书名：[童话]我的爱情全世界都知道 作者：汨罗江里一尾鱼 系统:别的小公举已经有对象了。 戚欢:可我只有公主病:) xx国:我们国家有位王子，他有个恋人，叫伊莱亚斯。 yy国:我们国家有位国王，他有个恋人，也叫伊莱亚斯。 zz国:我们国家有位骑士，他追着恋人跑了，那人叫伊莱亚斯。 xx,yy,zz国:…… 戚欢:啊，我真是个渣男（并不） 快（慢）穿文，xx,yy,zz国不是同一时期，只是同一个世界观。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西方罗曼 穿越时空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欢（伊莱亚斯）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女巫姑妈（捉虫） 戚欢是在闪电与雷鸣之中醒来的，在这之前，这幅身体一直是浑浑噩噩的状态，脑子也完全不清醒。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男一女的交流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但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之中，却带着一些诡秘的色彩。 “他很快就会‘醒来’，好好培养他，别让我失望。”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天鹅绒般的声音，如果语气不是那么低沉压抑的话。更为奇怪的是，那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激动。 雨水附和着他的心情，打在地上，人身上的雨滴更加冰冷。 戚欢在雨声中打了个喷嚏。他身边的两个人完全没有照顾到他的身体，任由雨水在他的身上滴答答地滚落。鼻尖红红的，点缀在白皙皮肤上，显得可怜又可爱。 凉意刺激得戚欢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记下了这个极为特殊的声音。 他现在应该是个孩子。 摆动了一下自己短粗的、小萝卜一样的胳膊，戚欢极力睁开眼，别扭地用手掌撸掉脸上的雨水，向对面望去。 那里站着刚才说话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黑色与夜色融为一体，雨水将他的身影模糊成一团马赛克，只有那双红色的狭长眼睛，沉沉地撞进戚欢的脑海之中。 奸诈之像。 戚欢一巴掌扇向对面人的脸，奈何手太短，没能成功。 真可惜。 连雨都不给他挡的讨厌家伙。 抱着他的人在他伸出去的手上狠狠地打了一下。粗糙的皮肤摩擦在孩童稚嫩细腻的手掌之上，尖利的指甲在上面拖出一道血痕。 是个女人。 下手真狠。 戚欢仗着现在的身体优势，大声地哭了起来。 刚刚动了手的女人从布满污垢的发中露出一双眼睛。 她惧怕面前的男人。 刚刚动手打了这该死的蠢家伙之后，她才记起对方的主人是对面那个可怕的男人。 “随意。”男人不在意地给了戚欢一个眼神，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只要完成我让你做到的事情，其他任由你。”他可不会去多管闲事，这小东西活得不开心一点，他才是真的高兴呢。 真变态。 不管戚欢怎么想，那抱着他的女人却是格外得开心，在戚欢的胳膊上连续掐出了好几个青印。 【系统装载完毕，金手指已发放，请宿主接收】 戚欢心里一喜，不等系统说完，立即接收金手指。 下一刻，眼前一黑，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存在后遗症，请宿主谨慎选择……】 系统：…… 系统悄悄隐匿了身形。 “他晕过去了。”女人吞咽着口水，低垂的眉眼抬起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男人看了戚欢一眼，皱眉：“记住我让你做的事情。”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女人看着怀中的唇红齿白，精致可爱的孩子，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粗嘎的声音让她像是夜晚栖息在树上的老鸦，极其破坏人的心情。 她的手指在那嫩滑的肌肤上摩擦，渐渐地，像是魔障一样，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上面出现了血色的痕迹，这个女人才停止了自己神经质的动作，抱着戚欢回了自己的木屋。 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培养这个小可爱了。 这可是她的宝贝啊。 ***** 戚欢从床上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上面不用看，估计就已经青紫一片了。 小小的房间里就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矮小的桌子，因为主人的原因，所以足够干净。 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戚欢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多的灰尘钻进鼻孔去危害他的健康，每天都要打扫一遍。 这具身体实在太脆弱了。 这个房间最贵的就是他的床了。 上面铺着的是戚欢特意找人买来的鹅绒缝制的褥子，让他能够睡得更加舒服一点。 可惜这只能保证他晚上睡个好觉，身上的皮肤却因为某个负作用显得惨不忍睹。 他本来是个生活安逸的宅男，除了在温饱线挣扎让他有些抱怨之外，其他都是符合心意的，没想到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系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说是带他去过幸福的童话生活。 用脚指头想想这话怎么看都有阴谋的意味在里面，戚欢怎么可能相信，只是来不及让他拒绝，系统就直接把他打包到了这个世界，并且重新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体。 初初来到这个世界，便成了两个疯子的交易物品，好在系统赶来送了他金手指，没想到这就成了戚欢后悔不已的原因。 这金手指是带着副作用的。 豌豆公主是安徒生童话中的一个故事，里面的公主二十层鸭绒被上都被咯得不舒服极了，最终得出了她是真正的公主的结论。 先不论这个故事里公主的体质是不是真的，但是戚欢的体质绝对是没有错了。 好在只是副作用，而不是惩罚，所以没有二十层那么夸张，一层却又有些少。 幸好金手指还是值得的。 “伊莱亚斯！”老妇人乌鸦一般的嗓子叫出戚欢现在的名字，提醒着他该起床了。 接着，踏踏踏的脚步声传来。 有人迈着沉重的步子正通过木质楼梯向这个阁楼走来，戚欢已经能够听到那脚踩在已经有些腐朽的木头上传来的“咯吱”声了。 戚欢推开窗户，床沿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看到他立马开出一朵清新可爱的蓝色矢车菊。 戚欢对着她挥挥手，冲着窗外吹了一声口哨。 外面飞进来一个黑影，叼起床上的褥子飞快离开。 适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中年女人拖着她干瘦的身体，用那张羊皮纸一样的脸上吐出来的眼球围着戚欢转了一圈。 “莱瑞拉姑妈。”戚欢冲她扯出一个微笑，他已经可以保证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僵硬了。这也得亏于这位只是让他称呼姑妈，否则他不一定会做出什么。 “你该去准备准备了，等会还有客人要来。”刀子般的眼神割在他的身上，莱瑞拉把手上的破旧裙子递过去，让戚欢穿上，“快点，不要让客人等急了。” “好的。”戚欢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套上，向楼下匆匆跑去。 莱瑞拉没有离开，她的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眼，看到光秃秃的床板还有干净如洗的房间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伊莱亚斯的悲惨很好地满足了她扭曲的欲.望。 当那张精致美丽的脸颊出现在她的面前，尤其是伊莱亚斯的头发越来越长，稍稍遮住少年开始成长的棱角，让他显得那么柔和秀美时，莱瑞拉的施.虐.欲就停不下来。 这张脸，总会让她想到最恨的那个人。 同样的处境糟糕，同样的身份卑微，可是却该死地乐观，最后还获得了她梦寐以求的位置。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需要那些了，现在的目标，只有复仇而已。 为此，把莱瑞拉推到以前她最想要得到的位置，也没什么关系。 **** 戚欢下楼，嘴里念念叨叨。 莱瑞拉的神经质越来越严重了。 他当初被掐晕之后，再醒来那个奇怪的男人就不见了，最后只剩下莱瑞拉，她自称是他的姑妈，是照顾他的人。 作为一位脾气暴躁的女巫，莱瑞拉对于戚欢绝对不会使用诸如“糖衣炮弹”等温和的方式的，从他小的时候开始，莱瑞拉就会看着戚欢喝下一种药水，以此来控制他。 用她的说法，要是戚欢不听话，绝对能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人的相处完全没有一点亲情可言，互相都恨不得对方早点离开这个世界。 之所以在戚欢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留他一条性命，不过是因为她在戚欢身上有利可图而已。 她想利用戚欢复仇，为此，她从戚欢小的时候就把他当做女孩教导，甚至为了做到天衣无缝，她仗着只有自己才是唯一教导戚欢的人，也在试图扭曲着戚欢的性别观。 扯了扯以及已经覆盖大半个后背的金色长发，戚欢撇嘴。 幸好他本身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所以三观才没有在这个女人的指导下彻底扭曲。 莱瑞拉的仇人是这个国家的国王与王后，两方的仇恨在戚欢看来完全就是莱瑞拉咎由自取。 他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童话世界中的，灰姑娘故事所在的世界。 里面有三个有名的反派，灰姑娘的继母，两个姐姐。 这个故事是有很多个版本的，包括灰姑娘的鞋子也有玻璃鞋和金鞋两个说法，但这三人却总是不变，一直存在。 而莱瑞拉，就是其中一个姐姐，那位大姐。 在莱瑞拉以为戚欢没有记忆，还很幼小的时候，戚欢曾看到过一次她发疯的场景。 凌乱的房间，疯狂的诅咒，碎裂了满地的玻璃瓶，以及药水褪去后，她半张布满伤痕，充斥着火焰烧灼痕迹的脸颊。 她是从大火中逃出来的，至于是谁救了她，戚欢觉得最开始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可能性很大。 只不过除了那一晚，戚欢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他和莱瑞拉再也没有过联系，还是他们早就在戚欢不知道的时候传递着讯息了。 第2章 身教体嫩小公举 楼上传来了莱瑞拉的脚步声，戚欢立即跑到了厨房，准备今天要卖出的面包。 这是个王国多得和下饺子一样的世界。戚欢所在的这个国家还好点。有些小国家，保不齐出去转一圈就到了两国的边界线了。 除了最中央的帝国之外，下面的王国，公国也很多，再加上下面分封给各个领主的土地，国家之间混乱得要死。 时不时有点小摩擦也是正常的。 最中心的帝国表面上处于最神圣的地位，对于小国国王还有任命的权力，其实自己也受到很多桎梏，就连帝国的皇帝也需要四位公爵选出。 在这个混乱的情况下，有一个教会却一直处于非常神圣的地位，他们信奉唯一的神，甚至这个神连名字都没有。他不特指光明，也不特指黑暗，万物中都有他的存在。 是个极其霸道的家伙。 【请不要这么说】一直安静如鸡的系统忽然胆战心惊地冒出了一句话。 “怎么了？”戚欢把从行会那边买来的面粉倒在盆里，等确定量已经用足，完全没有纰漏的时候，才开始了制作的工序。 【会被听到的】系统迅速留了一句话，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胆小鬼，想一想都不行。 有这么个神，这个教会也非常牛了。 信奉这个神之外的都是邪教。 这个世界也有恶魔，不过和普通的光明黑暗相对不一样，黑夜也是唯一神的一部分，恶魔以黑暗特指，在教会看来是抢唯一神的地盘了，也是不被接纳的。 这些知识是这个教派最开始发展前的说法。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恶魔发展起来了，还是人们更喜欢光明，渐渐地，大多数人都只记得神明所代表的光明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却被悄悄忘记。 甚至将他们与恶魔联系起来。 戚欢知道说法，还是从系统那得到的资料，现在的教会一些成员都不一定知道。 至于女巫，就更不要说了。 也是异端。 他们虽然不会被烧死，却绝对不受待见。 教会分布不广的地方还好说点，像戚欢所在的这个国家，由于发展势头不错，是由一位红衣主教镇守的，女巫在这里如过街老鼠，只有在黑暗场所以及众人所不知道的地方，才敢悄悄出没。 也不知道莱瑞拉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居然骗过了教会的眼睛，还通过了行会的检查，开了家面包房。 指望莱瑞拉做面包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只是她隐瞒自己身份的一个方法。 在看到她居然给客人的面包偷工减料之后，戚欢就用委婉的方式接受了面包的制作。 要是被商人行会知道他们干了这种事情，莱瑞拉这行为绝对算得上是犯罪，是要被罚款的。 不想饿死，也不想进牢狱，戚欢只能自力更生。 好在莱瑞拉这人虽狠还抠，但没有金钱观念，也可能是因为她以前的生活让她没时间了解这些，所以戚欢还是攒了一些私房钱的，偶尔晚上溜出去喝杯啤酒，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他其实并不缺钱。 手伸到旁边的打火匣上，轻轻一擦，望着上面的小火苗，祁清点燃了柴火。 窗外，一只狗用茶杯那么大的眼睛从空隙中看进来，死死地盯着正在做面包的戚欢。 “主人。”它瓮声瓮气，低垂着脑袋询问戚欢。 “去看看莱瑞拉，看他又做出什么药水了。”戚欢揉捏着面团，小声吩咐他。 外面传来脚步声，戚欢听着快被推开的木门，顺便加了一句：“把她的那只肥猫也带走。” 戚欢的话说完，大狗立即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刚刚闻到香味想要进来的黑猫。 女巫总是和黑猫离不开的，戚欢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只是对于这只狡诈贪婪心里还没点数，好吃懒做的肥猫没什么好感。 在他小的时候，莱瑞拉都让它照顾戚欢。那时候戚欢还很难自己动手，这只肥猫就把莱瑞拉随手扔到桌上的食物吞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系统和大狗照顾他，戚欢还没完成任务就被饿死了。 之所以不离开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戚欢在这个世界有任务，就是得到【灰姑娘的水晶鞋】，这是系统发布给他的。 莱瑞拉也交给过他一个任务，成为灰姑娘以及他的丈夫的孩子——也就是这个国家的王子的王妃。 这也是莱瑞拉从小便把他当做女生教导的原因。 在戚欢看来，这只是莱瑞拉完成目标的第一步。 她的最终目的，肯定是要报复灰姑娘，甚至是国王以及她的孩子的。 否则又怎么能解释她居心叵测地想让王子娶一个男人。 戚欢自然不会如她所愿。 但是对于莱瑞拉的能力以及她身后的人却有一些兴趣。 莱瑞拉想要让他接近王子，自然是有能力送他进王宫的。否则戚欢不觉得除了硬偷，他能得到灰姑娘的水晶鞋。 更何况系统规定，必须是赠与者心甘情愿才行。 这时候莱瑞拉就是不可或缺的了。 她想利用戚欢报仇，戚欢也正好利用她接近自己的任务目标。 作为得到水晶鞋的报酬，他就把莱瑞拉的真实身份告诉国王王后好了。 门外的一根棍子被撞倒，戚欢立即反应过来，拍拍脸颊，收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投入了今天的工作。 莱瑞拉推门进来，狐疑地看了周围一眼，瞥到戚欢两颊上的面粉之后，才因为他这个蠢样子停止了查看。 和灰姑娘那个死丫头比，伊莱亚斯果然是个蠢货，做面包都能把面粉粘在脸颊上。 心理上获得巨大胜利，莱瑞拉精神胜利法成功，心满意足地出了厨房。 戚欢手上的面包进入烘烤阶段，确定她离开之后。立马打开门，让大狗提着软垫还有靠椅进来。 累死他了。 金手指好是好，就是副作用不是人能忍受的。 刚刚随手拍了脸一下，就觉得火辣辣地疼。 把冷却后的面包摆放在店里等待着客人的到来，戚欢把自己收拾干净，穿着那身旧得发白的衣服去了位于王宫不远处的教堂。 为了掩盖身份，以及为戚欢未来打底，莱瑞拉要求他每天都去教堂祈祷，最起码一定要做出信奉神的样子。 戚欢对她的虚伪嗤之以鼻。 就算对于神完全没有崇拜，莱瑞拉也要把他塑造成虔诚的信徒，好给戚欢弄个好名声。 这个方法是挺成功的，最起码戚欢在教堂神父那里有很大的好感。 因为异教徒在教堂中是得不到祝福的，所以神父对于戚欢的虔诚非常放心。 都有女巫了，这里的神父的能力自然是不可小觑的，再加上有红衣主教坐镇，要是莱瑞拉不暗中干坏事，早就被干掉了。 闭眼祷告完毕，戚欢等待神父在上面念完一大段话，没有和众人一起离开。 “伍德神父。”戚欢对着慈眉善目的老头点点头，脸上绽开虔诚的微笑。 “伊莱亚斯，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真诚。”伍德神父向他点点头。 对于戚欢，他是非常满意的。从幼时开始，他就是虔诚的信徒，对于教义可以说得上是倒背如流，如果不是他要照顾自己年迈的姑妈，早就被推荐进入教会学校了。 戚欢和他聊了两句，再次拒绝了进入教会的意见之后，拿着他送的“圣水”开开心心地离开了教堂。 得益于他不错的脑子，不仅教条他倒背如流，莱瑞拉各种魔药的配方他也学得挺快的。 这个“圣水”就是解除莱瑞拉控制他的药水的材料之一。 “伍德神父人挺好的，就是我实在不是很喜欢进教会，连老婆都讨不到。”戚欢脑海中和系统抱怨，“比起教会学校，我对骑士学校更感兴趣。” 【骑士学校的学生需要贵族血统】系统想让他脑子清醒清醒。 “谁说我想做学生。”戚欢反驳它，“我要是贵族就好了，绝对组织一个骑士团，里面全是漂亮小姐姐，天天保护我。” 最初的骑士团里是不存在女性的。后来帝国的琼斯公爵之女，艾莉莎·琼斯苦练骑士七技，在帝王面前击败当时骑士学校的所有学员之后，男女便均可进入骑士学院学习。 而那位艾莉莎·琼斯，之后更是成为帝国有名的战将。 只不过现在要想见到她，就只能千里迢迢跑到帝国，去瞻仰一下她的雕像罢了。 【你不信奉神，是怎么骗过神父的】系统看他的样子，心头一梗，还是不能理解。 既然不相信，怎么还能不被教堂布置的阵法弄飞出去。 “怎么不信奉了，我不是挺信奉我自己的吗？”戚欢反问。 教会都说了，神无处不在，那么他也是神的化身了。 只要他足够相信自己，那么教会的阵法就不会驱逐他。 系统：…… 自恋的流氓思维，但是又找不到地方反驳。 戚欢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没意思地耸耸肩，回了莱瑞拉的木屋。 他今天要出城，寻找解除莱瑞拉药水的药材，这还需要利用一下他那位姑妈。 第3章 距离疼死就差一点点（捉虫） “你这该死的蠢货。”莱瑞拉把绿色的药水倒在手上，在掌心揉搓均匀，使劲在他脸上摩擦，恨不得把这张她之后有所依仗的脸搓烂才好。 戚欢觉得脸快烂掉了，他自己看不见，但也感受得到莱瑞拉用手搓过的地方又烧又痛。 为了等会的自由，他忍。 眼中闪过怯懦，脑袋也因为恐惧低垂下去。 莱瑞拉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这个蠢货可比灰姑娘好控制多了 等莱瑞拉终于泄愤完毕，手从戚欢的脸上退下来的时候，戚欢的脸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白皙的皮肤变得暗黄粗糙，精致的五官也仿佛经过了重新的雕塑，原本夺人眼球的面孔成了普普通通的样子，甚至因为莱瑞拉的恶意，比平常人还要丑上一点。 只有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仿佛一碧如洗的蓝天，没有丝毫的杂质。 那是莱瑞拉已经趋近于混沌的眼睛怎么也比不上。 面孔扭曲纠结在一起，莱瑞拉一巴掌甩到戚欢的身上，把他推了出去。 “滚吧，晚上之前把药草给我拿回来。” 戚欢唯唯诺诺地点头，出去的时候就把她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把打火匣揣到袋子里，戚欢收起自己欢快的样子，麻溜地出了城门。 绕着周边的小路转了一圈，戚欢发现后面没有什么人跟着之后，从最近一条路向距离这里不远的黑森林里走去。 药材很多都在黑森林里，一旦到达那里，就是他一天之中最轻松的时刻。 戚欢的脚步踩在小径上。 灌木丛中的枝条悄悄攀爬着凑到他的脚边，轻轻蜷缩叶子，和他打招呼。 戚欢的手指点在上面，叶子们立即害羞地缩成一团。 这是他以前就发现的天赋。 每个植物后面都住着一个精灵，戚欢从小就可以看到他们，并且与之交流。 他问过系统，得到的答案是这不属于金手指，应该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因为变异才产生的特殊天赋。 因为这个天赋对于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危害，所以戚欢其实挺喜欢的。 这周围他熟悉，精灵们也和他相处得很愉快。 只靠戚欢自己去采药草，他可就没有多少时间去浪了，还是这些精灵们给他指路，他才能迅速找到自己和莱瑞拉需要的药材。 “伊莱亚斯！”红发的精灵扑到他的怀里，享受着难得的相处时间。 “艾萨亚，这周围有人吗？”戚欢害怕自己撒欢的时候和别人撞到，要是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艾萨亚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才开口道：“没有啊。” 戚欢了解他，现在的样子明明就是在撒谎的心虚：“艾萨亚，撒谎的孩子是得不到别人的喜爱的。” 红发精灵的嘴巴不高兴地抿起，生气地说道：“好吧，最近确实偶尔会有一个人类来打猎，但是他已经有两天没来了，不会那么巧的。” 打猎，是猎人吗？ “而且我也想你多陪陪我们呀。”他扯着戚欢的袖子，左右摇摆撒娇道，“要你把我带走你又不肯，只能等你来找我们了。” 戚欢觉得他口中的自己像个负心汉，却还是硬着心拒绝：“我在城里很危险，现在还不能带你们过去。”否则他那看不得好事物的姑妈绝对会把艾萨亚的身体弄个粉碎的。 “我这么爱你，可你总是拒绝我。”艾萨亚失落地垂下肩膀，继而捂住脸，一耸一耸地仿佛在落泪。 “你前天还向我表达爱意，今天就变心了，艾萨亚，你这个爱情骗子。”穿着繁复裙子的薇薇安在众多精灵的追捧中飞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诉苦。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艾萨亚被拆穿，立即飞离她，向戚欢表达自己的忠诚。 薇薇安哼了一声，骄傲地飞到了戚欢的面前，坐在了他的肩膀上：“伊莱亚斯，不要相信那个骗子，我才是最喜欢你的。” 她透明的翅膀在戚欢的耳边扑闪，挠得他脸颊有些痒。 “谢谢，但我觉得我不能答应你。” 薇薇安懊恼：“为什么？” “为什么呢，伊莱亚斯？”数十种声音在森林中响起，齐声向他询问。 他们非常喜欢伊莱亚斯，多次希望他能够摆脱那个恶毒的姑妈，和他们居住在一起。 “因为神是不允许我用爱情来欺骗他虔诚的子民的，我当然不能欺骗你们。”戚欢的表情真挚不已，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 “你可真是个虔诚的信徒。”薇薇安垂下脑袋，不开心地噘嘴，“真担心你总有一天会把自己也奉献给神。” “怎么会？”戚欢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把这个话题扯开。 系统：“呵，男人。” 戚欢觉得他的系统可能出了问题，需要恢复出厂设置，好好维修一下了。 心里有些担忧那个最近出现在黑森林里的男人，戚欢却耐不住精灵们的祈求。 他的运气应该没有那么差劲，那还是不去找其他地方，就留在这片区域好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找到他的装备。 和精灵们走到一个岔路口，挡住前路的藤蔓自动散开，留出让戚欢可以进去的通道。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山洞，里面有一套用皮毛缝制的衣服。 戚欢把他们套在身上，将裙子撩起，别进裤子里。等穿上外套，把毛绒绒的帽子一套，戚欢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能够露出来。 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毛绒绒，戚欢这才有了点安全感，明亮澄澈的蓝眼睛在周围生机勃勃的景物上扫了一群，戚欢喜滋滋地冲向了自己平时采药的地方。 将篮子分为两层，先找到自己需要的药材，把它们一个个塞到篮子里，戚欢这才向森林更为深处的地方走去。 越往深处走，荆棘树枝也就越多，这也是戚欢套上一层毛绒绒的原因。 森林里的精灵会为他开方便之门，尽量不刮伤他太过脆弱的皮肤，可这也不是他能让它们突破极限，把自己的身体歪曲成伤残人士的理由。 越往后树林生长得越茂盛，树木之间也挨得越近，很多枝杈都不是精灵本身能控制的，戚欢在外面套一层毛绒绒，刚好能帮他阻挡这些不可控的伤害。 阳光被树木遮盖，只有细不可查的缝隙中可以漏下来几许微光。 精灵们伸展翅膀，绿莹莹的光芒在黑暗中闪耀，为戚欢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想给他们比个大拇指，却只能在空中挥摆一下圆滚滚的右手。 遗憾地放下胳膊，戚欢完全不担心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有这些精灵帮他看着，他在森林里是绝对安全的。 一只利箭夹杂着风穿透树叶从他的脸颊边擦过。 戚欢：…… 捂着自己烂了一道口子的布料，戚欢的视线向利箭飞过来的方向看去。 “抱歉，我以为是猎物。”男人的声音在黑暗的森林中响起，显得更加性感低沉。 薇薇安的脸上浮现红晕，对上戚欢视线的时候才心虚地低头。 “伊莱亚斯，我还是最喜欢你的。”她急忙表忠心。 艾萨亚大笑，嘲笑她之前对自己的控诉。 戚欢捂着脸，不让遮挡脸的布料掉下来。 他这会也不敢跑，不然显得做贼心虚，就是希望对面这人看在差点伤了他的份上，不要想太多，追究太多了。 男人渐渐走进，靴子踩在厚厚的树叶上发出咯吱声，等他全貌露出来的时候，刚刚保证过的薇薇安倒吸一口凉气。 他真的太好看了。 银色的短发在斑驳的阳光下仿佛空中的星辰，面容俊美，身姿挺拔，浓眉以及冰冷的气质为他增添一分肃杀之气。最为吸引人的，是他蓝色的双眸，和戚欢碧蓝色的双眼不同，来人眼睛的蓝色更淡一点，像是冬天的冰湖，被那双眼睛一扫，清凌凌的凉意就从心底泛了上来。 “受伤了吗？”即使是看到戚欢奇怪的装扮，这人的神情依旧没有一点变化，甚至还有心情再解释一遍自己刚才射出那箭的原因。戚欢这才知道，他的猎物不小心逃出了追踪范围，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射了过来。说完，青年还将手上的弓和背着的箭筒露给他看。 呵呵，你以为你是蛙哥啊，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是小燕子啊。 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戚欢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非常大度地说：“没关系，我也没有受伤。”他在外面使用的是男声，这样即使不小心露了面，也不会被人发现真实的身份。 “你来这里？”男人的视线在他的后背上搜寻一圈，注意到他手上的篮子，皱眉。 “我家里有人生病了，来采点药。”他没说谎，莱瑞拉确实有点神经质，需要一些药物来治疗一下。 “城里有医生。”其实除了医生，神父他们也是可以的，他们的赐福甚至比医生的药物好得更快，只不过除了定期的免费赐福，其他时候需要的金钱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所以一般来说，一些小病的话，人们更愿意去找医生。 第4章 艾德里安 也许面前的人也是因为家里贫困。 男人下意识说完就有些后悔，也许他戳到了面前少年的痛楚。 他的身份让他在一些问题面前并不需要太艰难的选择。 “我是见习医生，一些小病可以自己治疗的。”戚欢早早就有了准备，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假证。 这是他特意准备的假身份，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男人接过来一看。 杰瑞，一个极其普通的名字。 这时候还没有先进到有照相机给戚欢来个证件照，不过各大行会的身份证明都不是一个普通人随随便便可以得到的。 戚欢身上的这身皮毛一般人很难得到，却缝补得破破烂烂，一看家里就不富裕。 男人把证明递回给他，从自己装猎物的袋子里拿出体积最小的兔子，提着耳朵递了过去。 “好可怕。”薇薇安仗着别人看不到她，在空中尖叫着乱飞。 精灵对于血腥的事物还是非常敏感的。 戚欢看着面前的死兔子，不明所以。 “歉礼。”简单两字。 戚欢看着他冷冰冰的脸颊，怀疑自己要是拒绝会不会被他腰间的剑一剑捅死。 半死不活更可怕。 他在这个世界真的很怕疼啊。 伸出毛绒绒的手提住兔子脑袋，从男人手里迅速抽出，戚欢讨好地笑了一下，唯一露出的眼睛弯成新月弧度，蓝色眼眸中光彩潋滟。 男人神情微微一怔。 戚欢歪头，对方过高的身高需要他仰望才能看到面部表情。 “我要去摘药材了。” 赶紧放他走吧，他总有种再呆下去就会掉马的危机感。 男人点头。 戚欢大松一口气，向着森林内部进发，走了两步，却不得不停下来。 转身一看，果然，青年正牵着马走在他的后面，右手已经抚上了腰间长剑的剑柄。 真是敏锐。 戚欢心中微妙。 他转身就看到对方已经变成了防御状态，这说明对方的反应非常迅速。 真的是一般的猎人吗？ 压下心底的疑问，戚欢询问：“请问你还跟着我，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保护你。”青年冷着脸说出这句话，看起来完全没有可信度，可是他语气又极其自信，仿佛只要他说出来，就一定可以做到。 现在的戚欢，被纳于保护范围之内，就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这样他也有人保护了。 在心里晃晃脑袋，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晃掉，戚欢接受了男人的解释，继续往前走。 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异样，这样反而引起怀疑。 本来以为在男人的注视下，今天的药材肯定找不齐了，没想到对方反而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等到了采集区域，便转身走到了距离戚欢是十米远的地方。 拿着小刀割下药物的茎部，没想到那人却格外的上道。 或者说，对方挺尊重他的。 因为一些原因，行会间成员不乏有交流各自技艺的情况，但是各自都保留着一手。 各行各业都有不明文的规定，一般在这种可能透露药物秘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避险。 对方的行为也正好让戚欢行事方便了不少。 快速割取莱瑞拉需要的药材，戚欢全部都弄完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眼看着就要挂着红脸落下去了。 “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戚欢走到两人遇见的地方，透露出要分开的意思。 青年不是不识趣的人，听到他的话，点点头，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 戚欢挠挠脸颊，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善解人意的人，要是能做朋友就好了。 不过他获得任务目标之后就要离开了，还是不要随随便便交朋友了。 让薇薇安他们注意后面，发现确实没有人之后，戚欢来到被荆棘守护的山洞里，换完了全身的衣物之后，告别依依不舍的薇薇安，拖着手里的篮子迅速回到了城中。 再不回去就城门就要关闭了。 木屋里的灯火点得很亮。 莱瑞拉绝对不是一个省吃俭用会委屈自己女人，戚欢打开门进了屋，迎面就冲来一双刀叉，好在这女人还记得他还得靠着戚欢的脸，所以刀叉是向着他的身体上戳去的。 下意识地躲开，戚欢心里暗叫不好。 果然，要是戚欢不多还好，这么一躲，莱瑞拉感觉到了戚欢的违逆，原本积攒的怒火瞬间窜得更好。 “伊莱亚斯，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莱瑞拉顾不上着急普通人的身份，化为烟雾瞬移到戚欢的面前，皱纹满布的手掐到他的脖子上，尖利的指甲在洁白的皮肤山留下一道红痕。 老妖婆。 戚欢喘不过来气，立即使出保命法决——装晕。 果然，看到戚欢晕了过去，莱瑞拉的怒气才渐渐消减，怀疑地捏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发现确实是晕了之后，莱瑞拉施展魔法，将他送回了阁楼，顺带把戚欢脸上的药水效果也弄掉了。 戚欢躺在床上，确认老巫婆不会再回来的时候，立即从硬床板上蹦起来，打开窗户。 过了一会，一只大狗跳了进来。 戚欢接过他叼来被子，铺到床上，才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 柔软的被子与皮肤接触让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在上面滚了三五圈，伸展完疲惫的身体后，戚欢把怀里的药材拿了出来。 来到橱柜那里，戚欢对着橱柜念了一句咒语，再打开门，里面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十平方米的小房间，里面只摆着一张长桌，还有各种瓶瓶罐罐。 中间的大锅里还有药水在沸腾。戚欢使用魔法，将这些药水从锅里请出去，继而用清水涮锅，接着把药草随着分量放进锅里。 等锅里的颜色变成紫色的时候，就证明他所需要的东西已经制作完成。 戚欢把药水装在瓶子里，一饮而尽。 明天莱瑞拉就要给他喂药水了，他得提前喝完解药才行。 戚欢又从桌子上拿了一瓶褐色的药水，这次就不是内服了。 把药擦到脸上，戚欢的脸赫然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把身上旧旧的裙子脱掉。戚欢穿上男装，踏上一双靴子，从橱柜里走了出来。 “罗宾，快，我们出门去玩。”罗宾是戚欢给大狗起得名字，它还有两个兄弟，不过戚欢没有召唤出来，究其原因，那两个家伙太大了，出现绝对会引起教会的注意。 从围墙里飞出，戚欢便让罗宾离开，自己一个人向最近的酒吧走去。 这里的夜晚是不像现代有那么多的夜生活来增添加色的，只不过黑夜下却隐藏着另一番风味。 木屋上挂着破烂的招牌，边边角角还有虫蛀的痕迹，戚欢的脚在地面上踏出“嗒嗒”的声音，走进了这个低矮的小酒吧。 “呦，杰瑞，你来了，快过来帮伊凡看看，他昨天出去胳膊被荆棘给划伤了。”酒吧的老板是个矮小的胖子，看到他进来，挤眉弄眼地说道。 戚欢点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一个瘦高个，这个男人就是老板口中的伊凡。 他是牧羊人，受雇于城中的贵族，只不过他的胳膊此时正疲惫地耷拉着，看起来没有丝毫力气。 旁边坐着的人都是经常来这里喝酒的家伙，全都是熟面孔。 戚欢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 不是什么重要的伤，于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没问题，我最近做出了新的止血药，很快就会好的。”从兜里掏出瓶子递给他，戚欢把药涂到伤口上，跟老板要了快干净的布扎了上去。 “记得给老板钱啊。”戚欢提醒了他一句，来到吧台，向着酒柜上望去。 不过这个时候也就别指望着有什么种类繁多的好酒了，付了铜币点了杯麦芽酒，再弄了份点心，戚欢来了人群堆里。 他对酒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更想知道的，是这些不同职业的人得到的五花八门的消息。 八卦嘛，什么时候都是不缺的，感兴趣的人更多。 虽然里面的真实性有待商榷，但是一些蛛丝马迹对于戚欢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帮助的。 这些人职业不同，平时接触的人也不同，大多数时候说的消息都很简陋，也没什么大意义，但是保不齐就能流出个大消息。 “听说了吗，艾德里安王子回来了。”说这话的人是个粗壮大汉，不过这不影响他说出刚刚那个名字的时候，激动得脸上绯红，活像是上花轿的大姑娘，激动崇拜得不得了。 戚欢抿了一口酒，又叉了一点面包放在嘴里，才不动声色地忘了过去。 事实上他就是激动一点也没有什么的，毕竟艾德里安这个名字，就足以引起酒吧里所有人的注视。 男人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得意地笑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消息放了出来：“听说是这次战争早早获得了胜利，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戚欢微微敛目，对于这个莱瑞拉一直让他努力扒上的目标，非常得好奇。 艾德里安，这个国家的战争机器。 他参加的战斗没有一场不是以胜利为结局的。 第5章 失踪的少女 最起码戚欢所知道的战斗力，都是以他的胜利为结局。 就算是隶属于教堂的圣殿骑士团，也只能避其锋芒，甚至对其尊敬不已。 这个国家之所以能处于上升期，并且维持多年的和平，除了国王的英明治理之外，与艾德里安的战争天赋也有很大的关系。 他用武力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和平，是国内大家都尊敬的对象。 一想到以后会骗这么一个人，戚欢拿杯子的手就有些微微颤抖。 总感觉要是他想干的事情说出去就会被这人的迷弟迷妹们给弄死。 这让他对于艾德里安的消息也更加好奇。 男人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这次艾德里安在战场上的神勇，仿佛他就在旁边看着一样，可是就是这样侃大山一样的胡言乱语，却有很多人的捧场，不时还随着他的讲演欢呼两句。 这更让戚欢体会得到这位王子的受欢迎程度。 国民度真的很高啊，还是男女都崇敬的那种。 壮汉依旧在激动地抒发着自己的情感，戚欢听了一点之后就有些疲惫了。 他今天累了一天，本身就很想休息，现在出来，是另有目的。 起身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来到一个棕发男人身边，戚欢拉了他一下，小声地问道：“弗恩，我能跟你打听个人吗？” “杰瑞，不能。”弗恩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对于艾德里安王子的消息没有想要急切知道的欲.望吗，我得等听完故事才有心情和你说话。” 戚欢：…… 打扰了，他的错。 要不是面前这位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猎人行会排名最高的人，戚欢绝对非常硬气地站起来立马就走。 现实是，他陪着这群人听了半小时的艾德里安，脑子里这俩字已经快要生根发芽，并且有开出花的趋势了。 打了个冷颤，把自己的想法甩出脑海，戚欢等壮汉说完，才睁着混沌一片的眼睛，打着哈欠和他打听白天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长得很英俊，拥有银色短发和冰湖一样的双眼。”那人的眸色和发色都很少见，戚欢这才用这个举例。 弗恩神色复杂。 “怎么了？”戚欢不解。难道这问题有什么为难的吗？ “杰瑞，我本以为你对王子不感兴趣的。”弗恩拍着他的肩膀，欣慰得如同把孩子嫁出去的老母亲，“没想到你的白日梦对象已经是王子殿下了吗？” 戚欢“…… 他觉得自己并不想知道弗恩到底脑补了什么。 刚才弗恩话里透露的消息已经让他非常震惊了。 艾德里安的外表，最起码是眸色发色和他今天见到的那个人都很一致。 也许只是碰巧呢？ 戚欢给自己做着解释。 “弗恩你见过王子？”戚欢好奇，否则怎么能那么自然地把自己的描述对接到艾德里安身上。 弗恩沉默了一会，自豪地开口：“当然没有。” 戚欢松了一口气。 “那在猎人行会里你真的没有见过有那么一个年轻人吗？” “这你得去行会里面查询了。”弗恩摇头，“就算是我，也见不到所有的猎人啊。” 戚欢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梗着一块，愁得头发都要掉了。 那边围绕在艾德里安身上的话题已经到了娶老婆方面了。 听到这个，弗恩顾不上和戚欢多说，立马跑了过去和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戚欢也慢吞吞地移过去，把自己依靠在一颗柱子上面。 做了那么久，这破身体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感受到发麻的屁股，戚欢还是打算坚持下来，吃完最后一口瓜。 “国王和王后陛下的爱情真的令人羡慕，也不知道艾德里安王子的妻子是平民还是贵族小姐？” 别想了，灰姑娘家里其实也不平民的。 睡了这么多年硬床板的戚欢心里微微羡慕。 大多数人和他想法一样，不过是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说出来的：“还是小姐们吧，我曾远远注视过一位小姐离开，她的高贵是我们这些人所不能企及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为王后的。 他的话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凑到众人中间，小声道：“我们这样想，可有人不觉得。” 他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得意地叉着腰，等着其他人来追问。 戚欢眼皮一抬，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劳瑞，这片有名的无赖，戚欢知道他是在小偷行会里挂了名的。 这里就这样。什么职业都有个行会，只不过有些可以摆在明面上，有些只能压在暗处罢了。 这样的人烦，却有别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戚欢微微挺直背，想看看他有什么最新新文。 “面包房的莱瑞拉，你们知道吗？”劳瑞冲着众人挤眉弄眼，长着小胡子做出这表情可以称得上是贼眉鼠眼，最起码正对上他表情的戚欢就觉得挺难看的。 他心里难受，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劳瑞要说什么了。 “他有个侄女，长得可不错。” “不过莱瑞拉一直不让人见她那侄女，听说有人偶尔见过一面，看上了，去找莱瑞拉的时候，却被她从屋子里打了出来。” 戚欢听得心梗又无语，内心还微微感谢帮他把人打出去的莱瑞拉。 一不小心就成了这群人的谈资，他还得被迫偷听，一点都不开心啊。 “那当然是莱瑞拉心比天高，心仪的对象不是那小子啊。”劳瑞指了指王宫所在的方向，摆摆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痴心妄想。”有人摇摇头，他是见过莱瑞拉的，长得真的很对不起他的眼睛，“她那样，她的侄女能有多好看？”男人摇头，不信。 对，不好看，还是个男人。 戚欢撇撇嘴，给他做了补充。 一群没有娱乐的中年男人，对着一些八卦聊了半天，戚欢作为他们交谈的对象，觉得很难受。 这些人三教九流都有，有些话说得肆无忌惮，亏得戚欢忍耐力好，没有上去硬抗。 不过他小气，对几个说话说得过分的，悄悄施加了能让他们最近一周都倒霉的魔法。 再严重或长一点就不能了。 这里不比现代，危险的情况说有就有，戚欢讨厌他们嘴碎，却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 短时间的倒霉已经足够教训他们了。 他在等，这群人的消息绝对不止这些，更晚的时候，才会有大事被抖露出来。 看时间差不多了，戚欢装作好奇地问道：“最近接上了女孩少了，是怎么回事？”他经常不出门，所以知道的不多。 “杰瑞，你又去了哪的深山老林？”弗恩和他关系还不错，拍着他肩膀疑惑，“最近城中的女孩经常消失，国王已经下达命令，让少女晚间尽量不要出行了。” 戚欢摸着肩膀，觉得那劲道都快把他这个小可怜的肩膀震碎了。 “嘿嘿，不过你小子也要小心点，你这小身板，背后看要是被当做女孩也抓走就搞笑了。“弗恩说完，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也跟着大笑。 戚欢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挪下来。 这个人必须得倒霉一个月，不能再少了。 虽然这么说，戚欢却真没有那么做。 弗恩是有名的猎人，经常需要出城去猎杀猎物，家里也有一群人要养活，真要是倒霉一个月，饿死的可不止他一个了。 消息得到的差不离了，戚欢睁着快要打架的上下眼皮，和还要在这里消磨时间的一群人告别，独自从酒吧走了出去。 夜晚的城中没有多少灯火点燃，只有王城最高处的方向，矗立的城堡中还有通明的灯火。 戚欢有些羡慕。 他这破身体，下次要是也能投胎到里面就好了。 【接收到宿主意愿，正在为您争取】许久不见的系统出声，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就又消失了。 戚欢已经习惯了它的这种神出鬼没。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系统很怕他的感觉。 表现在虽然偶尔会去吐槽他，但是他的要求都能够尽量满足。 服务十分到位，让戚欢都有一种不完成任务会发生什么的想法看看。 【不完成任务会死掉】系统再次出现，声音却是前所未有地凝重。 【我也一样】说完，又加了一句。 夜晚的凉风吹到衣服里，冷风灌进去，戚欢打了个冷战。 这具身体真的，太不讨人喜欢了。 就算他已经考虑到这情况，裹了两层衣服，依旧感觉得到皮肤接触在冷风中的冰凉。 没有公主命，一身的公主病。 说得大概是他这样的状况。 一个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戚欢感觉得到石子与脚底摩擦时的酥麻感。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城中夜晚最漆黑的路况，戚欢突然停下来脚步，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脸刷地黑了下来。 弗恩那个大嘴巴，说什么来什么，不会真的被他说中了吧。 戚欢猛然转头，凝眉向后看去。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一愣，感受着戚欢普通至极的脸庞给他带来的极限冲击。 下一刻，一只手对着戚欢的口鼻冲去。 第6章 女巫的药水 运气真好。 戚欢这么想到，大喊一声：“罗宾！” 黑色的猛兽在灯光下露出绿油油的一双眼睛，像是从远古壁画上飞下来的恶魔，扑到了男人的脸上。 “啊！！”尖叫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继而，就是门窗紧闭的轻微声音，除了临近的士兵，所有人都关闭了门窗，将这道声音隔在门外。 男人在地上翻滚，痛苦地大叫。 罗宾按住他的胳膊，戚欢上前查看。 男人的眼睛旁边已然有了一道划痕，这是他痛苦尖叫的原因。 戚欢的手从他的腰间扯动，找到了一个袋子，扒开一看，蓝盈盈的药水躺在里面，无声无息地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诱惑。 戚欢稍稍启瓶，凑到鼻尖闻了一下。 皱眉合上瓶子，摇头把晕眩感甩掉，戚欢把瓶子扔到男人不远的周围，看他的尖叫渐渐消停。 这是一种致人昏迷的药水，最主要的是，这种手法是女巫的手笔。 同样的药效，医生，炼金术师，女巫，包括教会都可以制作出来，但是这种手法却一定是女巫的技巧。 戚欢足够了解，所以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很简单的迷药，甚至让戚欢下意识地不会想到莱瑞拉的身上，毕竟这个城中，巫师行会里也是有那么一两个有本事的人存在的。 不过莱瑞拉的嫌疑并没有减轻。 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些女孩去哪了。 戚欢揉着光洁的下巴，看着脸上了无生趣的男人，有些苦恼。 “尖叫声在那！”青年的声音冲着戚欢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罗宾，我们走。”戚欢眼前一亮，走到男人身边，冲着他脚上，下半身重重踢了一脚，确认他不会逃走之后，在男人的惨叫声中，轻快地跳到了罗宾的背部，在黑暗中渐渐隐没了身影。 士兵们姗姗来迟，只能看到一个捂着下半身生无可恋的男人，而让它变成这样的原因，却已经不在了。 “怎么回事？”一个士兵凑上去，把男人弄了起来。 即便如此，看到男人此时的样子，仍觉得下身一凉。 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而且还往那种重要部位下手。 “这里有个药瓶。”有人注意到月光下反光的物体，捡起来一看，立即看到了里面的药水。 士兵想要打开瓶子，一个声音阻止道：“等一下。” 士兵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恭敬地将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 “迷药。”青年淡淡解释了一句，没有打开瓶子就说出了他的作用。 刚刚要打开瓶子的士兵心里一凉。 幸好被制止了，否则他今天得倒在这被同伴拖回去了，想想都觉得丢人。 士兵们目目相觑，再看男人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这种药的药性再加上最近出现的问题，一看就有问题。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见义勇为，把这个家伙给找出来了。 不过还是得审问一下，看这人是否又被嫁祸的可能性。 士兵在青年的示意下先一步带人离开。 月光从屋顶倾斜下来，落到青年的脸上。 赫然便是戚欢在森林中遇到的青年。 此时，他的手中攥着一缕黑色的动物毛发以及那瓶迷药，陷入沉思。 很快，他就加快动作，追上了前面士兵的步伐。 ****** 戚欢从窗户里爬了进去，和睡在花苞中的小精灵打了个招呼，才幸福地躺在了床上。 在上面滚了两三圈，戚欢忽然一蹦而起，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在屋子里转了两三圈，才小心翼翼地把屁股挨上了床。 下一刻，戚欢又跳了起来。 他真的没办法，太难受了。 罗宾今天听到他说快点，撒欢地往回来跑，却没练好带人的手法，戚欢在他背上坐着，再加上豌豆姑娘这种破体质，回来之后屁股一沾床就觉得痛得厉害。 可怜兮兮地爬到床上，戚欢揉着屁股，难受。 明天一定得找个办法去黑森林一趟，在里面找点可以缓解疼痛的伤口。 实在不行，再往深处走一点，找一些可以制造增加皮肤硬度的药材。 希望运气好一旦，不要碰到什么太凶猛的动物。 可怜巴巴地在床上窝了一晚，戚欢第二天起得格外早，揉着眼睛洗漱完毕，戚欢打开窗户，拿着打火匣下楼制作今天要往出去卖的面包。 “幸好我还算聪明，否则哪能这么全能。”戚欢咬了一口面包，和系统吐槽。 【宿主非常优秀】系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附和道。 “么么哒啊。”戚欢弯着眼睛，笑着说道。 * “你要出城？”莱瑞拉摸着怀里的胖猫，抬起了自己松弛的眼皮，掩藏在下面的小眼睛多是不怀好意以及厌恶。 这只胖猫是被她施了魔法从家里带出来的。 她的母亲，妹妹都死了。 继父这个男人懦弱不已，根本不会为她们争取什么，听到自己的女儿成为了王后，就欢欢喜喜地和她们保持了距离。 索性，前两年，这个男人终于结束了他的一生，病死了。 只有母亲身边的这只猫，留在了她身边一直陪着她。 在莱瑞拉眼里，伊莱亚斯还没有她的猫的珍贵。 戚欢也没有意思和她的猫争宠，听了莱瑞拉的问题，点点头。 “面粉快没有了，我想去采一点药材，在商会里换点钱回来。”她要帮莱瑞拉采药，自然要辨认药材，偶尔也会用这些东西换点钱，莱瑞拉每次回来都会检查，自然不会怀疑。 莱瑞拉得到了满意的解释，点头，帮他换了脸，却还是忍不住骂了两句：“连抹药都不会，除了脸和做面包，也不知道你还会什么？” 早上刚夸过自己小天才的戚欢：…… 【她眼瞎】系统适时出声，机械音里硬是带了两分俏皮。 戚欢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本正经吐槽什么的，也太可爱了。 从苛刻的莱瑞拉身边离开，戚欢忍住屁股上的不适，立即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今天的检查似乎严格了很多。 戚欢把药材递过去，让守城的卫兵检查后，才拿回了篮子。 也不知道今天的检查和昨天那个男人有没有关系。 戚欢走向自己最常去的那片森林，换上毛绒绒的衣服，和薇薇安他们接了头。 “你要去森林最深处？”薇薇安不赞同他的想法，“那里的精灵都很凶恶，我们也不敢接近。”越往森林深处，阳光能够普及到的地方越少。 开发得也越少，里面能生长起来的生物，都是有一种顽强的韧性，同时，他们的性格也暴躁了很多，对于侵入者的态度都是采取抵抗状态。 它们那边数量少，实力却强，还很排外，性格理念上的不和让薇薇安这群向往自由，热爱一切的精灵很不适应。 双方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戚欢要是往里面，薇薇安也不能再接近。 一方面是双方定好了互相不进入对方地盘的合约，另一方面，薇薇安再怎么说也是从花中诞生的精灵，要是再往里面，不仅阳光缺乏，就连本体也距离她太远。 薇薇安心里其实是不愿意戚欢进去的，太危险了。 “没关系，我还有其他自保手段。”戚欢安慰地摸了一下她微卷的长发，笑着感谢。 “那好吧，伊莱亚斯你一定要小心。”薇薇安飞起来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送出自己的祝福。 “我也要。”艾萨亚飞上来也想亲一下。薇薇安飞出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你给我好好呆着吧。” 戚欢安静地等他们打闹完，才向森林最深处出发。 不到最深处的领域，薇薇安他们还是可以陪着他的，等到了边界线的位置，小小的花精灵才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别。 戚欢摆摆手，在他们的是视线下握着打火匣向森林内部移动。 周围的光线已经到了不可查的地步，最高大的树木紧密地挨在一起，争夺着太阳恩赐的阳光，不给长在他们之下的其他植物一点滋养。 这些植物之间的关系也是竞争。 戚欢看着树木下奇形怪状的植物，它们就连颜色也是趋近于黑色的，懒惰地匍匐在地面上。人的脚步踏入它们的范围，这些懒散的家伙才一个个悄悄爬了起来，暗暗地观察者他。 有些惊悚啊。 摸了一下后颈，戚欢觉得那里有些微妙的凉意。 攥紧手中的打火匣，戚欢觉得自己不能大意，瞄了一眼正在地上伪装着的植物们，戚欢倏然擦亮打火匣，为了自己的安全，他这次足足擦了两下，出来的也不再是罗宾。 比起罗宾，这只大狗更高了，戚欢自信他的身量足以与这片森林中的大多数猛兽打成平手。 “罗杰，你先藏起来。”戚欢的身高只能拍到他的腿部，即便如此，这只大狗依旧悄悄隐匿了身形。 戚欢拥有打火匣，就是拥有了趋势他们的权力，他们不得不服从。 当然，也许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 戚欢身后跟了保障，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外面的植物害怕罗杰的威压，里面的却不死心这个难得的猎物，毕竟它们刚刚才让一个大餐逃走。 拖动着因为战斗而留下的残肢，精灵不服气地想到。 第7章 有点可爱 戚欢不知道不远处的精灵正因为之前的失败对于他这个新猎物极其上心，罗杰跟在身后然他放松了不少，精神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 昨晚的那个男人应该被卫兵抓走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查出那些少女到底被送去了哪里。 今天城门那里的检查严格了不少，应该和昨晚的事情有一些关系。 希望这些人能够给力一点，早点查出原因。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出那个男子手中的魔药是从哪来来的了。 一根藤蔓在地上蜿蜒，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戚欢的脚踝，顺势一拉。 戚欢后背摔倒在地上，痛意从脊背蹿到脑海，感觉全身上下都麻痹不能动弹。 脸上痛苦表情闪过，戚欢咬牙，正要呼唤罗杰。 利刃割碎空气，破开一片恰好掉下的落叶，斩断桎梏着戚欢的藤蔓。 戚欢刚张开的嘴立马合上。 一只手轻轻把他扶起来，没有起伏的声音询问着关心的话语：“没事吧？” “谢谢你，可以拽一下我吗？”戚欢苦笑，指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有点发麻。” 准确来说，他痛得快没有知觉了。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要被随意拉扯起来的准备，毕竟面前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小心翼翼照顾你的类型。 没想到面上看来冷冰冰的人行动的时候却是格外得细心，戚欢被他牵着缓缓站了起来。 幸好他痛的是后背，腿脚却是没有问题的，否则真的丢死人了。 这破体质。 小心地挪动着腿脚，努力不要牵扯到自己的后背。 僵硬的样子落到男人的眼中，询问：“受伤？” 戚欢扭头看他，牵扯到背后的伤口，再加上对于痛感他本就敏锐，注视过去的时候，眼角已经挂上了泪珠。 男人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疼得厉害了。 一只手按上戚欢的背部，白光在手间闪烁。 戚欢感觉背后有暖流在流动，痛苦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等到那只手掌离开的时候，他的表情顿时失望下来。 很快把心态调整好，戚欢提醒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别人愿意帮他治疗一下已经很好了，他不该得寸进尺，要求对方一直花费时间力量来治疗他。 不过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使用的能量已经是教会的力量吧，什么时候普通猎人也能接触到教会的力量了。 难道他猜错了，这人是教会学校的学生。 默默给这人的身份提升了一个阶级，戚欢调动着自己轻松了不少的身体，转身和来人道谢。 “没有完全好？”青年皱眉。 这还是戚欢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其他情绪，有些新奇，又感觉挺好玩，笑着解释道：“我的体质有些特殊，得摸特质的药才好得快。” 这也是他特意来这里的原因，没想到不仅没有解决屁股痛的问题，还又添新伤，更悲惨的是，他还不知道等药制好了该怎么弄到后背上。 “药材在里面？”青年鹰隼般的眼眸穿破黑暗，向小径最深处的方向看去。 戚欢点头。 “我陪你。”青年说道。 这也太好了。 戚欢咋舌。 忽然就感觉这人不怀好意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 看这人的脸，也不像是那种热心助人的朋友啊。 戚欢摸摸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 这人刚一过来，刚才的藤蔓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看起来真的很牛的样子，有这么个人上赶着当保镖，他也不能往外面赶不是。 再不济这人真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还有罗杰在后面跟着。 “那好吧，麻烦你了。”戚欢点点头。 青年示意他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盯着可能出现的各种危险。 戚欢已经决定相信他，自然没有异议。 一个人的时候单独走着不说话也没有什么，现在身边有个人跟着，说话的欲望就忍不住了。 戚欢死劲地憋，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和青年交谈起来。 “你是猎人吗？” 青年非常高冷地摇了一下脑袋。 “那是教会的学生？”看脸的话，应该快毕业了吧。 “都不是，别乱猜。”青年破天荒地说了好几个词，同时在他的脑袋山揉了一下。 戚欢愣愣地接受着突如其来的亲密。 总有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转身咬了一下手指，痛感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会真实的。 这还是戚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遇到这种可以称得上是亲昵的触碰。 莱瑞拉恨不得他去死，怎么可能愿意安慰或者与他亲密接触，不打他，掐他两下，都算是这个女人仁慈了。 酒吧的那群狐朋狗友更不可能。 他们这群人都是干一些需要力气的活的，一个个手劲大的出奇，每次那巴掌拍到戚欢的胳膊上，他都恨不得退个三米远，离这群下手没轻重的家伙远一点。 归根究底，他因为自己的体质脆弱的原因，很少愿意与人去接触，所以青年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抚摸，对他来说才有一些怪异以及珍贵吧。 真是离人群久了，都开始随随便便感动起来了。 戚欢撇嘴，才不承认自己前辈子也没有人这么小心翼翼对待的事实。 系统：呜…… “你怎么了？”戚欢无语。 他都没哭呢，系统哭什么。 “宿主真可怜。”系统平板的机械音说道。 戚欢：…… 虽然系统可能没那个意思，但他听着总有种淡淡的嘲讽感是怎么回事。 “你可闭嘴吧你。”戚欢出声提醒。 系统闭嘴，退下。 戚欢把刚才那点小感动摇出脑海，觉得自己脑子都不正常了。 别人摸摸脑袋就觉得亲近，当自己是小狗呢。 半晌没有人出声，只能听到脚踩树叶的声音，戚欢脑子里联想到鬼故事，立即向后看了一眼。 残叶枯草落了满地，青年长剑归鞘，脚下是一截断掉的藤蔓。 “有袭击？” 青年点头。 “继续，有我。”青年以为他被吓到了，在脑袋里搜刮了半天，终于找到这么一个比较柔软的词语。 平时冷硬惯了，看到那双湿润的蓝眼睛，居然想不出来安抚的言语。 难得的，青年有了些苦恼。 如果被他的父母知道，定要惊讶地把手上的刀叉吓掉，毕竟那是那么少有的，可以三人聚在一起的时间。 刚刚自以为的安稳其实是青年实力高超，剑法超群，早就把他保护了个严严实实。 戚欢咂咂嘴，觉得有些羡慕。 安全感十足啊。 薇薇安来的时候告诉过戚欢他想要的药材所在的大概位置。 他们两边精灵的关系不好，但是私下里其实都有一些偷偷的联系。薇薇安以前获得了一份不大详细的地图，来的时候还要提醒他，要小心那些坏家伙是否使了诈。 好在最后到达药材所在的目的地，泥潭的时候，也没出现什么意外。 去掉被青年除掉的各种袭击的话。 戚欢蹲下身子，拽起了自己的裤腿。 裙子在裤子里，也跟着一起被扒拉了上去。 细细的脚踝和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气里，上面细小的绒毛也随着阴森的环境悄悄竖了起来。 青年的眼睛在露出的一截皮肤上扫过，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运用着自己还算清晰的大脑，青年可以判断得出，面前这个男孩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最起码在普通的平民身上，很少看到可以保护得那么白皙娇嫩的皮肤。 戚欢哪知道自己再次被这个破体质给害了一下，公主病体质，必然是怎么糟蹋都糟蹋不坏的，他就算想让自己粗糙点也不成啊。 再加上莱瑞拉虽然对他不好，却绝对会找各种药物使这个身体拥有足够的资本和那些贵族小姐们做比较，自然不会让他太糟糕的。 各种药物堆砌出来的，再加上本身体质特殊，自然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民。 扒起裤子，戚欢好像把鞋也脱掉。 那药草生长在泥潭里，要是踩着鞋进去，必然会把鞋弄脏。 黑森林的外围是没有泥潭的，要是莱瑞拉看见，必然会发现他去了哪里。 最重要的是，他就只有两双鞋了，脚上这是其中之一。 把鞋后跟踩掉，戚欢一只脚试探地往地上按了一年。 土中的细小石头与莹白的脚掌一接触，就在上面留下了划痕。 戚欢有点怕，却只能把这脚踩实了。 一只手揽在腰间，一使劲，戚欢两只脚瞬间离开了地面。 脚上半掉不掉的鞋子也在这一刻光荣地脱离了它的岗位，在戚欢脚丫子上晃了两晃，掉到了地面。 “哎？”戚欢扭头，从侧面向上看着男人。 “你要那个？”大手伸出把他的脑袋扭过去，青年指着中间绿油油的草询问戚欢。 戚欢被控制了脑袋，点点头。 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被青年单手捆在腰部，向泥潭中的药材进发。 飞一吹，那绿油油的小草，莫名惊恐地晃了一下。 等再回到地面的时候，戚欢神情恍惚地穿着鞋，再看看男人白色裤子上的泥点，有些微微的惊恐。 第8章 好幸福啊 完了，这人在他身上，肯定有所图。 戚欢光脚踩在鞋面上，抖得像只遇到狼的小绵羊。 小绵羊眨巴着蓝眼睛，用手蹭蹭脸上的一层布，确定自己包得很丑之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人会这么重口味吧，实在不行，下次把自己弄得再丑一点，直接把这人吓跑算了。 自认为是颜控的戚欢以为想到了办法，在心里松了口气，决定下次来的时候就这么办。 戚欢抱着自己这次的目标，上面沾染的淤泥早就被青年仔细清理干净，放到戚欢手里的时候，完全不会弄脏他的手。 “谢谢你。”对方的帮助是事实，戚欢可不是小白眼狼。 在地上跳了两下，戚欢的手从毛茸茸的外套里伸出来，拿出一个药瓶。 “这个是我自己制作的药瓶，对一些小伤很有作用，就当做谢礼吧。”这可不是和莱瑞拉学的魔药，是他戚欢实打实跟着系统那里调来的书籍加上魔药的原理制作出来的。给青年的药瓶也是和莱瑞拉制作的瓶子完全不同的类型，绝对不会发现这中间的联系。 他的眼睛笑起来总是弯弯的，眯起来像是月牙，蓝眼睛里仿佛有一湖潋滟的月亮倒影。 青年伸手，从他手中接过药瓶。 微凉的手指与戚欢热乎乎的手指撞在一起，一触即分。 手指不适地蜷缩一下，戚欢掩盖住自己的异样，继续跟着男人向黑森林外走去。 到达薇薇安他们的地盘之后，戚欢在心里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叫住了青年：“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好。”没有过多猜疑，青年同意得非常痛快。 戚欢半信半疑，冲着后面看了好几眼，连问了薇薇安好几次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才去山洞里把衣服换掉。 他快难受死了，之前为了不拖后腿，一直没有表现得太难受，其实青年的治疗术对于他的伤作用没有大，放在后背上暖洋洋的，一离开就钝痛不止。 现在要有了，还不得立马回去给自己配置魔药，好好解决一下身体太过脆弱的问题。 今天找的药物少，花的时间却多，比起上次，也早不了多少。 “罗杰。”戚欢呼唤了一声。 一直藏着的罗杰飞了出来，跳到他的面前。 “呜。”低落地扒拉着脚下的土块，罗杰心虚地抬头看着戚欢。 它没有及时救到戚欢，也就是没有尽到责任。 “好了，看在你初犯的份上，就罚你一个银币好了。”戚欢拐着弯子安慰他。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大狗磨盘大的眼睛前转悠着，偶尔还俏皮地弯一下。 罗杰“呜”了一声，大脑袋凑到戚欢面前，想要蹭一蹭。 戚欢向后一跳，用手挡住他的大脑袋。 “停一停，你着大脑袋得把我撞飞。” 罗杰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快离开，再出现的时候，却只花了不到一分钟而已。 “来了。”戚欢笑眯眯，伸出了自己没有包裹而细皮嫩肉的手掌。 罗杰树干粗的前腿抬起，用一种轻微到极致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把一枚银币推到了戚欢的手中。 “罗杰，你真棒。”拍了两下它的前腿，戚欢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注意到罗杰已经快要忘了刚才的愧疚，才停下了记的言语。 揣着一枚银币还有得之不易的药材，戚欢再次经过重重检查，回到了他居住的木屋。 “回来了。”罕见地，莱瑞拉今天居然没有暴怒，甚至还能送给他一个微笑。 这才是真正的非奸即盗的笑容啊。 有她的的对比，青年的行为简直就是大天使。 “姑妈，你饿了吗，我立马就去做饭。”手里提着特意去商市买的面粉，戚欢换回了女音，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莱瑞拉的脸刷地黑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就又变回了原来的笑容满面的样子：“伊莱亚斯，我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戚欢傻乎乎地问着，心里的小算盘转了十八圈了。 这笑容，只有莱瑞拉盘算着要把他买到王宫的时候才会出现。 “王宫里出现了一个掠夺少女的男人，昨晚，士兵抓住了他。”莱瑞拉的小眼睛里泛着金光，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极了干坏事前的反派，“男人手里有着一瓶魔药，这药是女巫的药水。” “可女巫不是？”戚欢装得期期艾艾，试探着她的情绪。 也不知道那药是不是莱瑞拉给出去的。 “闭嘴！”莱瑞拉等了他一眼。 这不会看脸色的蠢货，真想给他毒哑了，看他还敢不敢说这些废话。 “这不重要。”在戚欢的惊恐眼神中，莱瑞拉收起了自己的愤怒表情，露出自认为优雅的微笑，“最重要的是，很多年前，王国里受到过女巫的袭击，国王知道了女巫再次出现，非常愤怒，命令艾德里安王子在全城搜查，找到那个女巫。” “所以……”戚欢压下自己挑眉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眼睛里露出一些惊讶。 “所以，伊莱亚斯，我们的机会来了。”莱瑞拉化成一团烟雾来到他的面前，干枯的右手掐住他的脸蛋，看到上面的药水，阴沉着脸抹掉，这才欣赏起来。 越看，越满意，也越嫉恨。 曾经，她也是拥有这一切的。 如果不是灰姑娘的话。 戚欢任由他摆弄这张脸。 为了完成任务顺利，他在这里世界的脸早就和上辈子不一样了，虽然一样好看，也用了十几年，但是还是没有原装货看着顺眼，他就当莱瑞拉抓着的是□□好了。 指甲顺着脸颊滑了下去，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痕。 莱瑞拉拍着他的脸颊，夸奖道：“你的这张脸，可是最好的财富了。” “明天好好收拾一下，乖乖坐好，等待着艾德里安王子的到来。”莱瑞拉瞬移回自己的座位上，抱着肥猫又发号施令道，“现在，你该去做今天的晚饭了。” 戚欢抽抽嘴。 就知道莱瑞拉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到了厨房，戚欢做好晚上的食物，蔬菜肉汤在锅里冒着的每一个跑都蕴含着香味。 戚欢在碗里接了一小碗喝了一小口，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人怎么都不该亏了自己的胃才是，美味的食物果然是减压的好办法。 在莱瑞拉恨铁不成钢的视线下美美享受了一顿美食，戚欢揉着鼓了一点的小肚子上了阁楼。 让莱瑞拉自己操心去吧，明天有什么事情，等他美美睡一觉之后再说。 上楼让罗宾守着门，戚欢花了一小时把魔药制作出来，费了半天劲，把药水涂到布上，再一点点抹到背部。 外面覆盖了一层魔药，背部终于可以和正常人的背脊相比了。 现在才知道了为了以前的正常体质可以多卑微，戚欢趴在床上，悄摸摸翻了个身。 一点都不痛啊。 开心得才床上滚了一圈，戚欢幸福得不得了。 ****** “艾德？”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两边，一朵朵花簇拥着最中间的亭子。 美妇人穿着一袭华袍，从远处缓缓走来。 银发青年微微点头，一如他的性格。 不过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 这座王宫的主人，国王的妻子，艾德里安的母亲——王后的视线在他的手上好奇地掠过。 “你受伤了？”王后紧张起来。 她还留存着少女时的一些天真，沉稳是对外的表现，对内，她只是个紧张孩子的母亲而已。 “没有。”艾德里安后退一步，注意到王后受伤的神情之后，才定住自己的脚步，“有人送的。” 把药瓶我在手心，冰凉的表面因为攥在他手里带上了温凉的体温。 王后诧异挑眉。 她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刚刚一瞬间，艾德里安有一些不同了。 眼角眉梢堆蹙着冰寒悄悄有了融化的迹象，虽然很细微，作为朝夕相处的母亲，她却能看得出来。 她都不知道记忆中艾德里安有没有笑过了，这世间的一切仿佛完全调动不了他的兴趣，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美丑还是善恶，都引不起他情绪上的变动。 他像是一个机器，在后天环境的影响下，学习了一些人们会遵守的法则，并且去使用他们。 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因为他履行着自己的身份而已。 可要是说他对待一切都是冰冷的话，他也会注意到周围人的情绪。 就像刚刚，若是他真的毫无感情，就不会在看到自己难受之后停下后退的脚步，对于自己父亲，这个国家的国王也完全称得上是一个完全体贴的儿子。 可是这样明显的，一瞬间的温柔，却是非常少见的。 虽然这种温柔很不显眼，可是在王后眼中，那眼中冰雪融化的那一刻，就是她对药瓶主人好奇心达到顶峰的那一刻。 “那是你喜欢的人送的吗？”王后和他坐在停中，挥退其他人，共享者和孩子的小秘密。 “不知道。”艾德里安摇头。 只是看到那个人就很喜悦而已。 仿佛财宝失而复得。 第9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戚欢可不知那灯火通明的宫殿之中正在发生的对话，他这一宿睡得非常满足，第二天起来时神清气爽，对于帮他得到药材的青年更加感谢。 起身推开门，迎面飞来一块黑影，戚欢伸手一抓，把东西拿到面前一看。 是一件剪裁良好的裙子，针脚细密，对于贵族来说不算什么，在他们这种程度的人家里，却是非常好的做工了。 “这是？” “嫌弃？”莱瑞拉挑眉，由己及人，觉得他可能是嫌弃衣服太简陋，“放心，你靠着张脸蛋，就足以压下去许多人了，到时候想要什么衣服穿不上。” 当初灰姑娘那个死丫头不也是那样吗，她就不信自己精心培养的伊莱亚斯推销不出去。 其实他并不想换衣服的。 说服自己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上次那个裙子，结果现在来了个更惹眼的。 他现在申请去脸上抹把灰还来得及吗？ 不情不愿地洗完脸，戚欢转向后厨，打算去做饭。 莱瑞拉抓住他的手，笑容满面：“伊莱亚斯，今天还做什么饭，我特意去买了牛肉，今天我们就来吃这个。”她这时候变成了和善的老妇人，拉着戚欢亲密地坐在餐桌旁，呵护得细心周到。 戚欢心里打了个冷颤。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忍住挣脱手的冲动，戚欢和她虚与委蛇，脸上的笑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虚伪。 吃了顿没什么胃口的饭菜，戚欢郁郁不乐，回去收拾餐具。 小心翼翼地摸进厨房，戚欢立马换了副样貌，轻松的笑容挂在脸上，嘴角抿起一个小弧度。 厨房里早就放好了烤好的热乎乎的面包，撕碎扔到嘴里。 刚才那顿吃得他真难受，在美味的东西，经过有些人的手也就普通了。 面包快一点点地撕碎吃完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了粗鲁的敲门声，男人的手撞击在木屋上，外加那个大嗓门，戚欢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皱眉把东西放在桌上，戚欢拍掉新裙子上的灰尘，带着换了新衣服的不适应以及僵硬的脚步，挺着胸膛向外面走去。 “这里是面包房，你们有行会发下来的证明吗？”士兵示意莱瑞拉走开，自己也让开位置，将正中间的地方空出来，恭敬地迎候着来人。 戚欢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和来人对上了视线。 人生何处不相逢。 脑子里蹦出这个词语之后，戚欢心态崩了。 就算知道青年不是普通身份，那天酒吧里也有人说的话给他打过预防，可是这也太不普通了。 瞎了狗眼了。 戚欢眼睛眨巴眨巴，要不是心里还有理智，他现在就想再次推开身后的木门，麻溜地逃出去。 太可怕了。 那位传闻中的艾德里安王子居然就是他在黑森林遇到的青年。 应该没认出来吧，毕竟他当时包得跟个熊一样。 自我怀疑了两秒，戚欢还是信任了自己当时的伪装。 再说了，他当时可是个男的，现在的自己可是个女的。 想到这，身上的裙子也不别扭了，戚欢挺直胸膛，充满了自信。 【就是胸有点平】系统淡淡补了一句。 “呵呵。”冷笑一声，听到系统赶紧溜走，戚欢脸上才终于正常了点。 他这一连串的表现，在不清楚状况的人看来，却是另一幅相貌。 这蠢货居然看人看啥了。 莱瑞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戚欢一眼，更多的却是不屑。 果然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丢人。 士兵们却是另一种想法。 毕竟看艾德里安王子看呆的人不止这一个人，正常情况，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比戚欢样子更夸张的人多得是，还有那种为了见王子一面天天在王宫前不怕死地徘徊假装偶遇的，这算是什么啊。 更何况刚才呆了的可不止对方，他们也是，不同的是，他们是看着戚欢呆了的。 只不过他们意志力较为坚定，很快就回神了而已。 原因只有一个，好看。 说完，一群人去看艾德里安王子，发现对方依旧是冷冰冰看不出错的模样，不禁肃然起敬。 殿下不愧是殿下，意志就是比他们这些人坚定。 艾德里安出声，空气都比之前冷肃了不少，有如霜寒降临，气氛霎时间冷凝：“行会证明。”他的视线在戚欢的身上掠过，一触即逝，没有丝毫的留恋。 戚欢心里一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刚才和艾德里安的视线有一瞬间的相对，很快，却让他有一种被大型野兽盯上的感觉。 莱瑞拉的表情一变，脸沉了不少。 难道伊莱亚斯的容貌对他也没有丝毫吸引力，还真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形兵器。 实在不行，只能使用魔药了。 眼底暗藏狠色，莱瑞拉表面上却是笑容依旧，甚至还在催促戚欢：“伊莱亚斯，去把证明拿来。” “啊，好的。”戚欢愣了一下，才点头，向莱瑞拉的房间走去。 不一会，他手上拿着莱瑞拉早就准备好的证明出来，递给了士兵。 一只手横穿而出，从他手中接过证明，打开看了一眼，合上，又递了回去。 戚欢被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怔愣不已，证明被塞到手里的时候，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士兵伸出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尴尬不已，最后却只能识趣地收了回去。 检查证明之后还需要在屋子里搜查一番，艾德里安示意侍卫队长，对方接受到指示，立即执行。 “我们需要对这里进行搜查。” “好的，没问题。”莱瑞拉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像是被人用手指从嘴角拉开的，不好看到极致了。 “左边进去是我的房间，右边是餐厅，后门出去就是厨房，阁楼是伊莱亚斯的住处。” 她热情地为众人指着房间，看起来没有丝毫心虚，要不是戚欢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真能被骗过去。 士兵立即分工，分成几队，立即去各个位置检查。 最后人都分好，只留下了阁楼位置。 戚欢的视线飞到艾德里安身上，又很快离开。 青年身材颀长，站在那里如同青松般挺拔。 戚欢看到他开始动了起来，长腿一迈，就向阁楼上走去。 有人在后面推了戚欢一下，他一个踉跄，脚步不稳。 回头一看，莱瑞拉正在瞪着他示意。 转过身撇撇嘴，戚欢跟着上了楼。 莱瑞拉平时对戚欢可不会有多好，今天“良心发现”却完全不会有什么作用。 住的地方还是清贫得仿佛马棚。 艾德里安推门，在房间仅有床板桌子还有橱柜上扫了一眼。 打开窗户，从这里可以一览城市的风景，窗沿上的矢车菊蜷缩着自己的花苞，孤零零地待在那里。 而这，却是这个房间仅有的一点绿意。 房间空荡荡的，就算只是最普通的平民之家，也会尽量给自己的孩子更多的装饰。 一件温暖的被褥，装饰点缀在窗沿的藤蔓以及花朵。 在这里都没有。 清冷到可怕的房间。 房间的装饰一览无余，要说藏什么东西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德里安走到橱柜面前，扭头注视着戚欢。 “要打开吗，没问题。”戚欢掐着少女音，刻意表现出与男声完全不同的声线，在艾德里安的面前打开了橱柜。 一件旧衣服挂在那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只有这些？”清冽的声音如同山泉，涤荡着人的心弦。 戚欢心里赞叹了一下，脸上一片平静，点头回答着他的问题。 听着比狗舔过的都干净，完全没有什么可以查探的。 艾德里安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戚欢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艾德里安比刚才好相处了很多，有冰雪消融的迹象。 甩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戚欢跟着他走下去，对着莱瑞拉期待的视线，戚欢撇过头无视。 等艾德里安带着士兵离开之后，莱瑞拉握着他的手腕，激动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 “姑妈，那个艾德里安王子太可怕了。”戚欢小身板抖了抖，装作害怕的样子控诉道，“他站在那里，我一句话都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的。”莱瑞拉大声斥责，气得在房间转圈，最后，却只能指着戚欢鼻子大骂，“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那可真是太棒了。 戚欢心里略略略，表面上依旧是被吓到的小可怜。 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眼睛里的懊悔怎么都藏不住，漂亮的蓝眼睛里泪珠说挂就挂在了眼角，可怜巴巴的，试图用眼泪让莱瑞拉的怒气减少一点。 莱瑞拉看见他这样子就愤怒不已，甚至已经因为魔药而变好的后脚跟都开始隐隐作痛。 这样子太像灰姑娘了，总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伸手抓上戚欢的头发，在上面狠狠一抓，莱瑞拉鼻子里喘着粗气，发泄着自己郁积在心口的愤懑。 极致的怒火让她不能自已，眼前模糊一片。 戚欢呼痛，右手伸到她的脖颈之后，想要把她打晕。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戚欢还未反应什么，就感觉眼前一黑，没有了意识。 第10章 憋屈死你 狭长的红色双眼紧盯着他，如同黑暗中的毒蛇，“嘶嘶”地吐着蛇信，等待他猝不及防之时，就要咬上他的咽喉。 戚欢从梦中惊醒，额头上的冷汗水一样往下流，沾湿了套在身上的裙子。 头疼得快要炸裂，昨晚的记忆却停留在了艾德里安离开的时候。 这不对劲，他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对，可是完全记不起来了。 戚欢的脚挪下床，手摸到胸前扣子的时候却是一愣。 什么都没有。 他的睡衣上面是有扣子的，可现在穿的这件，完全就是昨天莱瑞拉扔给他让他一定要穿的衣服。 到底是谁？ 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戚欢呼唤系统：“系统，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被袭击了】 【莱瑞拉发疯，去揪你的头发，你想要打晕他，外面传来敲门声，那……】 系统的话戛然而止，继而是刺啦啦的电流声，连带着系统的动静也没了踪迹。 “系统，小系统，你没事吧？”戚欢的询问一声比一声急躁，刚才系统的情况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好。 【系统受到干扰，宿主问题涉及到保密内容】 再次出现的系统向他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戚欢从他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里听到了失落。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戚欢松了口气，“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要被回收了呢？” “下次遇到这种需要保密的问题，提醒一下就好，不用再尝试告诉我了。”养了这么久的小系统，难得的是还不作妖，要真不在了可是他的损失。 【(。﹏。)(。﹏。)(。﹏。)……】 戚欢脑子里忽然具现出这么一排颜文字，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脑袋中被这一排这色文字刷屏真的挺可怕的。系统不会因为刚才的原因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没想到宿主这么关心我】 “怎么会，我可喜欢你了。”戚欢笑眯眯地安慰他，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收下了他的感动。 这么傻还向着他的系统，可得保护好，不然下一个补空缺的谁知道会不会比这个还不好。 哄好了系统，戚欢穿上了那声打了补丁的旧衣服。 还是老朋友更令人舒服。 戚欢下楼，顺便观察着莱瑞拉的状况。 按照系统的话来说，莱瑞拉昨晚肯定见了什么人。 她的水平戚欢清楚，绝对到不了能够改变别人记忆的程度，那就只能说是昨晚那人的成果了。 到底是谁呢，这么厉害。 心里盘算了半天也没有得到答案，戚欢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人的身影。 该不会，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男人吧。 思来想去，莱瑞拉这么多年都独身一人，孤僻到可怕，除了客人，也就只认识那个男人了。 她是个刚愎自用，却又胆小怕事的家伙。客人绝对不会比她的能力更高，所以只能是那个男人了。 本以为昨晚又发了疯的老巫婆今天心情会很差，没想到对方比他想得还要淡定。 “伊莱亚斯，你醒了，快来吃饭。”莱瑞拉的笑容浮在她老树皮一样的脸上，看起来真像是亲切的老妇人，脸上的阴霾都仿佛消失得一干二净。 戚欢的视线偷偷瞥到她布满细纹的手指上，撇了一下嘴。 果然，表面上笑容满面的莱瑞拉，此时快用她那长指甲把自己的衣服抠烂了，也亏得她忍耐得下去。 就是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开始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戚欢眼角含着感动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美味的食物吃了起来。 他们这些平民平时可不经常看见新鲜的肉类，偶尔只能做蔬菜浓汤或者腊肉，昨天因为惦记着莱瑞拉想把他推销给陌生王子的事情恶心得吃不下饭，可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可惜了。 怎么说也不该饿了自己才对。 更何况，现在开开心心吃东西还能气气莱瑞拉。 窥探到那张老菜皮脸下的意难平，戚欢又带着幸福的笑容喂了一块肉到嘴里。 莱瑞拉的手机械地扣着大腿，在寂静的空中发出滋滋的难听声音。 “姑妈，你不舒服吗？”带着水意的蓝色大眼睛孺慕地盯着莱瑞拉，谨慎小心地问道。 “不，伊莱亚斯，我有点痒，想要回房抹点药膏。”莱瑞拉脸上配合地挤出慈祥的笑容，说道。 “那需要我去帮你向医师买点药吗？”戚欢继续问，活脱脱一个想要讨好长辈的乖孩子形象。 “不，不用了。”莱瑞拉粗喘着气，最后绽放微笑。 不能生气，绝对不能说生气。 昨晚才被男人警告过，暂时得把这笨蛋稳好了，等目的达到，这家伙还不是任她拿捏。 “我先进去了。”莱瑞拉向房内走去。 再看着这蠢蛋，她总会被气死的。 戚欢殷切地点头，关心地说道：“姑妈你去吧，我会好好收拾的。” 等莱瑞拉耸动着身子回了房间的时候，戚欢趴在桌子上无声大笑。 笑够了，用手搓了搓扬起的嘴角，让自己显得不要太过开心。 淡定淡定，老祖宗说过，不要喜形于色。 风卷残云地吃完所有的食物，戚欢把餐盘回去清洗，剩下的骨头什么的也全都收拾干净。 等莱瑞拉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光洁如洗的桌面。 伊莱亚斯是个饭桶吗！ 她今天为了营造良好的亲人关系，完全是饿着等那个懒蛋醒来一起吃饭的，中途被那蠢货气走，回来的时候居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想到这里，莱瑞拉就气得胸口闷痛。 莱瑞拉试图用手抚平自己心中的怒火，却只能徒劳地任由怒气在自己胸口乱窜。 戚欢开门就看到她气不顺的样子，敛下心中的小激动，担心地跑上前询问她的状况：“姑妈，你哪里难受，我背你去看医生吧。” 我还没死！ 莱瑞拉怒气充盈，依着以前的习惯想要给他一巴掌。生气之余忽然瞥到她脸上的担心，心里瞬间一梗。 不能打，现在还不能打啊。 在戚欢惊恐的眼神下，莱瑞拉憋屈地收回了手，转而拍上他的肩膀：“没关系，你去休息吧，怎么样，想要出去玩玩吗？” 这种时候怎么能答应。 戚欢摇摇头，担心地看着她：“不，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照顾姑妈。” 你再照顾我就气死了。 莱瑞拉喉头一梗，面部表情像是重组拼图一样，扭曲了半晌，才换了个说法：“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好的。” “伊莱亚斯，以前是我没注意到，现在才想起来，你这个年级的孩子已经到了欣赏美的时候了，那么，去黑森林，玩一会，带点植物来装饰你的房间，怎么样？“莱瑞拉的手用力抓住戚欢，真的希望他答应下来。 “那好吧。”戚欢犹豫了一下，点头。 他这次是真的为难。 青年是艾德里安这个□□般的消息他还没消化完毕呢，现在去黑森林他真的害怕会再次遇到他，到时候该怎么面对青年他还没有想好。 只是他现在和莱瑞拉装作和谐友善的样子，目前还是要稳住她，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最重要。 答应下来，莱瑞拉松了一口气。 她想通了，男人不让她继续折磨伊莱亚斯，还要给他灌输要与艾德里安敌对的概念。 可她看到伊莱亚斯在面前就忍不住，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把他给弄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为净。 戚欢脸上抹完药水就被一把从后门推了出去，脸上还有莱瑞拉所下的具有混淆能力的魔法。 这是为了不让熟悉的人看到戚欢的隐藏身份从木屋里走出。 拽着篮子向城门外走去，发现检查的力度依旧没有放松。 看来他们没有找到那个巫师了。 莱瑞拉昨天坦然的样子也不像是涉及到这件事情的样子。 难道王城里真的进了什么强大的巫师。 过了检查，戚欢向黑森林走去。 下意识地进了山洞，望着里面的遮掩样貌的装饰，戚欢停顿下来。 想了半天，他终于下定决心，扯掉了遮着脸的布料，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伊莱亚斯，你这次不挡着脸了吗？”薇薇安好奇地看着他，小小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划过。 “暂时不了。”他得把自己这个普通的样子让艾德里安看到，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他还是很在意昨天失去的记忆，既然系统不能说，那么他只能自己解决问题了。 他记得有一种魔法是需要配合着魔药才能施展，使用了之后可以暂时记录下之前发生的一切，相当于摄像头的作用。 他想要试验一下，可不可以利用这个做出同样监控的工具，到时候遇到相同的情况，就可以依照记录找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材料比较难找，戚欢站在边界线的地方，看着张牙舞爪欢迎他再次踏入的植物以及它们身上的精灵，忽然怀念起艾德里安了。 毕竟这人是真的很厉害。 “你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冷冽的声音仿佛夹杂着寒霜，在他身后响起。 第11章 笑容 戚欢颈后一凉，像只被捏了后颈的猎物，别扭地把脸转了过去。 期期艾艾的地抬起头，和艾德里安那张俊脸对上。 冰湖般的眸子扫了过来，戚欢在里面看到自己的模样，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 快点，赶紧看看他现在这张脸啊，最好立马打消怀疑。 艾德里安的视线打在戚欢的脸上，看到上面什么都没有遮盖，微微有些惊讶。 戚欢注意到他一瞬间的怔愣，开心不已。 现在看似乎真的有戏。 这么想，他又凑上前一点，想让艾德里安看清自己的样子。没想到，艾德里安忽然笑了。 他居然笑了。 不敢置信，不相信等否定的词语在戚欢的脑中刷了屏，并且有澎涌而出淹没他理性思考的趋势。 冰雪消融的景象不是谁能看到。高原上的冰雪染上了春风的气息，冰冷的雪在嘴角笑容，仿佛在人的心底开了一朵霜花，连带得戚欢的心理防线都有些猝不及防有了崩塌的趋势。 冷静冷静，清心寡欲，办完任务，立马逃跑。 心里念着四字真诀，戚欢把自己的眼睛从美色中抽了出来，用自己那张普通至极的路人甲脸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你笑起来真好看。”他摸着脑袋，二傻子一样夸奖着，学习对象是每天来面包房买东西的傻大个。 艾德里安眼睛眯起来，对他的反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 这到底有没有影响啊？ 戚欢心里嘀咕。 怎么看起来脸上还是有零星笑意的样子。 还想再接再厉努力一把，戚欢凑上前，想在他耳边多唠两句。 “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啊？”脑袋想左侧倾斜，戚欢观察着艾德里安的表情，想知道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下面到底在想什么。 “艾德。” 右手伸出，将戚欢挡在身后，艾德里安抽出腰间长剑，向前刺去。 袭击来的枝杈被一刀两断，没人关心地躺在地上。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戚欢眼角瞥着他手中的锋利的长剑，反射的白光简直能刺瞎人的双眼，想到要在这么一个人手里偷东西，戚欢终于有了些危机感。 就连莱瑞拉都不能让她这么害怕。 把那点点恐怖藏在心里，戚欢打算不到必要时刻还是不要回想。 “艾德？”装傻着思考了两秒，戚欢惊讶地问道，“怎么和王子的名字有点像啊。” 艾德里安转身看他，高挺的鼻梁为他的脸型添上一丝锐利，冷漠的脸颊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恩。” 戚欢等了半天，就得到了这么一个应答。 心里有些失落，却知道艾德里安不会再说什么，只能失望地跟了上去。 “艾德，你今天为什么会来黑森林，是来打猎的吗，真的好巧啊，我们正好遇到。” “恩。” 他确实是来打猎，不过猎物是个狡猾的小家伙而已。 “去哪？”守株待兔就是为了等他，现在人等到了，自然要先完成对方的愿望才对。 “找一些药材，应该在苔藓很多的地方，最近脑袋有点痛，想着东西治疗一下。”戚欢揉着额角，装作很难受的样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触上少年的太阳穴，冰凉的触感像是清晨的露珠，在那里轻盈地摆动。 白色的光芒若隐若现，随着他的手指点在少年的额角。 戚欢觉得被摸到的地方凉丝丝的，白光闪过的地方又带着温凉的触感。 昨晚不好的睡眠导致的疲惫一扫而空，幸福感油然而生。 惬意地眯了眯眼，戚欢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立即伸手抓住艾德里安还在额角留恋的手指，默念四字真诀。 绝不能被一时的美好外表所迷惑，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谢谢你，艾德，我们快点去找药材吧。”烫手一样扔掉艾德里安的手指，戚欢自己先找了个方向打算蹦跶过去。 青年的手指捏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回来。 “跟在身后。”艾德里安说完，自己挡在他的身边，向森林内部走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戚欢脸皱成了苦瓜，还是不理解极了。 他到底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 言语可以说谎，行为却让戚欢看得出来，艾德里安是真心诚意的。 就算他那张冰霜一眼的脸很少有情绪表达出来。 但是这是谁，艾德里安啊，他父母都不能让他笑起来的存在，今天居然看着他笑了，还是他那张路人甲的脸，说出去估计会被当做笑话成为饭后谈资。 所以，果然还是有所图吧。 摸着脖子，戚欢觉得自己有点危险，某种情况上来说。 艾德里安实力超群，黑森林深处的精灵再霸道，却不是他的对手。 对于这个每次为了讨人欢心来打扰他们的家伙，森林里的精灵讨厌透了，却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看人家几进几出，把这里当成了家。 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石头还有药材，戚欢眼巴巴地盯着艾德里安，企图提出自己要离开了这个话题。 “要走？”尾音扬起，带着疑问。 戚欢心里一哆嗦，点点头。 “等会。”交代了两句，艾德里安把他安置在黑森林交界处，确定他安全之后，再次向森林内部走去。 戚欢眼巴巴地瞅着他的背影，等确定人走远了，才小声征询着系统的意见：“你说我要不要偷偷离开啊？” 【最好不要】 系统好心提醒他。 老虎身上拔毛的举动，能不做还是不要做的好。 毕竟不作不死。 “好吧。”戚欢瞬间被说服，在旁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一根藤蔓在边界处徘徊着，最后，伸出一条触手，飞向了戚欢的方向。 小小的箭矢射到即将接触到戚欢的触手上，注满了生命力的箭矢插在黑暗力量充盈的触手上，再加上阳光的削弱能力，立即冒气一阵阵白烟。 戚欢“噗嗤”笑了出来，冲着它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自从第一次进入深处被艾德里安砍断之后他们就结下了仇怨，藤蔓这次肯定是看艾德里安不在想要给自己一个教训，没想到他还有帮手。 “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坏家伙，赶紧回去。”薇薇安的长卷发扎成了英气的马尾，冲着藤蔓的方向警告。 一个穿着黑裙子的精灵从里面跑了出来。 她的五官是精灵特有的精致，只是那本该妩媚的长发却像是被狗啃了一样，不仅参差不齐，还有烧焦的痕迹。 那些藤蔓居然是她的触手啊。 怪不得了，长得这么漂亮，结果顶着一头狗啃了的头发，不报复他报复谁。 不过戚欢才不心疼。 “你现在回去多养养没准就好了。”沉吟了一会，戚欢又替自己解释了两句，“是你先攻击我的，艾德才会反击，这也算是你咎由自取吧。”他说完，觉得自己说得挺对的，于是点点头。 【您还是闭嘴比较好】太拉仇恨了，简直就是用炮弹发射嘲讽。 精灵漂亮的脸上阴霾满布，是暴风雨来前的预兆。 戚欢的话其实没有问题，但是精灵又怎么会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 之前早就结下了仇恨，这会那个保护人好不容易不见了，不趁机在戚欢身上弄点伤，她决计不会甘心。 煞气凝聚的眼神扫过薇薇安，布满荆棘的长鞭握在她还没有戚欢指甲大的手掌之中。 凌厉的攻击扫向两人，戚欢眼神微凝，把薇薇安拢在手心，一只手上萤光微亮，魔咒已经在嘴边成型，就要向精灵的方向攻去。 他第一次露出这种攻击性的眼神，薇薇安在他手中惊讶不已。 下一刻，却见凌厉初显的少年收回了身上的气势，又变回了原来乖巧的位置。 长剑从天而降，精准地斩断攻向戚欢的长鞭，艾德里安迅速赶到戚欢的面前，呈保护者的姿势挡着他。 悄悄放出手中的薇薇安，冲她比了个手势，戚欢躲在艾德里安的身后，向他告状：“我乖乖听你的坐在这，她就忽然出现了。” 薇薇安躲在术后，目瞪口呆地听着戚欢的控诉。 少年以前虽然看起来弱小，却是绝对自立的。 他凌厉的样子少见，这种展现弱势一面的样子更是难得，对于这个把戚欢变成这样的青年，薇薇安心里惊讶不已。 只是想想，又觉得她有点可怜，估计还没有见到伊莱亚斯真实的一面呢。 这么一想，好朋友被抢走的不满意也烟消云散，自觉赢了的薇薇安接收到戚欢让他离开的手势，立即飞向了森林外围。 戚欢还在不自觉地诉说自己的无辜，对面的精灵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要不是忌惮对面的人，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冲上去的冲动了。 她不像薇薇安，有戚欢掩护，为了攻击人特意露出了自己的样子，面对艾德里安，其实已经心虚起来。 现在的状态，真被教训了，就不是洗剪吹待遇那么简单了。 “精灵？”恰好，艾德里安此时也看着她的样子，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第12章 再次失踪的少女 “对啊，很危险的。”戚欢点头，在旁边煽风点火。 精灵咬牙。 到底是谁一直在吃亏啊。 感受着男人因为少年的话语越加冰冷的神情，精灵身体一抖，有如寒霜罩顶，完全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青年身后的戚欢，精灵周身卷起扬尘。 戚欢咳嗽了两声，抬起头一看，在他面前凶恶至极的精灵早就没有了声音。 戚欢：…… “我真的没有骗人，她很凶地想要攻击我。”戚欢也没有想到对方在艾德里安面前那么怂啊 “我信。”艾德里安大手拍拍他的脑袋，左手向戚欢面前伸来。 戚欢摸着头顶的余温，还沉浸在那种一触即逝的接触中，面前就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最吸引人的，是他手中闪耀着莹莹蓝光的鲜花。 舒展而开的枝叶，从中展开的花瓣舒展着自己娇艳的身躯，在幽暗的光线下，萤光模糊了它具体的身形，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冰鸟，下一刻就要翱翔于天空之中。 “这是什么？”戚欢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的记载，难道是森林深处的特产。 艾德里安摇头，将那束蓝色的奇特花朵递到他的手中：“无毒。” 太贴心了。 戚欢想哭。 戚欢隐隐有种现在的贴心最后都得还回去的错觉。 或者说，不只是错觉吧。 在接与不接犹豫了半天，戚欢犹豫不决。 感觉不管收不收都不是个好主意。 “我家里似乎不适合放这种娇贵的鲜花，还是你保管吧？”戚欢委婉地推脱道。 “它生命力够强。”艾德里安像是完全没有明白他的话，将花再次递到他的面前。 戚欢迟疑良久，伸手去接。 下一刻，鲜花的萤光内敛，舒展的花瓣也都缓缓聚拢起来。原本光芒四射，吸人眼球的花朵，霎时间变成了路边普通鲜花中的一簇。 这样就可以带回去不被莱瑞拉发现问题了。 “只在你面前绽开。”艾德里安手指点上鲜花，花瓣在此展开，展现在戚欢面前的，又是那副美妙的奇景。 戚欢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最好给他快要发烧的脑子里喂点凉水惊一惊。 居然有种微妙的感动。 源于细心的行为果然比起任何东西都更打动人一点啊。 “谢谢。”戚欢这次没有拒绝，或者说他觉得自己需要去理清一下思路。 毕竟感动这东西处理不好容易出问题。 两人来到黑森林外面，这次先提出离开的是艾德里安。 他冰冷的眼角染上微笑，看着怔愣了一路的少年，提醒了一句：“肤色差别太大，下次注意。”说完，已经牵着待在外面的骏马消失在了戚欢的面前。 肤色差别太大，太大。 戚欢一愣，急念咒语，一个水镜悬浮在他的面前。 镜中的少年相貌普普通通，平常无奇，只是看起来却有一丝违和感。 戚欢用手摸到自己脖颈那块。 从这里开始分割，脖颈的部分白皙不已，只是再看看脸上，却是为了照顾到经常外出的身份这个原因，黑了几个色调。 戚欢蹲在地上，捂住脸，觉得自己的人已经丢没了。 艾德里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不止是在说肤色差别的问题，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伪装了，那他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 戚欢想的抓心挠肺，奈何艾德里安早就不见了踪影，他连追问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人在面前他就敢问吗？估计早就像只兔子一样窜得远远得了。 内心嫌弃了一秒怂怂的自己，戚欢换回平时的装束，把收拢起花瓣的鲜花放到了篮子里。 莱瑞拉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正好趁着这弯还没变成周角的时候，好好气气这个老巫婆。 “这是什么？”莱瑞拉抱着肥猫的手抽出来一只，纡尊降贵地伸出手，捻起一朵花看了起来。 “不认识，随便摘的。”戚欢从她眼中捕捉到疑惑，扬起嘴角问道，“姑妈认识这是什么吗？” 莱瑞拉讷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从未在书籍中见过这种花。 要是以前，她早就发了脾气，怒骂戚欢来发泄自己丢脸的情况了，只不过现在不同往日，莱瑞拉想了半天，才给自己找了个挽尊的理由：“我当然知道了，只是现在它花瓣合拢，不好判断。” 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憋屈，莱瑞拉没忍住又加了一句：“这种花随处可见，你看看你宝贝的样子，下次给你买更名贵的。” 不知道是不是戚欢的错觉，在莱瑞拉说出随处可见的时候，被掩盖在自己手下的一朵花抖了抖，像是在发泄愤怒。 “不用了，姑妈，我要这个就好了。”先不说这花并不多见，莱瑞拉的东西，他也不敢要啊，害怕烂手。 连用她送的东西和艾德里安的比，戚欢都觉得磕碜。 莱瑞拉随口一说，也不当真，拥有尖利指甲的手掌在戚欢面前摆了摆，示意他上去。 戚欢看到那给了他很多痛苦的指甲，装作害怕地一抖，立即不敢多留，飞快地上了二楼。 胆小怕事的样子。 莱瑞拉不屑一笑，手指在猫光滑的皮毛上抚摸着。 肥猫被摸得舒服了，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肚皮亮出来。 莱瑞拉看着它的肚皮冷笑，忽然发怒，一把把他退了出去。 肥胖的身躯在地上滚了两圈，黑猫起身看了一眼情绪忽变的莱瑞拉，呜咽一声，飞快地跑离。 莱瑞拉抬起自己可怕丑陋的双手，粗嘎的笑声从喉咙中冒出来。 以前的她生活得舒适自由，可现在呢，都怪灰姑娘，很快，她就可以复仇了。 为自己复仇，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 戚欢给那些蓝色的神秘花朵找了个新花盆。 朴素的棕色花盆静静地摆放着，戚欢沉吟了两秒，觉得这个好像太朴素，却是配不上这花的风采。 出道橱窗前，施展魔咒打开里面存在的另一个世界，戚欢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支笔还有类似颜料的东西。 用笔蘸上手中的颜料，戚欢把笔端触到花盆上，思考半晌，脑海中忽然有灵光闪过，下笔时没有了凝滞之感，等惊醒时一看，却发现已经有了花纹的模样。 戚欢看着那样子，居然和艾德里安送的花有五分的相似，却更加神秘高贵一些。 戚欢把花栽种到花盆之中，继而又对着房间中原来存在的矢车菊的花盆描描画画。 这可怜的小家伙自从看到了强大的竞争对手就把自己的花骨朵埋得低低的，一副羞于相比的样子。 戚欢一边给它的花盆画着装饰，一边夸奖它：“你陪伴了我这么多年，也该换上新衣服啦。” “明天记得还要给我开花啊，你那么好看。” 矢车菊低垂着花苞，努力弯了弯。 戚欢疑惑，把它摆远一看，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家伙硬是压着自己的茎干和花苞，弯成了一个扭扭捏捏的爱心，在看到戚欢的笑容之后，又立即收了回去。 这还是害羞了。 戚欢摇头，在它的叶子上点了一下，最后把它跟神秘花朵摆在了一起。 戚欢脑袋左转，看向刚换了新家的神秘花朵：“艾德里安不是说你在我面前就会开了吗，怎么还不开？” 懒懒地立在花盆里的花们忽然一振，茎干都停得直直的。 一朵花伸出自己的大叶子，啪得一下挡住了矢车菊的花苞，继而，像是夜晚的星空，相继展现出它们的神秘与美丽。 仿佛是在自豪于它们的身姿，除了那个挡住矢车菊的花，其他的几只都纷纷抖了一下自己的叶子，看起来洋洋得意的。 再加上它们类似于飞鸟的花朵，戚欢脑海中莫名冒出了“骄傲的小公鸡”几个字，忍不住大笑起来。 “伊莱亚斯，怎么了？”楼下传来莱瑞拉的询问。 戚欢停止大笑，高声回道：“对不起，我刚刚想到上次吟游诗人讲的故事，不小心笑出来了。” 楼下的莱瑞拉呸了一声，黑着脸回了房。 这个蠢蛋果然就会捡着她不开心的傻笑。 戚欢在楼上，撇撇嘴。 ***** 王城最近又陷入了死寂，本来，前一段时间城内总是失踪少女，已经很少有女孩在夜晚出行了。直到后来那个男人被抓住，才有人敢把女儿放出去。 只是就在前两天，那个本该在牢狱里的犯人再一次出现，而且消失的对象居然不仅仅是那些平民女孩，就连戴西伯爵的女儿，那位贵族小姐，一个大活人也从城中消失。 戴西伯爵儿子众多，女儿却只有这一个，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当场在晕在了报信人的面前。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知道了这件事，故意把消息放了出来，弄得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刚醒来的戴西伯爵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已经有了些缓和的脸色，霎时间一白，整个人都变得郁郁不已。 至于他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却是全城的人都知道，并且让一部分人足够偷笑上大半天的。 第13章 伙计你可真倒霉 这要归于这位伯爵那怎么也藏不住的小心思了。 他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王子妃。 戚欢面色古怪。 艾德里安还真是个香饽饽，到哪都受欢迎。 戚欢心里有些感慨，手指在花朵叶子上轻点了一下。 想让自己女儿成为王子妃这并没有什么，有这个想法的人多得是，从王宫门口可以排到王城外面，不过像戴西伯爵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却只有这一个。 他太张扬了，得罪的人也就很多。 不过这位伯爵除了这点比较令人指摘之外，其实没多大问题。 而且戴西家族是从以前就传下来的老贵族，这些人的势力盘根错节，处理起来很麻烦。 不能解决是一回事，可心里该记的仇也是要记的。 这位伯爵不控制自己的行为，想法被多少人看得清清楚楚，结果自己本来想嫁给王子的女儿，却就这么失踪了。 单单失踪也就罢了，却是在一个害了不知道多少少女的惯犯组织里，这就算安全出来，这时候的经历也不知道要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 没错，就是组织。 戚欢当初送过去的男人绝对是之前的犯人是没错了，并且在那之后，王城内也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安宁，即使只是一段，也说明当初没有抓错人。 但是现在犯人又出现了，就只能说明他还有团伙。 ***** 国王居住的城堡伫立在城市的最高处，幽暗的地下，则藏着一座巨大的牢笼，所有的犯人都有着士兵把手。 艾德里安踏入这里的时候，能感受到空气中发潮的霉味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正常人绝不适合生活在这里。 他靴子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引起了牢笼中犯人的注意。 最前面的只是一些最普通的犯人，越往里，所犯的最新也就越大。 最有趣的，大概也只是越往里，犯人对于他的敬畏，惧怕也更大。 即使此时的艾德里安身上没有换上盔甲，穿着最普通的便装，除了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淡气息，完全看不出任何可以威胁他们这些危险分子的因素。 可只有和他交过手的人才知道，战斗中的艾德里安到底有多可怕。 这个男人如同天空中最凶悍的雄鹰，一不留神就会啄了你的名在为他的战绩上增添一笔。 更丢人的是，你可能在那战绩中根本算不上是浓墨重彩的那几笔，别人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有人从自己的房间中站起，警惕地注视着艾德里安。 什么时候这位尊贵的王子也对这牢狱感兴趣了，又或者，这里有什么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么想的人自己先打了个哆嗦。 引起艾德里安的注意，也太惨了。 对于这个国家的人来说，艾德里安是尊敬的王子，王城的守护神。在他的敌人眼里，他却是最最危险的那个人。 望着艾德里安走进一个房间的背影，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的囚犯们心里都有些幸灾乐祸。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伙伴这么幸运，真想看一看。 和他们所想的不一样，艾德里安对于这个犯人，却绝对算得上仁慈，甚至动手的也只是看守这人的狱卒而已。 “问。”没有多余的前奏，艾德里安干脆利落地命令道。 狱卒之前早就已经知道要询问的是什么，听见他的命令，立即来到在狱中被这里的环境这么得沧桑了不少的男人面前，毫无感情的冰冷询问从他口中道出：“那天你看见了什么？” 男人嘴唇干裂，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他们的食物都是有定量的，他因为不合作，今天还没有得到自己的那一份。 长久的折磨磨损了他的意志，他再一次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有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抓伤了我的眼睛，我太痛了，什么都看不到。“ 狱卒已经听过一遍他的解释了，这次的询问不过是为了让王子再听一次罢了，对于这听得耳朵都磨出老茧的话，他没有打断，而是示意男人继续。 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男人企图让自己的喉咙没有那么疼痛一点。 “但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他充血的眼球转向艾德里安，用完好的另一只眼睛看着他，“那是少年的声音。” 这是他之前没有说过的。 狱卒皱眉，觉得他在骗人。 “你以前的目标都是少女，现在却说是个少年？”手中的鞭子抽打在墙壁上，狱卒眼里流出一丝凶狠，质问道。 “我没有说谎，那个人才是巫师，他能够骗过我的眼睛，驱赶怪物，力气还大得吓人。”男人惊恐地抖着身子，仍然沉浸在眼睛被挠破的恐惧之中。 “好了。”艾德里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的同伙，是谁？” “什么同伙？”男人抬头，不解。 “还什么同伙，刚刚果然又在骗人。”狱卒瞪了他一眼，提醒了一句，“给你魔药的人是谁，你抓走的那些少女又去哪了？” “我没有同伙，那些少女卖出去了。”男人是真的疑惑。 “他们给我魔药，我帮他们偷走那些女孩。”那可是一大笔钱，否则他也不会鬼迷心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哀求地看着艾德里安，希望这个男人能放他一马。 “谁给你的药水？”艾德里安冰湖般的双眸注视着他。 男人心里一慌，在那双眼睛里，他的想法似乎无所遁形。 “一个男人？” 艾德里安：“继续。” “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记得，他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那眼睛是……”幽幽黑气从男人身上逸出，霎时间牢狱中诡谲丛生。 艾德里安抽出腰间长剑，圣洁的白光在剑身闪烁，衬得他如同天神下凡。 一手抓住狱卒扔到自己身后，艾德里安蓝眸中闪过警惕。 闭着眼睛的男人低着头，沉默不语，身上的黑气包裹着他，像是危险发生之前的序曲。 “魔气。”笃定地吐出二字，艾德里安面前的男人随着他的话骤然变了副模样。 不同于从未出现过的神，恶魔的身影似乎总是有迹可循的。 他自诩神的对立，吸引着心存恶念的人追随他的步伐，却不会将任何一人当做信徒。 他引诱着一批批人，可是一旦到了吟游诗人的故事中，却总是形单影只。 当然，拥有着魔气的人总不会是恶魔，但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 狱卒心智还算强大，面对这样的危险，也只是两腿瑟瑟发抖，却知道把自己躲得远远的，不给艾德里安拖后腿。 现在的战斗已经不是他能牵扯进去的了。 咬牙握剑守在门口，狱卒准备好了犯人要是敢从这里逃走他就以身殉职的准备了。 艾德里安依旧在等待着男人的变化完毕。 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身体里如同窜入了一只不安分的老鼠，男人的身上时不时有一处会瞬间鼓起，继而很快消失，接着，他的脑袋被什么刺破，有尖尖的角从中生长而出。 幽闭的空间响起了歌声，那是恶魔的呼唤。 艾德里安双手持剑，已然做好准备。 男人的脑袋忽然抬起，猩红的双眼凸出于眼眶，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缓缓掰直身体，喉咙肿低吼着冲向了艾德里安。 ****** 戚欢拄着下巴，从撑开的窗户看去。 在这里，可以远远地看到王宫的方向。 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刚才起他就有些烦躁。 有什么事情似乎发生了他却不知道。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飞鸟般，只在他面前盛开的蓝色花朵，居然在土壤再次冒出一株细小的，毫不引人注目的小小胚芽。 换上男装，从窗外跃到罗宾，戚欢再次一个跳跃，完美落地。 翻墙从后院逃走，戚欢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已经到了王宫不远处。 最中央的广场上，从王国最负有盛名的雕刻家手中诞生出的雕塑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 那是一个被遮挡住双眼的少年，据说是红衣主教大人提供的方案，在由这位雕刻家依据这个方案雕刻而成的作品。 传闻那位主教最重要的一个要求便是，那个少年不能雕刻出具体的面容。 最后，雕刻家和主教掰扯了半天，得出了用这双手挡住眼睛的方案。 说是眼睛，其实嘴巴什么的也是没有的。 不过人家的能力强，那被捂住眼睛的少年，仿佛初生的幼鹿，透露出一种迫切地想要探索这个世界的渴望。 捂在他脸上的手有一只已经移开一角，像是在回应他的渴望一样。 戚欢硬是在里面看出了宠溺的感觉。 摸摸脑袋，戚欢要走脑袋中的想法，朝距离王宫更远的地方走去。 他的身份不适合长时间地留在这里，要是多呆一会，遇到麻烦就不好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艾德里安，莫名其妙地迁就他，对他那么好的。 脚步匆匆就想要离开，戚欢刚刚转过街角，就和迎面而来的马车撞上。 驾车人拉住了微惊的马匹，怜悯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小个子的伙计。 这小子可真倒霉。 第14章 被剥皮的鸡蛋 戴西伯爵前几天刚丢了女儿，现在心里真烦躁，挤了一肚子的火气在他的老对手，那个和他同为伯爵，假惺惺的莱顿嘲笑的眼神中达到了峰顶。 那个家伙他早就看不顺眼了，平时把自己伪装成大善人，大慈善家，收割着那些平民对他的感激，暗地里还不知道在做什么腌臜事情呢。 只不过这家伙名声不错，他也不好直接与其相对，这么长时间下了，双方梁子结得越来越大，在这次戴西伯爵的女儿丢了之后，直接达到了顶峰。 这股火气从两人分开后就一直在戴西伯爵心口徘徊，却没有哪里可以发泄出去。 戚欢很幸运，正好撞到了他脾气最不好的时候。 “外面是谁？”戴西伯爵闷着嗓子问道。 他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不过很快，这愤怒就要携着他心中的火焰喷泄出去了。 车夫犹豫地打量了一下戚欢，看不出他具体是什么职业，只能简单描述了一下外貌：“是个小个子的青年。” 戴西伯爵从马车中探出脑袋，上下打量了戚欢普通的装扮一眼，心里的火气利箭一样找到了瞄准点：“我管你什么小个子大个子，什么时候 你这种平民也敢随意在中心广场走动了。 除了平时的节日，这里可不随意给平民开放。 惹上麻烦了。 戚欢想拍一把脑子抽了的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来了这里呢，现在被这丢了麦子的老鼹鼠盯上了。 戴西伯爵有个漂亮尊贵的女儿，自己的长相却被肉挤没了五官，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再加上那塌鼻子，怎么看都不优秀的五官挤在那张脸上，也怪不了戚欢叫他老鼹鼠。 此时，他趾高气昂地坐在马车里，俯视着戚欢的眼神仿佛他只是只蝼蚁而已。 事实上，双方的身份明面上看起来也确实是这样的。 “是我。”青年冰冷的声音仿佛让周围的空气也冰冷了几分，戚欢诧异地转过脑袋，不可置信。 他今天的面貌比起之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最重要的，便是把脖颈的颜色和脸调成了一个样，甚至还给自己垫了个鞋垫，脸上弄了点雀斑，就算是这样，还是能被认出来。 戚欢有种不好的预感，艾德里安应该不知道他女装时的身份吧。 “王子殿下。”戴西换上衣服笑脸，鞠躬哈腰地迎上了来人。 戚欢跟着转身，和艾德里安撞上了视线。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戚欢低着头，走过去跟在了他的后面。 现在降低存在感总是没错的。 “戴西伯爵。”艾德里安点头，并不多言，带着戚欢转身就走。 “王子殿下，请等一下。”戴西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少年和艾德里安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前也没见他对哪个人那么关注啊。 艾德里安转身，戚欢看向他的侧脸，眉头微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艾德里安气息略有些不稳。 鼻子耸了耸，一缕血腥气飘到了他的周围，萦绕不散。 艾德里安受伤了！ 这个想法在戚欢脑子里成形，下一刻就被他自行击碎。 应该不是，能伤到他的人应该很少才对。 心里对这个事实清楚得很，戚欢却依旧有些不放心。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这么长时间，艾德里安对他足够好，若是他连担心都没有的话，那可真够狼心狗肺的。 “请问这位是？”戴西斟酌着词语，用一个还算让他能接受的语气说道。 不过在场哪个看不出来他的不愉快，就连那马夫。这么多年在伯爵府工作也成了人精，只是还在着突转的情况里没有走出来。 普普通通的少年变成了艾德里安王子带来的人，可真是惊悚。 戚欢敢肯定，幸好他不是个女的，否则戴西伯爵肯定要用眼刀子在他身上剜十几个孔了。 “我的人。” 戚欢：…… 他已经可以看到对面戴西抽搐的嘴角了，显然刚才艾德里安的话对他的冲击很大。 天哪，刚刚丢了想让其成为王子妃的女人，现在又听到一向冰冷的艾德里安王子居然说出了他的人这种话。这样阅历丰富的戴西伯爵首先不得不联想一下，又在艾德里安冰冷的神情下偃旗息鼓。 应该是他想错了吧。 这同样也是戚欢的想法。 给伯爵的精神造成巨大冲击，艾德里安不等他修复完毕，就带着戚欢转身离去。 “您是王子？”像是憋了许久，戚欢装作不敢置信地问道，还在那里重复着，“艾德是王子，是艾德里安的那个艾德。” 震惊的脸上完全看出演戏的痕迹，戚欢还装作惊恐地后退两步，就想要行礼。 艾德里安抓住他的胳膊，神请终于有了点变化：“我有些累。”所以暂时不能陪他玩笑。 戚欢讷讷地摸摸鼻子，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艾德，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 “秘密。”艾德里安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送给了戚欢。 完了，这人也会开玩笑了。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笑了才对。 戚欢被他的笑刺了一下，脸有些热，于是可以转移话题：“你身上有血气？”很淡，可是他鼻子还算灵敏，所以捕捉到了。 艾德里安点头：“审讯犯人。” “很危险吗？”居然在城内就匆匆动了手。 “可以解决。”艾德里安使了一个小法术，去除了身上的血腥气。 戚欢有点羡慕，除非是教会学生，或者艾德里安这种比较特殊的家伙，否则教会的一些术法是不能使用的。 女巫的招式，害人，诅咒的多一点，这种清洁的小能力，却比较麻烦。 “我教你。”察觉到他注意力在这上面的集中，艾德里安的手没忍住在他柔软的发上揉了一下，接着不等戚欢拒绝，就教导了他该如何使用这个术法。 “可是教会的术法不能外传吧？” “你偷偷用，出事寻我。”肆无忌惮地叫着小家伙可以使用这些权利，艾德里安极其纵容。 “记得下次清楚药味。”当初，他就是从空中残存地药材的味道，才判断出戚欢的身份的。 戚欢刚刚露出的幸福小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15章 再次遇袭 艾德里安什么都没说，把他送出中心广场区域之后，转身大步离开。 戚欢这会只恨他话少了，说话只留一半，弄得他心痒难耐，小心脏里有只猫在里面抓挠，就差扯着耳朵问他：你这个笨蛋怎么招惹了这么可怕的家伙。 戚欢想哭。 系统：别怕，他都没拆穿你，还救你。 戚欢为它的天真感到羡慕：“别说了，我更害怕了。” “系统，你说他知道我就是伊莱亚斯了吗？” 年轻的王子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其实仿佛把什么都看在了眼里，戚欢之前仗着身份上的隐瞒骗了他那么多次，不会全都被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吧。 “我觉得他那天在木屋里看我的样子就不对劲。” “事实上他只在你的眼睛上扫了一眼。”系统观察仔细，迅速浏览自己当时记录下的景象，很快就找到了这一幕。 “他还进我房间。”戚欢现在想哪都觉得不对劲，另一方面却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自恋，只是多想而已，“其实是我多想了对不对？” “宿主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说假话，再说真话，让我高兴高兴再说。”戚欢知道事实，仍旧抱有幻想。 系统说道：“假的是上次你们离得很远，他没有闻到药味。” 戚欢嘴角微微扬起。 “事实是宿主赶紧洗干净等着吧。” 扬起的嘴角啪叽一下坠了下去。 系统奇怪，他觉得宿主的反应和情感似乎不符合：“宿主讨厌王子？” “当然没有。”戚欢理所当然回答，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自己讨厌艾德里安这种结论的。 事实上，如天空王者般俯瞰大地的艾德里安王子不仅不惹人讨厌，而且行为真诚到极其让人心理动摇。 冷冰冰的人为你染上烟火气，而且是独一份的，很难拒绝不是。 “那宿主这么抗拒？”系统不解。 “我要是完成任务不得离开吗，要是真发展了什么关系，多渣啊。”他一向是个懒人，会花费心思想一想之后的利害关系，已经很不容易了。 系统沉默半天，忽然开口：“其实……” “其实什么？”戚欢默记着艾德里安交给自己的小法术。 “宿主可以选择留在这里。” “真的？”戚欢狐疑？ “真的。”系统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世界结束之后，宿主就得进行下一个任务。”系统本以为这话说完，戚欢会开心一点，没想到少年却出乎他的意料。 “是这样啊。”戚欢神色终于严肃起来，沉吟半晌，也是真没有露出笑容。 系统不解，按理来说，宿主不是该更高兴才对吗？ “宿主是怕艾德里安王子在骗你吗？”就像相亲一样，在成功前总要斟酌良久的。 “不，他要是骗我，我把水晶鞋骗到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在今后的人生里，这只会成为一段对我来说比较记忆深刻的人生经历。”戚欢自认现在对于艾德里安只是有好感，还算不上超级喜欢，就算以后喜欢了，也足够他用时间去观察艾德里安这个人。 “问题是现在对于艾德里安的喜欢不足以让我承受过一辈子之后一直死伴侣这个悲惨的境遇呢。” 系统没想到他已经想得那么长了，事实上很多人都不会像他的宿主那样，把事情想得那么久远的。 “好了，别想了，我觉得等事情结束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也就想得差不多了。”戚欢打断它的思考，并不想多花时间在这个问题少。 他大多数时候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否则被系统弄到这种事情，早就不知道做了多少妖了。 答案总会等到的，目前来看比较幸运的大概就是艾德里安这个人足够有耐心，可以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 ****** 历史总是惊人得相似。 戚欢再次感觉自己身后有个小毛贼跟着的时候，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 比如说和隐藏在五岁外表下的侦探和可爱帅气的少年的相似性。 艾德里安交给他的小法术起了作用。 他走在前面，白光覆盖在脸部，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戚欢装作吸进了药水的样子，闭眼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感谢莱瑞拉，这么多年让他学会了怎么不露声色地装晕。 动手的男人露出一个微笑，翻开穿着普通男装，躺在地上的少女。 戚欢的脸露了出来，男人的脸一亮。 这可是个好货色，不枉他在这种危险时期出来冒险。 戚欢早在察觉到被追踪的时候就除去了脸上的遮挡，果然察觉到了男人的不同。 等他被装在袋子里，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戚欢默默睁开了眼睛。 他用魔法让自己的呼吸不要有太大的起伏，又再次施了一个咒语，阻挡在面前的袋子变为透明，面前已经没有什么阻挡戚欢的视线了。 本以为这人会把他带到人流比较稀少的地方，没想到这人居然就顺路向夜晚人流量最多的位置走去。 夜晚可以亮起的灯火的地方是有规定的，这些地方也就是最热闹的地方，同理，也是有士兵在这里守着的。 这人堂而皇之地抱着人从人流中经过，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被士兵给拦下来。 看了一会，戚欢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如果两个人迎面相撞，人总会下意识地想要让开，可是到了这里，每次男人和路人快要撞上的时候，总是他先移开的那一个。 他面前的行人却目不斜视，仿佛面前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他使了障眼法，让别人不能够看到他。 怪不得居然敢在夜晚这么拖着人走。 只不过这个要到达的路线，却是有些不妙啊。 男人小心翼翼地循着那人给的路线走着，没有发现身后早就有东西在跟随着。 他每走一步，身后的袋子里就有细小的沙土掉落在地上，如果不是仔细去看，恐怕不会发现。 神奇的是，这些沙土一旦落到地上，就成为细小的白线，死死地粘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把他行走的路线暴露出来。 尖顶木屋之下，一只黑色的大狗将自己与夜色融为一体，随着这条白线前进。 ***** 颠簸了一路，戚欢感觉自己的胃里翻腾，之前在酒吧里喝的一点酒在肚子里吵了起来，在胃里蹦来蹦去。 摸了一下肚子上面的位置，戚欢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外面的路上。 似乎是目的地到了，男人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 越走，戚欢越觉得这里熟悉。 他晚上不光明正大的时候可来这里探过路，平时偶尔也会路过。 这里是最接近贵族居住区的地方，就在不远出的几百里之外，神圣的教堂就矗立在那里，巨大的钟楼如同怪兽，俯瞰着这座城市，而现在，有人居然敢在众多神职人员以及神的“注视”下，干这种拐卖人口的事情。 不要命了？ 而且既然把人送到这里，那个做这一切的人又是谁呢？ 男人来到一个较为偏僻的木屋前，敲了两下。 “谁啊？” 男人没有出声。 他再次敲门的时候，手法明显有了改变，敲门声有种特殊的频率。 戚欢把这个频率记在脑子里。并且相信，罗宾也记得足够清楚。 他用手悄悄地摸到鬓角，那里有细微的发丝阻挡，足以让一些人发现不了在头发之下，一个细小的蓝色小点。 那是之前炼制出来的拍摄装置，可以将他七天之内经历的一些录制下来。 一旦他不停止自己的魔法，那么装置的记录功能也就不会停止。 莱瑞拉那次的事情让他谨慎了不少，所以这个小机关一直开启着，现在看来，终于派上用场了。 在敲门声下，里面有人开了门。 是一个矮小敦实的中年男人，长相普通，放出去绝对没有人会注意到的那种。 “东西带来了？”男人问道。 “带来了带来了。”背着戚欢的男子把袋子放到地上，拉开了捆住的口袋。 “只有一个？”中年男人皱眉。 “这个可比十个还要有用，戴西家的小姐也比不上。”男子仿佛一个对自己的商品极其满意的奸商，一连串地夸奖着。 “哦？”中年男人懒懒地抬了一下眉头，蹲在他旁边，显然是要验验货了。 男子立即给他让了个位置，激动地搓搓手，已经幻想着之后的美好生活了。 戚欢躺在地上，呼吸平稳，完全没有被人砍砧板上肉的紧迫感。 中年男人转过戚欢的脸，看到全貌的时候微微一震，继而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拍了拍身边的男子，他鼓励道：“这次不错，继续加油。”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男子嘿嘿笑着，从他手中接过袋子走了出去。 出了木屋，他向后看去。 夜晚的月光顺着红色的尖顶木屋流泻下来，洒在了地上。 假心假意叹口气，他把钱袋子揣在腰里，想来时的方向走去。 黑暗中扑来一只巨犬，男子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罗宾冲着木屋的方向低低叫了一声，继而叼起男人，迅速离开此处。 第16章 黛西小姐 戚欢依旧装作昏迷躺在地上，鬓角处的装置却忠实地记录了一切。 封闭了视觉之后，听觉更为灵敏了不少。 靴子踏在木地板上，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 有什么在被挪动，在地板上滑动了一圈，最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男人走了过来，把戚欢架在了肩膀上。 骨头垫在胃部，让刚才就不舒服的地方翻江倒海般地难受。 戚欢咬牙，忍住自己的痛苦，在男人的肩膀上颠簸地前行。 后颈有什么顺着脊椎留了下去，在转到胃前，护住了那里。 暖流化成柔软的护盾，小心翼翼地拖起戚欢，为他缓解着不适。 那种细雨一样温润舒适的感觉，像极了平时那人与他相处时的样子。 艾德里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身上施加了一层保护吗？ 真是个危险的男人，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黑暗下，戚欢的嘴角抿起一个小小的微笑，几乎与昏暗的灯光融在了一起。 这里应该是一个地下通道，戚欢虽然闭着眼，却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光线的微妙变化。 刚才男人应该是在打开地道什么的东西，只有两个人存在的地方幽静得可怕，更何况还有戚欢这一个表面上晕着的。 男人做着拐卖人的事情，却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将不远处教堂中神的注视视若无物。 这个国家的王权神权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帝国那边的紧张，实在是因为国王足够的英明以及艾德里安的镇守。 在这样的明显呈现上升趋势的的国家之下，也不免有黑暗的蛆虫在暗中滋生。 所以这时候，就要来把这些家伙从黑暗中找出来，再进行拔除就好。 那要是他立功了的话，可不可以用功劳来换走水晶鞋呢？ 戚欢已经开始计算自己可以获得的好处，完全不担心自己这次行动要是失败怎么办？ 一是他对自己有信心，另一方面艾德里安也让他有这个自信。 大概是干这事的人也知道自己做的事见不得人的事情，通道四通八达，戚欢也不知道男人到底在这里饶了多长时间，心里只能算出走了有一小时那么长。 幸好有艾德里安的术法护着，否则估计早就承受不了驾着这颠簸的人体交通工具前行了。 心里悄咪咪地把艾德里安夸着，男人也终于到了他的目的地。 戚欢听见他与一个人交谈着，似乎是这里的负责人。 “这次有个好货。”他把身上的戚欢放了下来，让对面的人好好看看。 “是不错。”回答的人心不在焉地附和着他。 “你今天怎么了？”男人推了他一下，不解。 “你说，咱们这么干真的好吗，我听说艾德里安王子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情。”说话的人声音压得很低，透露着心虚的感觉。 “比尔，你后悔了？”中年男人的声音透着狠厉，没有了刚才的热络感。 “我只是害怕，艾德里安王子最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情，我害怕我们也成为他曾经对付过的那些敌人。”比尔很久看见过刚从战争回来的艾德里安，仅仅是匆匆一眼，那盔甲上的血气就吓得他连着做了几天噩梦。 “你也太胆小了，我们只要好好做事，就绝对没什么问题的。”男子拍怕比尔的肩膀，半是警告半是安抚。 “真的吗，斯派克？”比尔似是被说服，不停地征求着答案。 “当然，不要害怕，想想你美好的未来，这都要靠你的努力去争取。”斯派克笃定地说道，“好了，该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了，这样美丽的人，血液也一定是香甜的。” 关血液什么事情。 戚欢心中不解，却只能将其暗藏在心底，等待时机才能寻找到问题的答案。 不过这个比尔，干了坏事却像是心理素质不行的样子啊。 戚欢被扔到了触感柔软的地方，用手摸了一下，神情瞬间诡异起来。 这好像是张床吧，对待战利品的地方这么舒适吗？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戚欢算了一下药物过去的时间，才悠悠转醒。 “这里是哪？”戚欢摸着脖子坐了起来，手下的触感良好的被褥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是牢狱哦。”黛西小姐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新来的小家伙了，原因不过是因为那平民衣服也掩盖不了的惊人美貌。 她曾经在王宫的宴会上远远地偷瞥了一眼王后，觉得他们并不能在自己那里做出区别。 戚欢并不知道自己在一位小姐的心中获得了极其高的评价，她正皱着眉，假装惊恐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刚刚受了视觉的限制，只觉得对于捉来的人待遇太好，等醒来一看，确实，布置的东西都是好的，要是没有那每个房间四周都开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洞的话，那么也就足够有说服力了。 在这里，完全没有隐私权可言。 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顺带这位小姐，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就是戴西伯爵的宝贝女儿。 “怎么，吓着了？”戴西小姐和他蛮横的父亲完全是两个样子，还能体谅一下这个刚被抓进来的小可怜现在的心情。 “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被看着吗？”戚欢最熟悉装柔弱那套，立即进入角色，充当需要拯救的小可怜。 “换衣服什么的我可以借你帘子挂起来。”黛西小姐从他一马平川的胸前扫过，微微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不要害羞，那些男人不会进来的。” “毕竟我们可是要给尊贵的客人还有伯爵享用的对象。”她拿了一颗果肉饱满的水果，微微一咬，果汁便沾湿了手指。黛西小姐不在意地用舌头把其他果肉卷到嘴里，擦着手上的汁液。 真是神奇。 戚欢觉得面前一幕相当魔幻。 面前的黛西小姐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这也是戴西伯爵为什么那么自信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王子妃的原因。只是和伯爵丢了女儿的愤怒不同，戴西小姐气定神闲，似乎还在这里混得不错，不像是要出去的样子。 戚欢向四周看了一眼，除了同样被抓过来的少女外，一个看管的人都没有：“他们不怕我们商量着离开吗？” “你看他们哪个像是要离开的？”黛西小姐手中的扇子点向对面的洞口，那里的少女完全不在意他们的视线，把脸凑到镜子面前，兴致勃勃地装扮着自己。 “为了可以当她们父亲的男人的垂怜，她们努力地很，完全没有想要出去的心思。”说这话的时候，黛西小姐的神情并不像她的话语那样嘲讽，反而意带怜惜。 该不会进了传销组织了吧。 戚欢听了黛西小姐的描述，心里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正常的女孩子被抓走了非但不想着逃跑，还会精神奕奕地去比美吗？ “那你呢？”戚欢问道，“你似乎和她们不一样？” “不，我也一样。”黛西小姐斜睨了他一眼，懒散地说道，“我也对待在这里很感兴趣。” 戚欢：…… 这里的人都不正常吧。 第17章 消失的记忆 黛西小姐神秘地笑笑，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她有很大的问题。 这位小姐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语言上说得那么简单。她清晰地知道这里的少女为何不愿意出去的原因，并且对她们存在着怜悯。 同时，她又说自己也不想出去。 结果相同，但是原因却可能不一样。 可惜的是，这位小姐在来时和戚欢交流了一会之后，就完全没有了继续交谈的心思。每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手上拿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您是黛西小姐吗？”戚欢心里有了答案，却不能直接说出来。他仰着头，苍白的脸在灯光下明明灭灭，仿佛被这里折磨得形神消瘦。 “真是聪敏的女孩。”黛西小姐斜睨他一眼，风情万种。 “戴西伯爵对于您的失踪非常难过，一直在寻找您。”戚欢想到上次冲突之时那位伯爵已经略显油腻的头发，斟酌着词语说道。 “找到我好把我送给艾德里安王子？”黛西小姐挑眉，继而抿着嘴，类似于撒娇般说道，“还有，比起黛西小姐，你叫我格瑞丝我会更开心一点。 这是个叛逆女孩。 戚欢抓住重点，并且为艾德里安王子殿下在女孩着碰壁感到有趣，顾不得装作柔弱，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不喜欢艾德里安王子吗？” 格瑞丝挑眉，捕捉到他眼中的亮光，心头飞过一个想法：“我只是对王子妃不感兴趣而已，更何况那位王子可不一定会喜欢我。”她曾经见过那位王国的英雄艾德里安，可惜的是，那如冰雪般的高傲并不会为她融化。 格瑞丝是个绝对清醒的人，她不会去做自找没趣的事情，比起她老昏头的父亲，她更有自知之明一点。 以前戴西伯爵的女儿不能反抗，只能看着她父亲把自己硬往艾德里安王子身上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可得好好把握，绝对给自己争夺到一些权力才可以。 戚欢知道自己的话题并不能得到对方的喜欢，于是另找他问：“如果没有人来救我们，我会见到谁呢？” 他惴惴不安，把格瑞丝当成救命稻草。 “不要害怕，你的脸会让你足够受欢迎的。”格瑞丝拍怕他的脸蛋，安慰着这个小可怜，“不过你得记住一件事情……” 她拉近自己与戚欢的距离，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你会看到一个熟人，同样的，那人身边的男人，不要去盯着他的眼睛。” 外面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格瑞丝摆动一下腰肢，将自己的身体懒散地甩回了原来的位置。 “看来他们是找你的。”格瑞丝在戚欢的紧张神情中，笑着安慰他，“亲爱的，祝你好运。” 戚欢前面是两个高大的男人，就在刚刚，他们在其他女孩艳羡的神情中，将戚欢从房间带了出去。 他回头，看向格瑞丝的方向，和那位美丽的小姐对上了眼睛。 对方微微一笑，向他挥挥手。 真是个神奇的人，戚欢总觉得对方在谋划什么。 隐藏在黑暗中的玫瑰，不经意间就会在手上扎出鲜血。 ****** 在与格瑞丝的对话中，她告诉过戚欢会遇到一个熟人。戚欢一直在猜测这人的身份是谁，没想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却依旧让他有些诧异。 莱顿伯爵，王城中有名的大善人。 戚欢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到他那些同处于平民阶级的朋友们对他的赞颂，同样的“贵族老爷”四个字，说别人的时候就是怪腔怪调，心有愤懑，说到他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心服口服，没有不乐意的。 偶尔有几个讽刺说他是虚伪的，也会被愤怒的众人给按下去揍一顿。 不喜欢他的人有，喜欢他的却更多。 而这个人，却是王城中少女失踪的元凶。 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人都快成少女们的爸爸了，老菜皮脸顶着，还好意思和比他小那么多的姑娘们待在一起。 更何况，他那么丑，就算真有身份，一个两个女孩愿意献身也就算了，全都是那样，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戚欢的视线划到他身边站着的男人上。 对方正看着莱顿伯爵，戚欢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比起莱顿伯爵，他更愿意相信，是这个男人吸引了众多少女，又或者说，莱顿伯爵掌握了不该掌握的魔法。 他用什么夺得了少女们的爱情，让她们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而现在，他就可以试试领教一下了。 背在身后的手暗暗动作，只要对方敢有异动，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带头的男人恭敬地低下脑袋，提醒对方他们的到来。 莱顿伯爵眼神扫了过来，男人适时留出位置，让他看清楚戚欢的脸。 那张平时慈善的面容，看到戚欢的时候精光大作，显然极为满意。 心里略微有些作呕，戚欢站在原地不动，等他走过来。 莱顿伯爵对于今天的猎物极其满意，就算之后不再喜欢，卖出去也绝对可以得到一笔好价钱。 他调整了一下姿态，想要起身去少女面前好好看看。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上了他的肩膀，帮他把尊贵的屁股又按上了皮质的椅面。 “乖乖坐好。”男人声音优美，带着他这个年龄所没有的魅力。 莱顿伯爵的脸抽搐一下，笑容维持在脸上，再没有动作。 他还得依仗男人，就算再不满意，也得为对方送上笑容。 读到他的想法，男人似笑非笑，嘴角划起的弧度是对他丑陋心灵的嘲讽。 乌黑的心就连恶魔也觉得肮脏，就是这样的人，却是因神而诞生。 他按住伯爵，自己反而向戚欢的方向而来，那两个男人完全没有触动，对这一幕仿佛司空见惯。 同样的，戚欢也看到了他的脸。 那双红色的眼眸是他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所看到的。 双眼睁大，戚欢从怔愣中醒来，意识到此时的自己不该认识男人，立即低下头瑟缩一下。 少年紧张地后退，仿佛对自己的处境后怕不已。 男人满意地点头。 看来让那个女巫收养他确实是正确的，从小在那种环境中成长，定然唯唯诺诺，总是习惯于听从。 这样的性格，却正是好控制的。 就算是再完美的造物，在后天环境的影响之下，也会披上其他的外衣。 美丽的心灵能否在丑恶中成长，他感到非常期待。 戚欢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男人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乖孩子，抬起头。” 戚欢摇头，吓得瑟缩成一团。 居然不受他言语控制的影响。 看来还是有些区别的。 男人充满了期待。 少年最后加入他们的未来，想想就觉得有趣。 戚欢感觉他的脑袋顺着一只手微微抬起，眼前只来得及收入男人猩红的双眼，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费迪南德大人，你不需要这个少女吗？”莱顿伯爵望着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少女，垂涎地问道。 费迪南德的眼神刺到他的身上，莱顿伯爵立即闭嘴。 “有些人不是你可以动的。” 略带警告意味的话语从莱顿伯爵口中流出，他身体一震，立即不再多言。 ******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间的缝隙落到了脸颊之上，戚欢抬抬眼皮，和在脸颊上调皮的阳光争斗了半天，还是不堪其扰，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那里，他记得自己和艾德里安分开不久，晚上就去酒吧玩了一会，到了夜间…… 夜间怎么了？ 戚欢捂着酸痛的脖颈坐了起来，将周围的情形一览无余。 他回到了自己的破屋子。 那回来的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戚欢转头看去，脑袋上冒起大大的问好。 这两个人怎么搅和在一起。 走在最前面的是艾德里安，后面的却是莱瑞拉。 此时，这位一直不给戚欢好脸色的女巫脸上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舒展，仿佛青春再回，连脸上的皱纹都消除了不少。 “姑妈，艾德里安王子？”后面那个名字，戚欢叫得古怪至极，配合上他精彩的面部表情，蕴含的意味极为丰富多彩。 莱瑞拉看得出他的惊讶，事实上她也是同样的，并且对于戚欢的复杂心情理解至极。 伊莱亚斯刚刚失踪的时候，她本来以为这个胆小的蠢蛋因为害怕未来的命运已经逃走了，本来还在担心该怎么和那个神秘的男人交代，没想到对方先找上了他。 原来伊莱亚斯是被那个绑走的。 幸好男人也在，帮她把伊莱亚斯带了回来，并且告诉莱瑞拉，已经提前帮了她一把。 莱瑞拉之前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不直接把伊莱亚斯送回来，等看到艾德里安怀里抱着谁来找她的时候，之前的疑惑还有不高兴瞬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他之前还在为怎么让伊莱亚斯搭上艾德里安苦恼，现在这个苦难终于可以消失了。 想到灰姑娘，他们的王后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有的表情，莱瑞拉心里积压了许久的烦闷一扫而空，看到戚欢的时候，立即亲热得不行。 “伊莱亚斯，你终于醒来了！” 望着欢欣鼓舞冲到自己面前亲热地慰问的莱瑞拉，戚欢看了一眼艾德里安，又瞅一眼自己，觉得世界变化得太快，他可能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第18章 他的少年（捉虫） 他似乎失去了一些记忆，并且在记忆空白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莱瑞拉居然和艾德里安搭上了关系。 戚欢抱怨：“看吧，男人，就是这样的善变。”短短时间不见，就抛弃了青春可爱的他搭上了老巫婆这条线。 系统无语，忍着雷到崩坏的程序发出质疑：“你是在埋汰人还是在恶心我。” 一人一系统都知道，艾德里安又不是眼瞎，只是戚欢这一时的玩笑他自己后来想起，都觉得略有些可笑。 “姑妈。”戚欢眼眶一红，戏精的泪水要掉不掉，继而瑟缩地看了一眼男人，轻声说道，“王子殿下。” 莱瑞拉不等他继续说话，干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直接越过艾德里安，紧紧地捂住了戚欢的双手：“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忽然失踪，如果不是王子殿下救了你，姑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莱瑞拉不大的眼睛冲着戚欢使劲地挤着，暗示意味十足。 戚欢冲着她的视线向高冷的王子殿下看去。 殿下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暗色微凝。 戚欢心里咧开笑，从莱瑞拉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冲着艾德里安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谢谢您，王子殿下。” 暗色消失，王子殿下点头，眼底清明一片，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莱瑞拉心中嗤笑，面上却更加和善，坚持想要成为促进二人关系的桥梁。 戚欢看她热心的样子，没好意思说她是白费功夫。 两人在莱瑞拉的视线下相对无言，完全没有交流欲望。 艾德里安自身性格原因，只做不说，戚欢在莱瑞拉的视线之下，难以释放天性，两人沉默相对，并没有所谓天雷勾动地火之势，许久之后，艾德里安提出了离开。 “这就要走！”莱瑞拉神色一僵，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只能归因于伊莱亚斯是个不会把握机会的笨蛋。 索性戚欢并不知道，否则定要反驳，机会早就被他捏得死死的了，只是不想在某些人面前表现而已。 艾德里安点头，手中拿出一个玻璃瓶，递到了戚欢手中：“以后小心。” 温凉的瓶身接触到戚欢的手掌，留下了温柔的触感。戚欢目送艾德里安离开，胳膊被莱瑞拉掐了一把。 “嘶。”戚欢倒吸一口凉气。 早先服用的魔药没有了功效，按理说还没到记忆中时间才对，之所以这样，只能说服他的记忆在不知不觉中确实有了变化。 好在他还有后手。 白皙的手指点在鬓角的小点上，戚欢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你笑什么。”莱瑞拉刚才笑容满面，艾德里安一离开却是原形毕露，不客气地把他拽到屋里，“你是个木头吗，一点都不懂得把握机会。” 戚欢嘴唇微抿，表示着自己的抗拒。 莱瑞拉眼睛微眯，想到他刚才注视着艾德里安的专注，细纹满布地手拽向他的头发：“你喜欢上了他？” 戚欢拼命摇头。 莱瑞拉自认见多了这种嘴硬的家伙，冷笑一声，自以为了解全部，立即对他进行纠正：“你别忘了，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可不是为了满足你的爱情游戏。” 伸手拍到那张青春美丽的脸颊，莱瑞拉嫉恨又气急败坏：“还有，你可不是真的漂亮少女，你觉得你这样的怪物配得上在阳光下行走吗？” 戚欢面色惨白，在莱瑞拉自以为胜利而扬长而去的背影后面，露出一个神秘微笑。 “亲爱的莱瑞拉，我觉得我是时候和你分开自由成长了。”戚欢拍了一下脸颊，立即敏感地呼痛。 得赶紧再制作药水了，好不容易体会到正常人的生活，他才不要继续当脆弱的瓷娃娃。 不过首先，他得了解到消失的记忆里，到底是什么。 “是那个男人又来了吗？”除了那人出现的时候，戚欢还没有经历过这种记忆缺失的感觉。 系统没有说话。戚欢心里有数了。 系统既然不说，那就说明不能说。 不能说的可不就只有那一个嘛。 手指在鬓角轻跃舞蹈，戚欢的面前，有虚拟的画面展开。 当看到自己被抓到的时候，戚欢神情一紧，下意识向手边一抓，却没有得到本该出现在那里的零食。 好难受啊。 没有零食的日子。 戚欢神情萎靡，因为剧情进行到关键时刻而开心的心情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他冷漠地道：“现在就回去吧，立即马上。” 系统慢悠悠询问：“任务？” 戚欢道：“不玩了。” 系统继续：“艾德里安？” 戚欢持续冷漠：“爱情哪有吃饭重要。”莫得零食的他也莫得感情罢了。 系统猝不及防：“艾德里安在准备给你的礼物？” “什么？”戚欢眼睛闪亮。 系统卖了个关子，只告诉他艾德里安最近某个时间都会在黑森林等他。 看来王子殿下也不喜欢莱瑞拉的监视。 戚欢心神被礼物抽走一会，最后还是靠意志力硬掰扯了回来。 现在不是欢喜期待的时候。 剧情已经到了他和格瑞丝的交谈，这次从第三视角观察这位贵族小姐，戚欢发现了更多的不同。 她不像是被迷惑了，相反，这位小姐的脑子清醒得不得了，另一方面，对方还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这样的人却愿意一直待在控制着她的自由的监牢之中，说明那里对她来说定然是有利可图。 目前看来，两人的利益应该不冲突，戚欢掠过她，直接到了自己被带走的那一幕。 莱顿伯爵的脸再次出现在戚欢面前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错愕了一下。 这人还真是伪善到可怕，一张脸皮也够厚。 找那么多姑娘，也不怕一个不注意就嗝屁了。 画面继续前进，直到……眼睛猩红的男人出现。 费迪南德。 戚欢听到了他的名字，这个在他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 他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交给莱瑞拉抚养。 按理来说，如果他恨戚欢，那么也没必要让他活下来，可要说喜欢，戚欢可不认为这个男人会不知道莱瑞拉的毛病。 他为什么要把戚欢交给这么一个内心布满仇恨，精神扭曲的对象。 他告诉莱瑞拉，可以尽情地利用戚欢，并且帮助莱瑞拉促进戚欢与艾德里安的认识。 没错，这一次就是这个男人故意把戚欢送到艾德里安面前的。 他要是对于这个王国有敌意，那么单凭他的力量，戚欢并不认为这个王国有在他手下抵挡的能力，恐怕早就成为历史上的一页，很快就湮灭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之中。 他不自己动手，就说明他的目标并不是这个国家，而那个被针对的对象，只有可能是戚欢自己。 男人并不全知全能，依照他们最初相遇时的表现，他似乎没有看出来戚欢孩童的身体之中是一个成年人。同样的，这样的戚欢已经有了自我认知，形成了明确的三观，所以才能在莱瑞拉的摧残下优秀正直地成长。可要是一张白纸，在莱瑞拉的手下成长起来，会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都有可能。 戚欢征求系统同意：“肯定没有我现在这么阳光可爱对不对？” 系统赞同：“没错。” 戚欢吓得一抖，没想到他居然赞同。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欣然接受了这个夸奖。 总的来说，如果戚欢没有一个异世的灵魂，那么，会帮助莱瑞拉完成那个可笑的任务也不一定。 不过，他为什么会确定，艾德里安会喜欢上自己呢？ 按照艾德里安的性格，戚欢并不认为冰山是那么容易融化。可是对方对他的态度也确实有所不同。他也自己的人格魅力会强到那个程度，一见面就有王霸之气，光环笼罩，一下就夺得了艾德里安的注意力。 ****** “所以你为什么会注意到我呢？”戚欢坐在大石块上，抬头仰望艾德里安俊美的侧颜。 好看的人下巴也是好看的，戚欢看着他的下颌线感慨。 “我当时包得和一只熊一样。”戚欢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脸上的伪装却是消失了。 第一次用这个样貌以少年姿态出现，他却没什么不适宜。 一个是因为自身脸皮厚，另一个则是因为他不管是什么样子，艾德里安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可爱。”艾德里安蹲到他的面前，和他面对面。 近距离美颜冲击让戚欢屁股向后挪了一点，终于有了些窘迫。 屁股下大石头的凉意和脸上逐渐涌现的热度把他推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戚欢有点后悔刚才那么问了。 早知道得先把礼物骗过来啊。 两只蓝色的眼睛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石，在那里滴溜溜转着，艾德里安的手扶住他的后背，防止他不小心摔倒。 另一只手摸出之前特意准备了许久的礼物，戴在了戚欢的脖颈之上。 指尖触碰到后背的温度是滚烫的，戚欢搓着脸颊，摸向颈间坠着的东西，那是一朵雕刻而成的蓝色矢车菊。 “保护你。”他的少年身体脆弱，得好好保护才行。 第19章 蒂莫西主教 戚欢不适应两人现在过近的距离，只能努力用自己的大眼睛示意他稍微向后退一点，手也摆弄着吊坠，希望他能帮自己解释一下这东西的用途。 艾德里安察觉出他的想法，没有为难他，顺势后退，给两人留出足够安全的距离。 经过他言简意赅的描述，戚欢终于弄清楚了这东西的来历。 吊坠是艾德里安特意寻找这个国家的教廷实力最高的存在——红衣主教才得到的。 他实力高强，与教廷也处于双方互惠互利的关系，没有其他地区那么紧张。给戚欢弄到的这个，也只是为了给吊坠加持一段祝福，之所以寻找红衣主教，不过是因为对方是教廷能力最高者，加持在戚欢身上的保护也最牢靠罢了。 让戚欢开心的是，这个东西正好解决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艾德里安说，吊坠经过祝福之后，可以在他周身形成一层保护罩，抵挡各种力量对于身体的冲击。 也就是说，他就算有了那个豌豆公主一样的坑爹体质，现在也有办法对付了。 太贴心了。 戚欢泪眼汪汪，和系统炫耀。 系统：呵。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的呢？”不止如此，戚欢许多次都觉得在艾德里眼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包括每一次都可以准确无误地认出他这件事情。 “观察。”艾德里安的手抚向他的眼角，沿着眼睛的弧度轻擦一下，“你的眼睛，我不会认错。” 少年的双眸总是充满灵动与激情的，即使是在最阴暗的环境下，艾德里安也能感受到那其中蕴含的名为生命的热度。仅仅只是一面，他就对其印象深刻，所以之后即便他的脸变化再大，艾德里安也不会认错。 “太玄乎了吧。”戚欢戳戳自己的眼角，不小心撞到了艾德里安还未离开的手指。就是刚刚，这根手指在眼角留下的温度依旧驻留在上面，没有离开。 “还有……”艾德里安的声音忽然蕴含了笑意，很轻，在常年不笑的他身上却极其明显。 他凑到戚欢的耳边，呼吸弄得少年耳朵痒痒。 “那些精灵，我能看见。” 戚欢视线忽然越过他，与一直在不远处偷看的薇薇安以及艾萨亚对上。 “你能看见薇薇安他们？”他这次是真的惊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第一次见面，艾德里安就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记得当时这两个精灵哪一个喊出了他的名字吧。 “为什么只有薇薇安，还有我艾萨亚。”艾萨亚听见自己成为了“他们”之中一员，不开心地反驳。 薇薇安一脚把他踹开：“笨蛋，不要捣乱。” 伊莱亚斯刚才在说什么，那个跟在他身边的男人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想到在对方面前他们肆无忌惮地和戚欢的交流，薇薇安眼前一黑，本体有枯萎的趋势。 本打算偷听伊莱亚斯他们在做什么，现在也没有了心情。 薇薇安拽住艾萨亚的一条腿，把他带回去和众精灵分享这个消息。 得告诉大家，之后不要再在那个男人面前肆无忌惮地胡说伊莱亚斯的事情了。 伊莱亚斯愿意说的，那是他的自由，他们却没有资格去暴露对方的秘密。 艾德里安点头，证明他刚才不是在说笑。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伊莱亚斯。”戚欢忽然挑眉，反问，“那你就是通过名字才猜出我是谁的嘛？”刚才还说是只要是他就不会认错。 “佐证。”艾德里安平静地回答。 当初一看见推门而进的伊莱亚斯他就认出了是森林中的少年，莱瑞拉那声呼喊不过是告诉他确实如此而已。 戚欢睫毛闪闪，却没有告诉他伊莱亚斯其实并不是他最开始的名字。 不过现在的他还没有足够的自信——告诉艾德里安本来的名字不会后悔。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戚欢抓住伊莱亚斯的手，仰头看着比他高大许多的青年。 对方脊背挺直，即使是蹲在他的面前，依旧如雪如青松。 艾德里安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手中，珍重不已。 戚欢耳垂红红，却还是没忘记今天的正事，理好思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艾德里安：“莱顿伯爵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抓走了那些少女，还让她们心甘情愿留了下来。” “是他。”艾德里安略有惊讶，却算不上错愕的程度。 把戚欢抱起，艾德里安解下披风让他坐在上面，自己坐到旁边。 戚欢坐在温暖舒适的披风之上，觉得下面有针扎一样。 艾德里安拍拍他的脑袋，把他的注意力从不需要的地方拉了回来：“继续。” 戚欢冷静下来，清清嗓子，绘声绘色地描绘起了自己从被抓到的那一刻开始的经历。 中间，对于伯爵之女格瑞丝，莱顿伯爵以及费迪南德进行了极其细致的描述，外加夸张手法表示出自己经历的生动有趣。 戚欢也有想过要不要瞒下费迪南德，但是费迪南德的目的他不清楚，要是自己的隐瞒对于艾德里安造成伤害，那么实在是没有必要。 “费迪南德？”艾德里安凝眉，这还是戚欢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可以称作是严肃的神情。 “你认识？”戚欢好奇，捧着脸问他。 艾德里安的手没忍住在光滑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在感受到那美好的触感之后，继而露出微笑。 系统凉凉地道：“他在宿主面前笑得越来越多了，可惜宿主还在想着离开，渣男。” 戚欢心虚怒骂：“滚蛋，我也有很多顾虑的。” 系统：“哦。” 一个哦字，包含许多。 戚欢侧脸去看艾德里安，稀疏的阳光打在上面，仿若即将化为泡沫的神子。 “怎么？”艾德里安注意到他的视线。 戚欢扭头，随意找了个话题岔过去：“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认不认识费迪南德呢？” “那是恶魔的名字。”艾德里安告诉他，并且说了一些以戚欢的身份并不能接触到的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恶魔自黑暗中诞生，并试图将神的造物归入自己的功劳之中。却不知，就算是黑暗，也是自神手中诞生。 “那个恶魔就叫费迪南德？”戚欢很在意那个男人的身份，并且觉得问题开始麻烦起来。 如果对手是恶魔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解决的了。 艾德里安点头，却又说了另一个可能。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费迪南德到底是什么模样，更多的时候，这只是一个代号，偶尔有时候，也会有其他的生物会假借他的名义形式。 费迪南德的名字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个代号。 “叛逆者的代号。”艾德里安向他解释。 “叛逆者是说黑暗造物吗？”那些信奉黑暗，对神抱有敌意的存在。 艾德里安摇头：“费迪南德，存在于人类，精灵，万物之中。” “包括神父？”戚欢反问。 艾德里安点头。 他把戚欢抱在怀里，食指点在少年的心口，如同告诫：“不要让他存在于你的心中。” 艾德里安这些话与戚欢的认识完全不同。 在这里地大多数人眼中，恶魔，女巫全都是邪恶的，然而按照艾德里安刚才的说法，如果“费迪南德”代指纯粹的恶的话，那么在他看来，万事万物都可能在其中存在。 而另一方，也就是说，艾德里安并不会将“费迪南德“定性于某一类人身上。 也不知道这些话被教廷知道，会引起怎么样的波澜了。 “不会的。”戚欢把他的手指从胸前拉下，握在手心，“我才不会被他影响到呢。” 艾德里安相信他，所以点头。 戚欢转问其他：“那么莱顿伯爵怎么办，我们要是无缘无故说他是那个捉走少女的人，恐怕没有人相信吧？” “他许久没去教堂了。”艾德里安想起他的父亲，这个国家的国王那天随口一提的事情。 现在看来，是因为他与“恶魔”染上关系，所以心中有鬼。信仰缺失的人，是不会被教堂所接纳的。 “那我们不可能压着他去吧。”老家伙在民众心中还算有些声誉，强制性可能会弄得有些难看。 “三日后神祭日。”那是一年一度祭祀神明的日子，所有的人都要去教堂接受神父赐福，聆听福音。 “他肯定会有准备。”这种日子，老家伙肯定回想办法混过去的。教堂的阵法又不是不能钻空子，他不就靠着自己的信念溜进去了吗？ “不急。”艾德里安早有准备。 戚欢不明所以，艾德里安却告诉他到时候就知道了，并且以偶然遇到的名义，将戚欢送回了木屋。 望着莱瑞拉脸上展开的菊花般的笑容，戚欢觉得牙疼。 两天后，戚欢终于得知了艾德里安的准备。 国王宣布，神祭日的主持以及赐福，这次都将由红衣主教，蒂莫西主教主持。 消息出去，王城之内议论纷纷，毕竟，蒂莫西主教为了探索更高的境界，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以前的神祭日也是由他的下一任继承人来操办的。 第20章 赐福开始 “可恶！” 木屋之内，莱瑞拉愤怒地扫掉桌子上的餐具，咬牙切齿地怒骂：“多事的老东西。” 为了这个神祭日，她已经准备了一年，就是为了在那天不会被当天主事的神父看出问题，没想到准备好了了一切，最后蒂莫西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忽然要来横插一脚。 戚欢知道这是艾德里安干的，心里幸灾乐祸，表面上还是要安慰她。 “我们可以只在最外围远远接受祝福，这样的话，就算是红衣主教应该也没有关系吧。”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笑，戚欢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莱瑞拉看他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笨蛋就是笨蛋，居然以为这么简单就可以骗过红衣主教，那仅仅位于教皇之下的存在。 根据莱瑞拉的消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蒂莫西来到这个国家之后，他的实力增长得越来越快，同时期的红衣主教估计都难有他的敌手。 可同时，他也许久没有出来了，在这个时候出现，实在不能不让莱瑞拉产生危机感。 “姑妈，你不要怕，如果你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戚欢眼泪汪汪，试图安慰她，“我绝对不会让教会烧死您的。” 莱瑞拉心头一梗，右手展开又握住，终究没有动手。 她还没死呢，就开始咒她了，这蠢货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戚欢嗤笑。 他倒想看看，莱瑞拉明天会做什么。 一日后，神祭日到来。 ******* 圣格林顿大教堂矗立在王国的最右端，由帆拱，鼓座，穹顶相结合。从上自下看去，如一个巨大的十字，上置圆穹窿顶，教堂从外部看去朴实无华，内部却用玻璃马赛克和粉画装饰，华丽高贵。 教堂百米之外，由士兵严格把手，并且将此处分为两部分，外围是平民所处区域，内围是贵族所处地区。 按照程序，蒂莫西主教会先为王室成员赐福，继而为贵族以及大臣赐福，最后才会轮到外围的平民，届时，不管是国王还是贵族，都要与主教一同前来。 两列马车同时到达士兵把守区域，望着从上面下来的两位，士兵一个个静默不语，只因为这两位是王城里有名的冤家，估计等到他们掰扯完，其他贵族老爷们都已经进去了。 戴西伯爵看着对面和他同时下来的人，哼了一声。按理说这时候他该用尊贵的左手抚上右胸，脱帽躬身致礼了。只是看着对面那人，他尊贵的手却连抬都懒得抬了。 “这不是我们的莱顿伯爵吗，怎么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哎呀，看看您那眼下的阴翳，莫非又在为我们的民众操心到睡不好觉了。”他讽刺了两句，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又或者，是哪位美丽的女郎夺走了您的心神。” 按照平时的情况，这时候莱顿伯爵会对他道貌岸然地笑笑，完全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只是今天的他却有了变化。 “呵呵，戴西伯爵的女儿找到了吗？”紧张让他的神经紧绷，平时的淡然从脸上消失不见。 戴西伯爵眼睛微眯。 平时的话，这个家伙可不会这么明显地讽刺。 能让莱顿变成这样，肯定是他有什么大麻烦了。 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事实，戴西伯爵顾不上被讽刺的愤怒，像只巡逻犬，仔细地盯着莱顿伯爵的脸，想在他身上找出蛛丝马迹。 莱顿伯爵没心情和这个笨蛋废话，瞪了他一眼，视线在教堂上循环了几圈，终究还是上前，让士兵对他进行检查。 莱瑞拉不知道，在这个王城之中，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同样也在为今天的赐福辗转反侧。 莱顿伯爵脑海中浮现了昨晚和费迪南德的对话。 男人坐在红色天鹅绒包裹的座椅上，脊背懒散地依靠在上面，斜睨过来的红色双眸仿若鲜艳欲滴的血液。 “蒂莫西主教？”一句话在口中百转千回，最后化为一个嘲讽的微笑。 “放心，只要他不刻意关注你，那么就不会有危险。” 莱顿伯爵迟疑了一下，还是顺着男人的话问道：“那要是关注到了呢？” 费迪南德扯开嘴角，猩红色的眼珠子流露着危险的光芒。在那视线之下，莱顿伯爵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一把尖刀刺破，砰砰跳动的心脏也被剜了去。 “那可就是另外的代价了。” 莱顿伯爵脸色惨白。 他忘了，与恶魔合作本就是一个危险的生意，而现在，他要为当初的大胆付出代价了吗？ 士兵检查完，却发现这位伯爵定在那里不动弹了。 “伯爵大人？”队长小声提醒了他一句。其他人也要来了，莱顿伯爵站在这里影响了他们的检查。 “哦。”莱顿伯爵如梦初醒，从腰间扯出帕子，在自己额头上擦了擦，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戴西伯爵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发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 “我呸，老鹌鹑。”暗暗骂了一句，示意士兵给自己检查过后，戴西伯爵同样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的步伐却稳健坚定了很多，甚至蒂莫西主教出来的消息让他极其喜悦。没准主教大人就帮他找到女儿了呢。 现在的戴西伯爵已经对于女儿成为王子殿下的妻子没有多少执念了，只是那多年的疼爱是真真正正的，现在他只望着能把那个过于强硬的孩子找回来了。 木屋之内，戚欢他们还未出发。 “姑妈，你真的要去吗？”戚欢好心好意地提醒莱瑞拉，让他不要勉强自己。 “当然。”莱瑞拉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瓶魔药，一饮而尽，继而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戚欢以为她在念叨自己不知道的魔咒，悄悄移了两步，想要听清楚她到底在干什么。 “我信仰神，信仰神，信仰……” 戚欢抽嘴。 莱瑞拉不会真的觉得自我暗示法有用吧，看来老巫婆这两年不仅没有变聪明，脑子还空荡荡了不少。 莱瑞拉自我欺骗完毕，带着戚欢向教堂方向走去。 如果不是她的脚步虚浮，走路迈不出步子的话，戚欢可能真的信了她的逞强。 内心憋笑，戚欢面上却不露声色，跟在莱瑞拉后面，向圣格林顿大教堂走去。 “姑妈，真的没问题吗？”站在人群的最后，戚欢揪着莱瑞拉的手紧张不已地问道。 “你怕什么？”莱瑞拉拍了一下她，瞪眼说道。 我怕你暴露啊笨蛋。 戚欢犹豫着说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在这！”莱瑞拉坚决不已。 “伊莱亚斯。”清冷的男声呼唤着戚欢的名字。 莱瑞拉的脸僵住。 戚欢瞥了他一眼，向声音的方向露出微笑。 艾德里安持剑走来，周围有人认出他，为他让出一条路。 少女的目光随之而聚，一个个都想看看，到底是谁得到了王子的青睐。 戚欢露出微笑，看着艾德里安走到自己的面前。 他伸出手，递到戚欢面前。 “天呢！”人群中有人惊呼。 “和我一起。”艾德里安邀请道。 戚欢看了一眼旁边的莱瑞拉，为难地低下头。 “不了，殿下，我们在外面就好。”莱瑞拉捏住戚欢的胳膊，在上面用力抓着。 就在刚刚，她得到了万众的瞩目，让她仿佛回到了从才的日子，浮华喧嚣，以及宴会中翩翩起舞的少女。 不过很快，莱瑞拉就意识到这一切并不属于自己，艾德里安伸向伊莱亚斯的手让他再一次想起了多年的夜晚，踩着水晶鞋进来的少女在王子的邀请下开始了他们的舞蹈，舞池之中，飞起的裙角是莱瑞拉最大的噩梦。 这让她被虚无的回忆魇住，阻止了伊莱亚斯可能伸出去的手掌。 “我不去了。”戚欢抬起脑袋飞快地说了一句，继而低下头，把一个因为拒绝了王子要求而伤心可怜的少女表演得淋漓尽致。 艾德里安的手没有收回，在他的头顶抚摸之后，嘱咐了此处的士兵两句才离开。 莱瑞拉松了口气，心中升起了胜利的感觉。 伊莱亚斯绝不会是另一个灰姑娘，他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是她的复仇工具。 刚刚生出的紧张被戚欢的识时务打消，莱瑞拉满意地冲着少年一笑，和他一起等待赐福的开始。 艾德里安走后，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从他们的方向后退一步，眼睛却像是粘了胶水，恨不得贴在两人、尤其是戚欢的身上，好好把这人观察一下，到底是哪里夺得了王子殿下的注意。 她可真是个幸运儿。 不止一个人在内心想到。 所有的杂念都在钟楼被敲响那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庄严肃穆的钟声响彻在王城所有人的心底，不管是国王还是大臣，贵族或是平民，众人一起闭上眼睛，为下一年的安康向神做着祈祷。 有几个存在，在这些诚挚的人中却显得极为突兀。 莱顿伯爵双腿颤栗，越接近教堂，他心中就越加害怕。心虚让他连站稳都成问题。 莱瑞拉脑海中飘过自己从火中爬出的情景，内心嗤笑。 神要是真的保佑人类，又岂会给予她那样的结局。 地下监牢，格瑞丝拿着钥匙推门而出，将依旧沉浸在虚无梦境中的少女们扔到背后，向伯爵府最尊贵存在所处的房间而去。 装饰华丽的房间之内，费迪南德听着肃穆的钟声，嘲讽一笑，和推门而入的少女对上视线。 “你来了。”他低沉华丽的声音说道。 第21章 惩戒 格瑞丝勾起艳丽的嘴角，和他对上视线。 “是的，亲爱的费迪南德大人。”她的视线向周围看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男人以及他手边趴着的怪物上面。 那是一只吸血鬼。 和传说中俊美的暗夜生物不同，那是极少数已经生活许久的吸血鬼才能得到的宝贵天赋。比起那些稀少至极，俊美无比的生物，费迪南德手边的这种才是吸血鬼这个种群的常态。 他们从坟墓中爬出，吸食着人的血液，啃食着血肉让自己溃烂的皮肤，肿胀的身体恢复成人类的常态，继而经过长久的时间，让自己终于有了一张可以欺骗人眼的美丽皮囊。 格瑞丝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地询问费迪南德：“您将他带来是何意呢？” “今晚过后，他就是费迪南德。”费迪南德注视着趴在地上嘶吼的吸血鬼，说着自己的布置。 “原来如此。”格瑞丝点头，走到他的身边，说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你确定要将自己的灵魂献与吾？”费迪南德注视着面前这张美丽的皮囊，他可以窥视到格瑞丝激动跳跃着的内心，那里鲜活无比，并不像是那些愿意放弃灵魂的人类才有的心脏。 甚至她是自愿的，和以前诱骗来的灵魂完全不一样。 “当然。”格瑞丝站直身子，和他视线相对，“只要您将答应我的做好。” “那就好。”费迪南德眸色暗沉，点头，“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当你死亡那天，我会来拿走你的灵魂。”说完，他的身影在房间中消失，同时刻，莱顿伯爵的住宅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格瑞丝眼前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那座地下牢狱。 钥匙已经在手中，门却上了锁，如果不是身边突然响起的尖叫，格瑞丝可能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这里是哪里？”少女尖声叫道，随着她的呼唤，她的同伴一个又一个清醒过来。 “请你们闭嘴。”用着“请”字，却是慵懒不屑的腔调，格瑞丝看着女孩们投来的视线，露出微笑：“现在，请听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吧。” ****** 戚欢闭眼，他说是不信奉神，但是对于运转这个世界的规则仍然存在着一份敬畏。 蒂莫西主教的声音不大，却响彻在每一个听众的耳中。 他年级已大，声音却依旧浑厚有力，庄重与威严并重，在这样的声音之下，仿佛疾病与痛苦也随之而去。 有金色光芒自他的话语中诞生，覆盖在每一个民众的身上。 赐福结束，蒂莫西主教看着众人的目光，被白色胡子掩盖下的嘴唇忽然张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在这个神圣的日子里，我们祈求着神的祝福，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虔诚。可是，却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背弃了神。”他的声音忽转严厉，斥责着这种不该存在的现在。 民众中哗然一片。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居然有对神不敬之人混入其中，还是在向神祈福这种重大的时刻。神明大人是否会认为他们亵渎了自己，而给他们赐下灾难。 “安静。”艾德里安出声阻止慌乱进一步发酵。 他的话极其有用，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同时看向他所在区域的国王以及蒂莫西主教。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他们尊敬艾德里安王子，他是他们的保护神，可是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却是这两位。 他们一人代表神权，一人代表王权。 这两人才是不可僭越的存在。 国王握着王后的手让她安心，继而看了蒂莫西主教一眼。 今天会发生的事情都会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现在，我们就要揪出那个堕于黑暗之人，给予他亵渎神的惩罚。”蒂莫西主教手中的神杖举起，那是只有主持重要礼仪活动时才会用到的器物。 有光芒受到他的召唤，从天而降，落到了权杖顶端的半圆形装饰，巨大的能量在其中汇聚。 莱瑞拉心惊欲裂，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光芒。 这是她所不能抵抗的强大力量，而这力量，即将用来审判那堕落的存在。 难道她已经被发现了吗？ 口中默念咒语，莱瑞拉为可能到来的危险做出预警。 如果最后实在不行，就只能用伊莱亚斯来保全自己了。想必那位王子不会看着自己的小情人受伤的。 “闭嘴，安安静静等着。”男人的轻叱在耳边响起，莱瑞拉心底一惊，酝酿好的咒语倏忽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看向伊莱亚斯，发现他也在紧盯着国王，不，应该说是艾德里安所在的位置，担忧不已。 莱瑞拉想要说什么，却被那个声音阻止。 “和你无关，静静看着就好。”警告完莱瑞拉，男人和自己的声音一起消失。 事实也同男人说的没有区别，那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最后落到了已经快要都成筛子的莱顿伯爵身上。 “啊！”杀猪般的叫声从这位一向以优雅和蔼为名的贵族伯爵身上，无形的光明如同火焰，在他身上永无止境地燃烧着。 莱顿伯爵的身体在地上翻滚，祈求着这滚烫灼热的惩罚可以停止一下，让他不要如此难受。 “好痛，我错了，饶了我吧。”他的眼泪和鼻涕一起飞出来，在冰凉的地面上打滚，试图减轻灼烧。 光芒没有因为他的求饶而停歇，反而更加炙热。 像是为了揭露他干的所有坏事，有黑气在莱顿伯爵的身上凝聚，最后化为一个个形状。 它们身姿曼妙，妖娆无比，一双双手缠绵地贴在莱顿伯爵的身上，最后，在看到他的眼中出现迷失色彩的时候，化为骷髅，再一次钻进他的脑中，缠绵地吸取着他的生命。 这是审判的力量将他的罪行具现而出，告诉民众，莱顿伯爵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是他，那些消失的女孩是莱顿伯爵干的！”有人把刚才的一幕和最近城中发生的事情结合起来，大声喊道。 第22章 而她在脚底 这话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他们开始激烈地讨论起来莱顿伯爵在其中参与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有一些曾经受过莱顿伯爵恩惠的民众不敢置信，又略带希冀地小声反驳：“也许是误会了呢，有人在陷害伯爵大人。” 他的话遭到了一些人的反驳，尤其是那些丢失了孩子的人，几乎是在怒斥。另一部分理智的人却冒了头，将两方分开，告诫他们冷静：“不要争吵，国王大人还在上面，他会为我们带来解释的。” “我很遗憾，又不得不告诉我的子民们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国王表情沉痛，盯着下面的莱顿伯爵沉着脸说道，“我们尊敬的莱顿伯爵，居然因为一己私欲，与恶魔为伍，背弃了伟大的神灵。现在，将会由我的孩子，艾德里安王子去莱顿伯爵的住宅，将他的罪证带到大家的面前。” 国王的话引发了众人的愤怒，他们不敢置信的眼神投到了这位一向受众人喜欢的伯爵身上，安全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蒙骗。 对于他们来说，这位曾经带给他们幸运，令他们感谢的大人一瞬间就变了个模样，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高傲的贵族都令人讨厌。 以前的慈眉善目变成了如魔鬼般的恐怖。 愤怒让他们难以自已，理智只能保证他们不会冲破卫兵的防线向国王的方向而去，只是他们的拥挤仍然让整个人群都发生了难以控制的流动。 戚欢趁势随着人流把自己推向了最外围，远离这个充斥着怒火的圈子。 他一边向后退，一边看向高台，艾德里安正在那里。 艾德里安冲着国王点头，接受了这个任务。 离开前，他的视线穿过拥挤的人群，准确地定位到了戚欢的方向，和他对上了视线。 远远地，戚欢却感觉到了他的想法已经与自己达成了一致。 他立即退离最外围，摸了摸兜里的打火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许久没有使用的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 看了人群一眼，戚欢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向莱顿伯爵的住宅方向而去。 莱瑞拉被一群无礼的平民挤来挤去，脸瞬间拉了下来，低沉着脸色呼唤身后的戚欢：“伊莱亚斯，给我把这些人挡住。” 她叫了一声，没有人应声。 莱瑞拉又呼唤了一句：“伊莱亚斯，伊莱亚斯！”这位一向强硬的女巫连叫了许多声都没有得到答案，这种没有熟悉的声音应答的感觉让她有瞬间的怔愣，继而便是冲天的愤怒。 愤怒之余，又有一丝恐慌在心底悄悄升起，扎根在那里。 现在的她却顾不上那点恐慌。 伊莱亚斯不见了。 这是莱瑞拉完全没有想到的，那个本该站在她的身后，随时听她吩咐的家伙消失，比莱瑞拉所想的情况还要严重。 怒火在她的心间燃烧，她扭头，对着人群吼道：“让开，你们这群无礼的家伙。” 没有人理她，莱瑞拉继续大声呼叫：“伊莱亚斯呢，你去了哪？”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莱瑞拉终于认识到，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受母亲宠爱的富商之女，而是一个容颜尽毁的老太婆，没有人会听她的颐指气使。现在唯一不敢违抗她的，就只有伊莱亚斯了。 就像曾经的灰姑娘一样，任由她指使，打骂，又和灰姑娘一样离开。 一道惊雷在莱瑞拉脑海中响起，让她不甚清醒的头脑忽然有了片刻的清明。 她忽然发现，命运似乎又再一次对她开了个玩笑。 这一幕居然该死的熟悉。 惶恐让莱瑞拉忍不住扒开人群，想要找到戚欢，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一切还在她的计划之内。 只是那双擅长于配置魔药的手和脑子并不能提醒她，不要逆着人群而行。 莱瑞拉被推倒的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没能反应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突然就躺到了地上。 来不及让她想清楚，人群再次行走起来。 一双双靴子从她的身上，脸上踩过，甚至这些人的鞋刚刚不知道还在什么上踏了过去，有恶臭味在鼻端萦绕。 莱瑞拉想要呕吐，下一刻胸上便被踩了一脚。 有人发现了脚下踩下去的触感不同，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婆正用秃鹫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眼中仿佛淬了毒一般，下一刻就要让他利剑穿心。 心中一惊，男人立即停下步子，将身后拥挤的人群挡住。 “这有个人，她快被踩死了！”他喊得极力用力，却没有任何用处。 在这庞大的人群里，这声音只是沧海一粟，完全引不起众人的注意。 莱瑞拉的蜷缩着，试图捏出一个法咒。 就算是蒂莫西在这里也没关系，只要把这群冒犯了她的平民一个个处理掉。 莱瑞拉刚要动手，却听到一道隐含镇定之意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安静！”蒂莫西主教再次开口，暗含威严。他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万般妙法，万物的秘密也蕴含在其中。 激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回忆起刚才他们□□的一幕，又是惊慌，又是庆幸。 惊慌他们慌了头一样的动作，居然在国王与主教大人面前肆意妄为，庆幸这么干的并不只是一人，国王大人不可能处罚他们所有人。 莱瑞拉怒火被这一声同样弄清醒了。 她刚刚居然想在蒂莫西面前会用魔法，她疯了吗？ 趁着众人安静下来的时候莱瑞拉默默地爬了起来。 她沉默着，没有再向之前那样激动，只是今天受到的这一切侮辱，都被她记在了心底。 如果不是伊莱亚斯忽然不见，她也不会这么狼狈，等伊莱亚斯回来，一定要在她身上把自己受到的屈辱全都找回来。 ***** 戚欢不知道莱瑞拉此时的状况，但想必那个老巫婆肯定已经气疯了。 他来到了十字路口，那里是去莱顿伯爵住处的必经之路。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在街道上扬起灰尘。 戚欢的视线看向乘着骏马飞奔而来的队伍。 最前面昂扬而立的领头人，便是刚刚与他视线相对的艾德里安。 队伍除了最前方的艾德里安，全都形成两列，冲着这个方向而来。 戚欢露出微笑，立在侧面，等待着艾德里安的到来。 在他的骏马冲来的那一刻，戚欢伸出手，和艾德里安的手相握，被用力一拉，就侧坐在了他的面前。 艾德里安神色不变，继续带领队伍向莱顿伯爵的住处冲去。 后面的士兵是跟着艾德里安久经训练的那一批，对于他带着戚欢完全没有意见。 在他们眼中，跟着艾德里安是从来没有失败过来的。而这样一个人，别说今天带着女性，就是带个孩子，在他们眼中依旧是有道理的。 一切都是为了胜利，艾德里安不会失败。 这个话语刻在了他们心中，除非有一天艾德里安危害了国家，国王的利益，否则一切都不能使之动摇。 “莱瑞拉肯定气死了，也不知道在心里诅咒了我多少遍。”戚欢窝在他怀里，听着马蹄声踩在地面上，一下一下，重重地。 “别怕。”艾德里安扯着缰绳的手依旧，另一只手却在他的发上按了按，权当安慰。 “我当然不会怕。”戚欢拉近他胸前的衣服，和话里的意思相反，动作反而是一只寻到巢穴的小鸟，“等回去就解决了。” 两人短暂的对话很快结束，双方都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可以聊天的时刻。 在艾德里安他们的急速前行下，很快，莱顿伯爵屋顶的尖角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一群人下马步行，戚欢借着艾德里安的阻挡，轻擦了一下打火匣。 士兵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只有虎狼那么大的黑狗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什么东西！”士兵怒吼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对着黑狗的方向警惕地喊道。 黑狗呜咽一声，委屈的眼睛巴巴地瞅着戚欢，向他小声地撒着娇。 “罗宾。”戚欢上前在黑狗的脖颈上抚摸了一会，安慰着它，然后转身对士兵解释，“它是我的朋友，专门过来帮忙的。” 士兵看着面前被王子带来的少女，那只他们眼中凶猛的野兽在对方手下仿佛真的只是一只家犬，乖巧地吐着舌头，还略带一点憨态。 士兵收起手中的长剑，看向艾德里安的方向，等待着他的指示。 艾德里安点头，同意了戚欢的话。 士兵将长剑插入腰侧，重新回到了队伍之中。 艾德里安的视线投向正面对着他们的住宅。 这栋精致的房屋却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息，一下子就将那体型放大了千倍百倍，像是一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正等着他们进去好美美地饱餐一顿。 “小心。”握剑的手攥紧，艾德里安示意戚欢来到自己身边，又对身后的队伍警惕地说道。 他自信不惧怕这里面的危险，这句警告只是对着身后的士兵说的。 第23章 玫瑰与骷髅 没有人会将他的警告视若无物，事实曾经告诉他们，相信王子的话会给他们带来荣耀。 每个人都将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气势释放了出来，如同一只冲霄而起的利箭，划破长空，要将天穹之下的阴霾冲散得一干二净。 没有人会说这是个正常人可以居住的地方。 艾德里安把戚欢护在身后，从侧面推开了莱顿伯爵住宅的大门。 腐朽的气息像是在地下埋了数天的死老鼠，令人作呕。 “上次被捉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戚欢捏着鼻子，等待那股气息慢慢冲淡，“应该是有人在捣鬼。”否则他就不信莱顿伯爵一个大活人居住在这里居然不会难受。 “他被放弃了。”确定没有危险冲出，艾德里安走到入口的位置说道。 从门口望去，莱顿伯爵府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幽深的隧道，使它看起来像一只凶兽，等待对叨扰它的事物一击毙命。 “这里已经成为了恶魔的牢笼。”戚欢摸着压低身子、冲里面低叫的罗宾，和众人分享着这个不幸的消息。 很明显，对方已经知道了莱顿伯爵暴露，并且极其懂得废物利用地，将整座住宅变成了用来对付他们的龙潭虎穴。 “我们的目标是那些女孩，要不然从那条地下通道过去吧。”戚欢提议。 现在这座房屋的已经足以证明莱顿伯爵与恶魔有了交易，他们没必要进入这么明显的陷阱，这种危险的地方，可以等待那位蒂莫西主教来了再一起处理。 话音刚落，大教堂不远处忽然传来崩塌的声音。 众人视线骤然被吸引过去，灰尘漫天分布，漂浮在空中，掩盖住了大教堂的穹顶。 “那里毁了。”刚刚崩塌声传来的方向正好是戚欢上次被带进地下牢狱的方向，现在这一条路也被截断，只能说明做出这一切的人并不允许他们去走捷径。 这么做的原因，恐怕就只是逼他们进入这个房间而已。 “既然如此，只能进去了。”戚欢望向艾德里安俊美的侧脸，征求他的意见。 艾德里安点头。 他首先进入屋内，在士兵想要进去时，戚欢忽然插入了他们中间。 “不好意思啊，我先跟进去了。”笑着对他说了一下，戚欢抓着罗宾也进了房间。 被他插队的士兵愣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提着长剑也跟了进去。 黑暗在此处蔓延，忽然，壁炉上燃起火焰，将那一处照得亮堂堂的。 墙壁之上，绘着大片的花海，黑色的玫瑰从骷髅中长出，扎根于这些头颅的脑髓之中，吸取着养分。 等到更接近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那所谓的黑色的玫瑰其实只是因为血色太多浓郁所以才会到了发黑的程度而已。 是恶魔的手法。 所有人的内心都如此想到。 墙壁上绘制的骷髅头拥有各种表情，或喜悦，或惊悚，咧开的嘴角注视着这群倒霉的家伙。 在这样的环境下，若不是在场的人都算是心志坚定，恐怕早就有人心神有了缝隙，被钻了空子了。 墙上的骷髅好像发现这群人都不受他们的影响，开始躁动起来。 “他们动起来了。”戚欢提醒道。 一个士兵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戚欢是否进入了骷颅的幻觉，受到了这些东西的影响。 “左边第二个骷髅，他最开始的表情是怨愤的，就在刚才，他的位置移到了右边第三的部分。同样的，他原来位置的骷髅头也变了，比原来的大了一号。”戚欢说完，立即大喊一声，“快躲开！” 七情六欲浮于表面的骷髅头们或哭或笑，姿态百变，冲向了最中心的人群。 他们拖着虚无的身体，大张着嘴，没有皮肉包裹的骨头嘎嘣响着，就近选择目标咬了下去。 艾德里安挡在戚欢面前，从右侧劈下，将一只骷髅砍断，变成虚无的烟雾。 罗宾挡在戚欢的另一面，扑咬间，便死了一片的暗夜生物。 士兵们也三人一队，将后背交给彼此，不给这些骷髅头一点可乘之机。 只是这灭了一批还有另一批，源源不断，令人防不胜防。 骷髅是无穷无尽的，可士兵的力气却是有尽头，这么消耗下去可不是办法。 “他们是从墙壁上来的，源源不断。”戚欢回忆最开始到达这里时的景象。 他们进屋，壁炉中燃起火光，黑色玫瑰绘制而成的墙壁上，有骷髅睁着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艾德，扑灭壁炉里的火。” 几乎是与戚欢的话语同步，艾德里安也想到了这点。 长剑上圣洁的白色光芒闪烁，无形的剑芒扑向诡异燃烧着的紫色火焰，在火焰不甘心的啃食下，将其一举扑灭。 住宅里没有了壁炉的照耀，却是骤然明亮了起来。 烛火点燃，墙壁上已经没有了扭曲的骷髅，壁炉静静地待在那里，连火焰骤消之后的烟雾都没有，仿若刚才的燃烧只是幻觉。 确实是幻觉，戚欢注视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前厅，在罗宾的背上奖励地摸了摸。 艾德里安的视线在他的手上来回巡视。 戚欢一愣，注视着他展开笑颜，崇拜式夸奖：“艾德真厉害。” 艾德里安点点头，很是淡定地继续向其他房间看去。 一个士兵看到了刚刚这幕，心情复杂。 就在刚刚，他第一次看到了王子殿下露出了笑容。 很细微的，只是唇角微微勾起，却足以让士兵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艾德里安王子殿下的笑容已经是传说级别的东西了，据说只有国王和王后才有幸见了几次。 这两位尊贵的，与王子殿下亲近的存在都很少见到的东西，士兵没想到却能在这种情况下看见。 不仅感觉不到荣幸，还有略微惊悚的感觉。 殿下刚刚投过去的视线，难道真的是在向少女寻求夸奖吗？ 长久以来的世界观正在崩塌，士兵握紧手中长剑，明明已经没有了危险，却总觉得手心中已经有汗渍出现。 第24章 有人背锅 同伴注意到这位士兵的不适，推了他一下，让他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给整个队伍增添麻烦。 士兵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却不能对同伴做更多的解释。 给同伴一个记得感谢自己的眼神，士兵调整心态，又是王国最勇敢的战士。 完全不知道刚刚这一幕被看到了的戚欢正在和系统兴冲冲地分享着自己的发现：“你不觉得刚刚的艾德有点萌吗？” 系统沉默半晌，提醒道：“我们要探索下一个房间了。” 戚欢“记得把刚刚那一幕拍下来。” 系统：“……好的。” “宿主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系统体会着他刚刚那句话隐含的意思。 “就是说我准备留在这里了。”最后做选择的时候其实并不艰难，看见对方因为你做出不会做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心有慰藉。 “那之前的顾虑？”什么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承受以后每个世界死伴侣的悲伤啊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消失了吗？ “男人的话语总是充满谎言的。”戚欢随便扯了个谎话解释了一句，立即绕开这个话题。 系统：…… 它感觉到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欺骗。 戚欢已经不记得上次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了，毕竟这个伯爵府看着不大，其实内有乾坤，每一个房间都有可能是到达地下牢狱的地方。 戚欢看了一圈，遗憾地说道：“要是能抓个人来问问就好了。”从他们进来开始，就一个仆人都没有见到，想必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活人了。 “有血腥味。”棕色头发的士兵鼻端翕动，忽然出声。 他嗅觉灵敏，再加上上过战场，对于血腥气极其敏感，比其他人先一步闻到飘来的血腥气。 “哪里？”艾德里安对他们的特长足够了解，听了这话，立即询问。 士兵的手指向二楼最右边的方向。 戚欢拍拍罗宾：“闻到了吗？” 罗宾不甘示弱地看了那个士兵一眼，冲着他指的那个方向使劲嗅了嗅，然后沉郁地冲着戚欢的方向点点头。 它居然连一个人类都比不过，气馁。 戚欢看它这样挺可爱的，就决定不安慰安慰它受伤了的心灵了。 艾德里安把带来的人分成两队，一队守在前厅，有事立即接应他们，一队和他一起向二楼的房间而去。 他们走到最深处的那个房间，戚欢认出来，正是莱顿伯爵那天见他的地方。 只不过他那天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所以居然没有发现。 戚欢指着那个房间问道：“是这里吗？”就在刚刚，他也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了。 闻到血腥味的士兵也在其中，听到他的话，点点头，眼中有红光掠过。 戚欢得到他的答案，下一刻，右手直接拍向士兵的后颈，干脆利落地打晕了他。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跟着一起来的士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连罗宾都下意识地消除了沮丧，好奇地绕着晕倒的士兵转了两圈。 在这嗅嗅，在那闻闻，罗宾忽然开心地跑回戚欢身边，冲他吐着舌头。 小主人肯定是在为它出气，罗宾真的太感动了。 戚欢摸摸他的狗头，并不想知道它到底自我脑补了什么。 刚刚的动作让士兵对他略微有了警惕，只有艾德里安握住他的手，确定上面连点红印子都没有之后，才悄然松开。 “别紧张。”等会还有个战斗，戚欢可不能让这群士兵心情浮躁，于是解释道，“他刚才被控制了。” 蹲下身子，戚欢把士兵翻了个身，让他的手露了出来：“就在刚刚，他不小心被骷髅咬到，受到了还残留下来的黑暗力量的控制。” 在士兵露出来的那只手上，赫然有一个啃咬出来的牙印。 戚欢从腰间拿出一颗药丸，用手搓开，涂到了士兵的伤口上。 “这是让他镇定下来的药剂，找个人把他送到下面守着的那队人身边，等一切结束，让神父大人帮他驱除黑暗力量就好。” 艾德里安让一人带他下去，其他人继续留在那个房间外面。 “继续进去？”戚欢这么问，白皙修长的手掌其实已经放到了门上。 艾德里安点头。 既然把他们引到了这里，那么不进去恐怕也别想找到残留在住宅内的其他人了。 戚欢看了身后的士兵一眼，用力推门。 其实按他的想法，这些士兵还是不要跟进来比较好，那样他也好使用一些魔法什么的。反正要是只有艾德里安的话，就算被发现也没有关系了。 只是这样的想法却是不切实际的。 士兵把王子一个人留下让他去冒险，说出去恐怕没有谁敢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要真说害怕他们拖后腿，戚欢这个在众人眼中更弱的都可以进去，哪个士兵不比他强。 考虑到这个想法的不可实施性，戚欢还是将其放弃。 大不了之后多照顾照顾这些人了。 看似紧闭的门实则轻轻一推就在众人面前打开，仿佛等待已久。 “进去吧。”戚欢已经闻到里面的血腥气以及鲜血咕咚咚从喉咙间冒出来的声音。 他与艾德里安先进去，面前的一幕让戚欢眉头紧皱，更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能让士兵进来的想法刚刚消失又再次坚定起来。 所以，在罗宾挤进来之后，戚欢忽然从门后用力拍去，将下一个要进来的士兵阻挡在了外面。 脑袋上撞了一下，士兵却来不及呼痛，直接冲到了紧闭的门前，用力地在上面拍着。 “王子殿下，您还在吗，请回答我。”可惜，不管他喊叫多少声，里面都没有人去回应他。 “是恶魔故意将我们与王子殿下分开，快去找国王大人报告，就说我们需要教廷的帮助。”资历较深的士兵抓住同伴，吩咐了两句，其余人继续一起，用刀剑砍向木门，希望能将其打开。 只是不管多少次，都会有红色的光芒将他们的攻击阻挡在外，这也更坚定了黑暗生物捣鬼这个想法的真实性。 戚欢不知道已经有人帮他背了锅，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第25章 三人行 房间的正中央，一个男人匍匐在地，在他的身下，压着一个已经快要咽气的仆人。 汨汨的鲜血从他的脖颈流出，被男人大口大口吸入了喉咙，不能完全吸入其中的血液，滴落到地上，在上面溅起几朵血花。 血腥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听到动静，吸血的男人转过了身，将他的全貌露了出来。 “吸血鬼。”望着他犹沾着血迹的嘴角以及露出的尖牙，戚欢和旁边的艾德里安悄声道。 艾德里安点头，将身体的一侧挡在他的面前。 罗宾张嘴，露出自己的利齿。 他已经开始兴奋起来了。 血腥气以及吸血鬼身上传来的已经丧失了人性，同为兽类的气息吸引了它，激起了它攻击的欲.望。 戚欢的手按压在它的脑袋上，让它冷静一点。 罗宾身体低压，暂时按耐住了自己攻击的天性。 吸血鬼猩红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停到了戚欢他们身上。 他刚刚吸食过了鲜血，身上的浮肿以及丑陋的外表已经得到了缓解，只是淡淡的腐臭味依旧在空中飘散。 吸血鬼的视线在三人之间循环，最后，落到了戚欢的身上。 血迹染红了嘴唇，吸血鬼勾起一个微笑，锁定了这个三人之中最弱的存在。 他四肢匍匐，用力一跃，正面冲向了戚欢的方向。 艾德里安上前一步，手中的长剑劈去。坚硬的手掌撞上锋利的宝剑，居然抗衡了个不相上下。艾德里安神情不变，默念教廷中学到的咒语，圣洁的力量自剑柄而生，将吸血鬼弹了出去。 飞出去的吸血鬼撞到墙上，在上面砸下裂纹。这并没有使他停下攻击的动机，一反之前的正面硬扛，吸血鬼在屋子中利用自己的速度快速地转动起来，每一步都没有章法，让人想不清楚他下一刻要去哪里。 但有一点是知道的。 戚欢的手捏起咒语，砸向自己的后方。 这个吸血鬼的目标是自己。 不管他去哪，最后肯定会来攻击戚欢的。 魔法生了效，将飞来的吸血鬼砸到了地上。罗宾与戚欢配合默契，看到他动手，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姿势。吸血鬼挡在地上，罗宾立即冲上前，咬住了吸血鬼的肩膀。 作为尸体即使吸血鬼痛感已经很低，却仍然是存在的。 罗宾的攻击再加上身边虎视眈眈的戚欢二人，吸血鬼终于感觉到危机，在地上拖动着罗宾迅速地转动起来。 “罗宾，拖住他。”戚欢的捏出咒语，再次向吸血鬼身上砸去。 吸血鬼一摆身子，魔法从他的脚边擦过，在上面烧焦了一坨腐肉。 吸血鬼受了伤，对于伤到他的戚欢仇恨更大，猩红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他的身上，就连旁边罗宾和艾德里安的攻击也被他一一无视。 艾德里安见此，眉头微皱，手中长剑插入地面，居然直接将其刺破。 审判的力量在言语间凝聚，巨大的光剑自头顶悬挂，圣洁的气息自房间之中弥漫，冲破住宅的污秽之气，涤荡着人的心神。 门外攻击的士兵愣住，心中的担忧终于有些微的消散。 戚欢看向剑下的艾德里安，神圣的光辉将他笼罩，银白的发丝仿佛附上了光芒，耀耀生辉。 光剑的力量压迫在吸血鬼的身上，让他连行动都成了困难。 对于戚欢的仇恨以及危险到来时的恐惧让他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拥有强大咬合力的牙齿袭向戚欢的肩膀。 罗宾死死地咬住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拖回去也无济于事。 戚欢看到依旧闭眼的艾德里安，又看向飞来的吸血鬼，发出指令：“罗宾，快离开。” 不明白戚欢为何做出这样的指令，对于主人的忠诚却已经让罗宾放松了对吸血鬼的咬噬，飞身离开。 吸血鬼没了桎梏，冲向戚欢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尖利的牙齿已经出现在了戚欢的面前，口中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戚欢脸色微变，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艾德里安的攻击快要成功了，他得让吸血鬼来到光剑下面才行。 几乎是在那牙齿即将咬上戚欢脖颈的那一刻，一只手拦在戚欢腰间，带着他一起飞离。 巨大的光剑从天而降，落到下面的吸血鬼身上，直接拦腰穿过，将其死死地钉在地面之上。 审判的力量完全是这些暗夜生物的天敌。 灼热的温度从腰部蔓延而开，随着光剑一起消失的，还有吸血鬼的身体。在它化为飞灰的那一刻，门外的禁制没有了作用，士兵手中不知道多少次挥出的长剑终于刺破了门扉，继而将其破开。 “王子殿下。”士兵鱼贯而入，看向仍旧抱着戚欢的艾德里安，在查探其身体安危与否以及识时务之间，聪明地选择了后者。 艾德里安的手放在腰间和自己的手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滚烫的温度让那一圈腰身的存在感极其强烈。 戚欢拍拍艾德里安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提醒他道：“我们先找到那些少女。” 艾德里安点头，将自己从刚才的恐惧中抽离而出，在戚欢头顶落下一吻。 面上看似经验十足其实没有任何经验的戚欢被这一吻彻底打乱了思路，脑子一下子乱哄哄的，只能感受到脸上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地升高。 心里正在土拨鼠尖叫，戚欢表情却仿佛淡定不已，还能紧紧抓住艾德里安伸来的左手，与他相握。 艾德里安注视到他染上粉色的脸颊，略微不自然的眼神，眼里闪过零星笑意，胸膛中的心跳一点一点，慢慢加快。 是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再一次收紧两人交握的手，艾德里安指挥士兵，寻找莱顿伯爵私自建立的地下牢狱。 牢门打开的那一刻，戚欢从艾德里安身后探出脑袋，和少女们最前方站着的格瑞丝对上视线。 “是你啊，小可爱。”格瑞丝撩了一下自己妩媚的卷发，笑着询问。 戚欢感觉手上一痛，抬头一看，艾德里安正绷着侧脸，面无表情。 第26章 伯爵夫人 可能是艾德里安自己也发现捏痛了戚欢, 立即用手在他的手掌上轻揉，珍重而又小心。 戚欢回捏了一下，提醒他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太过激动。 然后垫脚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抚道：“到时候再给你解释。”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极其容易满足的艾德里安已经被哄得完全没有意见了。 戚欢冲着格瑞丝点头：“格瑞丝小姐。” 格瑞丝眉头高高挑起，在他和艾德里安相握的手上看了许久。 八卦欲是哪个时期的人都不会缺少的，周围的人围着他们三个，耳朵支得老长。 想必这位格瑞丝小姐就是莱顿伯爵的女儿了。他们可都知道, 莱顿伯爵很久以前就计划着要把女儿嫁给艾德里安王子，结果现在，王子殿下带着自己不知道从何处认识的, 相处亲密的恋人直接来到了被捉走的格瑞丝小姐面前。 简直就是一场好戏啊。 他们目光炯炯，妄想吃个好瓜，却不知道这瓜看着好吃，其实是馊的。 格瑞斯小姐还留着贵族的骄傲, 可不想被人看热闹，更何况之后的话也不是被听了去。 “我可以打扰一下你们吗？”格瑞丝一向聪明, 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艾德里安对她的排斥，觉得有趣的同时，却聪明地将话题抛给了明显对艾德里安很有影响力的戚欢，“我有一些事情麻烦你们。” “你们”这个说法显然让艾德里安非常满意, 戚欢明显感觉到他身边温度的上升。 对于格瑞丝，他是有些好奇的，于是和艾德里安进行了眼神上的交流之后，三个人一起向就近的房间而去。 他们走前, 士兵接受了艾德里安的命令，将一个个少女从地下牢狱带了出来，把他们的身份一个个了解清楚，方便之后他们与父母的见面。 屋门一关，三人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再出来的时候，格瑞丝小姐昂起的胸膛以及戚欢沉思的表情，都让人耐人寻味。 王子殿下喜欢的姑娘在格瑞丝小姐那里吃了亏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也不知道最初是被谁传出去的。 “应该是哪个喜欢你的少女吧。”戚欢坐在他们初见的巨石上，对于艾德里安周身的冷意没有在意，甚至抱上去蹭了蹭。自从戚欢想通之后，就很容易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 系统：“你变得好快。” 戚欢不在意：“我都打算对他负责了，他也喜欢我，那就是我的了啊，那我抱抱蹭蹭怎么了？” 系统非常识时务：“不，没什么，做自己就好。” 艾德里安听到戚欢略带调侃地话语，没有急着反驳，沉默良久之后，才用极其认真的声音说道：“可我喜欢你。” 戚欢捂住脸，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怂，事实上，粉色已经被这猝不及防的直球弄得从耳畔蔓延到了脸颊。 艾德里安看他从自己身上松开的双手，唇瓣微抿。 按理来说，他说了可以让伊莱亚斯高兴的话，戚欢应该很开心才对。结果却是他不仅没有得到相应的拥抱，反而让戚欢放开了自己。 “不开心吗？”他向戚欢求证。 戚欢摇头，这才注意到他的不满。 揣着一颗激动的心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戚欢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 “烫吗？” 艾德里安点头，任由他拽着自己随意摆弄。 带着热意的脸颊摸起来又滑又嫩，让人很有捏一下的冲动，不过考虑到少年的体质，艾德里安还是放弃了这个略显罪恶的想法。 “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才觉得害羞啊。”戚欢表面说自己害羞，其实暗地里爽得不得了，并且毫不介意把这个事实分享给艾德里安，“我现在说喜欢你了，难道你不觉得害羞吗？”他仔细地盯着艾德里安的脸，故意问道。 他忽然发问，艾德里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脸不会像戚欢那样，产生那种令他欢喜的滚烫温度。 他半天不说话，系统偷偷拆台：“他在偷偷憋气。” 戚欢早就发现了，笑眯眯地继续盯着艾德里安的表情。 两分钟过后，没有任何变化。 艾德里安叹了口气，学着戚欢的样子，把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胸膛：“这里在跳。”他回馈不了戚欢同样的表情变化，却可以把自己听到他的表白时异样的情绪传达出去。 胸腔中砰砰跳动的心脏，拥有着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少年传达着自己的激动。 他不是无动于衷的。 戚欢又想搓搓自己脸了，这次却是被他的态度给萌到了。 这次留下来他一点都不后悔，现在反而有了点赚到了的感觉。 两人腻在一起许久，就算是不说话也有淡淡的温馨在空气中飘动。 戚欢握住艾德里安的手，谈论起之后一些问题的解决。 “我完全没想到格瑞丝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这位伯爵之女请求艾德里安的帮助，希望他们能够帮她运作一番，让她能够成为莱顿伯爵的妻子。 戚欢刚听到后是震惊的，毕竟最初他以为格瑞丝有所求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她真正的目的会是这个。 “莱顿伯爵无子女，她将会是爵位以及财产的继承者。” 艾德里安反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王国的规定便是一个人的财产爵位便是由子女继承，无子女便是由合法伴侣继承。 莱顿伯爵没有妻子，孩子更不用说，格瑞丝若是回去，这次的经历会给她的名声染上灰色，还不如等莱顿伯爵翘辫子之后，再把他的财产还有爵位都给继承了。 本来按要求这么做肯定不会成功的，但是格瑞丝作为伯爵之女，在王城内被人抓走本就不好，再加上她承诺会给那些受到伤害不想回去的少女一份保障，那么格外开个先例也不是不可以。 “可我总觉得她是故意被抓走的。”戚欢又想起了当初她被关起来的时候，格瑞丝和他的讨论。对于父亲，她似乎没有多少感情，被抓起来不仅不害怕，还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恩。”艾德里安承认了他的猜测。 戚欢凑近按住他的肩膀，与他面对面，想知道为什么。 “他与恶魔达成了协议。”艾德里安看到了，格瑞丝属于人类不灭的灵魂已经被黑色的契约禁锢。 “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帮助她？”戚欢扯着他的手，把手指穿插进去，又抽出来，玩的不亦乐乎。 “费迪南德在人的心中。”艾德里安认真地为他解释。 戚欢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格瑞丝除了为了自己的自由同意将灵魂交给恶魔，心却没有受到污染。艾德里安不是那种一杆子打死所有的人，只要格瑞斯不引诱他人学习她的方法，侵害他人利益，那么这么一个要求，他不介意帮她满足。 只是这并不代表就对其已经放心，毕竟一个可以用自己灵魂换取自由的狠人，还是应该有所忌惮的。 若是格瑞丝真的要做不可挽回之事，那么想必悬挂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定然会如期落下。 莱顿伯爵的事情告一段落，什么时候解决莱瑞拉却提上日程了。 “我觉得我得告诉你一个秘密。”戚欢捂着脸神秘地说道，“好让国王和王后陛下不阻拦我们在一起。” “什么秘密？”艾德里安配合地低下头，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眼角的余光却可以看到少年纤细的脖颈在光下的剪影。 透明脆弱的脖颈仿佛一触即碎，艾德里安手指蜷缩，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戚欢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趴在他的肩膀上，悄悄说着莱瑞拉的真实身份。 稀疏的阳光从枝叶间落了下来，斑驳的光点打在他们身上，晕染着，仿若将两人的界限也渐渐模糊，直至融为一体。 薇薇安捧着脸，小脸微红地看着这一幕，激动地掐了一把艾萨亚的大腿。 “你看到了吗艾萨亚，等到他们的婚礼，我一定要为伊莱亚斯送上最美的花朵作为祝福。”她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中，难以自拔。 艾萨亚委屈地揉着自己的大腿，还是没敢提醒她，最名贵的花朵其实早就已经被王子殿下送给伊莱亚斯了。 薇薇安这个粗暴的女精灵，就让她在伊莱亚斯面前出丑吧。 委委屈屈的艾萨亚在心里哼哼唧唧。 *** 这一次艾德里安是亲自把戚欢送回的木屋，迎着众人好奇八卦的眼神，将他们视若无物。 艾德里安一走，莱瑞拉立即掐住戚欢的胳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外面都在传格瑞丝和你还有王子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抓住王子的心。” “姑妈，你就放心吧。”戚欢幸福地笑着，刺激她，“王子殿下和格瑞丝小姐不会有什么的。”他知道莱瑞拉最见不得他开心，这总让她回忆起灰姑娘。 莱瑞拉果然脸变沉了，只是现在是关键时期，她不好和戚欢撕破脸皮，于是只能维持表面微笑，实则心里已经快要气炸了。 莱瑞拉忍不住，还是刺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艾德里安的想法你还能知道？” 戚欢把格瑞丝的要求告诉了她。 就算莱瑞拉知道了也没什么，想必不久，格瑞丝成为伯爵夫人的事情就要传遍整个王城了。 这笨蛋还真幸运。 矛盾至极的莱瑞拉即为这件事感到愉悦，又害怕伊莱亚斯不能完成她的目标，没想到格瑞丝直接包袱款款成了伯爵夫人，根本不会对他和艾德里安的恋情造成任何误会。 再加上今天艾德里安高调送他回家的行为，显然某些事情也该铁板钉钉了。 第27章 婚礼前夕 艾德里安的恋人是位平民女孩的事情很快像是旋风一样席卷了整个王城, 比格瑞斯小姐已经成为伯爵夫人这个事实的量级还要更高一点。 当然，现在的王后也是一位平民，不过她的父亲却是王国内有名的富商，比起王子殿下找的这位，家境好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一些人听了也不由得嘀咕，这对王室父子是不是偏爱平民女孩，心思快的人已经开始算等下一个小王子出生的时间了, 到时候他们也生个小女儿，没准未来的小王子殿下就会被自己的女儿给迷住了呢？ 外面的人心情各异，王室内部, 除了为即将而来的婚礼而高兴的艾德里安王子，国王王后夫妻却不见得有多愉快。 他们是答应艾德里安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了，前提是艾德里安没有告诉他们那是个少年的话。 “伊莱亚斯很好。”英俊挺拔。的青年站在他们面前，只说了那么一句, 话里的坚定却不容置疑。 “你说他告诉你，他的姑妈莱瑞拉是我的姐姐, 这次来是为了报复我？”王后揉着发疼的额角，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弄得困扰极了。 她和丈夫订婚的消息传出后，继母不满这个事实，不惜暴露出了自己女巫的身份来找她报复, 却不想天上落下惊雷，直接致其死亡。 他们国家对待异教徒没有那么严苛，女巫如果犯错，只需她一人受到惩罚, 不会牵连到她的家人。 还处于壮年时期的蒂莫西主教检查完了解到她的两个姐姐并没有学习魔法之后，便只是要求将她们监视起来，等到一定时间之后就可以放她们自由，没想到一月之后，一场大火将那间房子直接烧了个一干二净。王后让士兵去寻找的时候，也只找到了一个姐姐烧焦的尸体，莱瑞拉却是不知所踪。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呆在王城，就是等待着对他们的伺机报复。 王后美眸里闪过悲伤：“她还是如此极端。” “但我们已经不能放过她了。”国王一直没有出声，静静等待着王后说完，看到她的悲伤不忍之后，还是提醒道。 王后点头，没有反驳他的话。 艾德里安说，莱瑞拉很可能是和莱顿伯爵合作，为其提供药水的那个人，因为伊莱亚斯曾经在莱瑞拉和莱顿伯爵那里都见过一个人，并且猜测那个才是隐藏在暗处的恶魔费迪南德。 “可是这很巧，艾德里安。”国王并没有直接拒绝艾德里安想要与伊莱亚斯成婚的提议，而是分析这其中厉害，“他知道的太多了，以他的身份，莱瑞拉不会让他了解那么多。” “他很聪明。”艾德里安油盐不进，面无表情反驳。 “那好吧，我相信你的眼光，孩子。”国王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如此的坚持，只能另寻他法，“我们想要证明莱瑞拉的身份，必然是需要蒂莫西主教的帮助，那么，我有一个要求。” 艾德里安冰蓝的眼睛终于看向了国王，表达自己的疑问。 “你们的婚姻将由蒂莫西主教在教堂之下主持，并且，得得到神明的同意。”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情。 首先，戚欢不可以是异教徒;其次，以前从未有过男子相恋求得神的福的先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最后，谁也不知道神明对于一对恋情的祝福到底有什么迹象，一切都得靠那位蒂莫西主教的解释。 “我不能拿王国以及王国的子民冒险。”国王如此说道。 出乎他的意料，艾德里安点头得非常痛快，没有一丝犹疑，连王后都对他的答应感到惊讶不已。 艾德可不是一个没有把握就行动的人，除非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些，并且有了办法。 这倒是让国王夫妇有了兴趣，想看看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不觉，两人慢慢就被饶了进去，连最开始的反对都忘了。 **** “从教堂举行？”莱瑞拉在房子中绕圈，不住地摇头，“这不行，这太危险了。” “上次蒂莫西主教也没有发现姑妈，应该不会有危险吧。”戚欢皱眉，可怜巴巴地向莱瑞拉诉苦，“可是艾德里安说，除非神明允许我和艾德在一起，否则国王和王后是不会参加这场得不到他们承认的婚礼的。” 那样的话，她自然也就见不到王后，复不了仇了。 这当然不行。 莱瑞拉停止踱步，逼近戚欢，看着他还留着少年英气的脸颊，秃鹫般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戚欢的眼睛：“你有没有背叛我？” 戚欢立即摇头，脸色极其生动地变现出来惨白恐惧这一幕。 “我不敢。” 莱瑞拉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刚才那个问题，只是害怕伊莱亚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最后背叛了她，刚刚戚欢眼中的恐惧却让他放下了心。伊莱亚斯身上还有她设下的诅咒，如果他聪明一点，就不会背叛的。 戚欢怀着征战奥斯卡的决心和莱瑞拉虚与委蛇了半个月，每天还要抽一段时间和艾德里安去亲亲密密相处，刺激刺激莱瑞拉的神经，终于，既定的婚礼时刻快要到了。 薇薇安和艾萨亚拒绝了被移植到王宫的建议，依旧选择森林作为他们的归处。 最开始，他们希望戚欢能带他们进城，那时候的戚欢还在面对莱瑞拉的威胁。现在，戚欢有了艾德里安王子的保护，精灵们的顾虑消失，则更愿意扎根在一直没有离开的家园。 “到时候我们会去看你的。”薇薇安带领着精灵，和戚欢做了一个隆重的告别之后，祝福他之后的生活幸福愉悦。 “神会保佑你们的。”薇薇安上前，想在戚欢额头留下祝福的一吻，还没等来到目标的额头，戚欢就被艾德里安拉到了身后。 对这位王子的小气重新有了认识的薇薇安目瞪口呆，最后却只能郁郁不乐地退了回去。 好吧，她承认就是想占便宜。 失败了真的好生气啊。 看着艾萨亚幸灾乐祸的表情，薇薇安哼了一声。 等会再收拾这个家伙。 戚欢同众精灵告别，等待着礼仪官的安排。 仪式举行的前夕，他被接到了王宫，连同艾德里安送的神秘花朵以及自己的小矢车菊。 莱瑞拉想来，却害怕在成功前出问题，忍痛拒绝了这个邀请。 初来乍到，望着花园中大片争奇斗艳的鲜花，小矢车菊颓丧地低下了脑袋，闷闷不乐。 蓝色花朵极其有大哥风范，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足够让它对小矢车菊产生保护欲，看见小弟被欺负，用大叶子在小弟花苞上拍了拍，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骄傲地舒展开了自己的花瓣。 蓝盈盈的花朵在月光下绽放，反射的光芒仿若星子。 天上的月，地上的星，交相辉映，肆意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在这星辉之下，周围的一切都相形见绌。 骄傲仰头的花朵们耷拉下自己的叶子，不敢再欺负新来的小花骨朵。 戚欢打开门，就看见窗台上盛开的蓝色花朵以及花园中莫名沉郁的鲜花们。 “真厉害。”戚欢挑眉，夸奖了它一句。 自己的孩子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夸奖的，至于教训什么的，就只适合关起门再说了，毕竟还是要留面子的。 未来的王子妃殿下简直就是一穷二白，来的时候只带了两盆花的事迹很快在王宫中流传起来，就连对这段恋情极其不看好的国王夫妇，听了这个消息也把王子殿下叫来交流了一下。 交流完后的王子若有所思，第二天就去了戚欢所呆的房间，在里面一呆就是一整天，出来的时候还抱着那盆没有开花的蓝色花朵。 之后，再没人敢随随便便传有关戚欢的消息。 在王宫的好处大概就是吃好睡好，戚欢终于抛弃了陪伴他多年的鸭绒被子，转身就与王宫的两床天鹅绒被子缠缠绵绵，颇有昏君不早朝的趋势。 婚礼前的一个晚上，戚欢与国王夫妇见了面。 众人齐聚在餐桌上，掏空的面包作为餐具，不再是单纯的肉汤，牛肉鸡肉的什么的都送了上来。 与戚欢淡定表情完全不同的，是他默默吃东西的速度。 他淡定是真淡定，毕竟这里的条件再怎么好，也比不上现代的方便快捷，可饿也是真的饿。 有打火匣在，戚欢就没怎么缺过钱，正常的鸡鸭鱼肉什么的还是可以换得到的，在莱瑞拉不知道的地方，小日子混得贼美。 只是今天气氛不对，国王王后一起注视着，又不说话，戚欢也和他们不熟，又不能当着人家面撩人家儿子，只能默默吃东西。吃了点就觉得味道还不错，不愧是专门送到王宫的，肉质比平时换取的新鲜多了，口感加上厨师的手艺，也美味得多。 饭后，戚欢矜持地擦擦嘴，然后看着国王王后微笑。 “伊莱亚斯，对于在王宫的生活你还满意吗？”王后终究还是不忍心就这么把人晾着，看他吃满意了，才柔声询问道。 戚欢点头：“还不错。”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哪都比莱瑞拉那地方好吧。 “王宫有什么你比较感兴趣的地方，可以让艾德里安带你转转。” 他说什么戚欢就答应什么。 他也不好意思告诉王后，他对于王宫里最感兴趣，最开始就是王后您吧。 传说中的灰姑娘，多有名啊。 其实等到真正见到，发现除了美点似乎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现在已经没有谁比艾德里安更要吸引戚欢的视线了。 第28章 有个秘密呀 戚欢感慨色令智昏, 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艾德里安散步的邀请。 艾德里安告诉了他国王的要求，询问道：“紧张吗？” 戚欢摇头。 “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害你的，难道神还能扭曲的我的思想。” 艾德里安不自觉微笑。 他喜欢戚欢的这种自信，那里面蕴含着无穷的活力以及令人信服的力量。 “那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低低的呢喃最后消失在夜空之中。 **** 莱瑞拉脱下身上的旧衣，换上从王宫送来的盛装。 她的手在那光滑的面料上抚摸，心情忍不住一阵阵地激荡。 时隔多年, 她终于翻身，不枉她这么长时间的筹划。 踩着矜持的步子，扶着侍从比她还要白皙柔滑的手掌, 莱瑞拉骄傲地昂着头，在民众艳羡的目光下，走向了马车。 那骄傲的态度，让围观的人不得不感叹一句, 难道这能教导出王子妃的人就是和他们不一样，若是他们, 恐怕此刻已经激动地晕了过去。 **** 婚礼前，艾德里安曾向国王建议，希望伊莱亚斯能同他以男子身份缔结婚约，却被戚欢拒绝了。 在戚欢看来, 他都扮了那么多年的女的了，也没必要在这时候忽然换回男装给大家都找麻烦，不然就这么一直扮下去，等到时候婚礼完成, 生米煮成熟饭，他在王宫里爱怎么换就怎么换，谁还能反对他的兴趣不是。 如此善解人意，让国王王后对他的印象骤然好了很多。 戚欢望着他们的笑脸，却在琢磨着该怎么才能让两人再怀一胎，好不让王室血脉就这么绝了。 不管是王子还是公主其实都是可以，就是艾德里安的主意不能打。 已经将艾德里安视为所有物的戚欢占有欲飙升，想得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不管是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婚礼都是极其繁琐的，再加上这个世界所属时期浓郁的宗教特色，戚欢他们准备了许久，终于踏上了走向圣格林顿大教堂的脚步。 换上一袭华服的他头戴金银饰冠，牵着艾德里安的手在双方亲人的陪伴下，一同前往教堂。 蒂莫西主教早就换上法衣，头戴高管，手持权杖，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迎上从王宫而来车队，蒂莫西主教对着国王王后行礼。同理，艾德里安以及戚欢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被无视了的莱瑞拉气得发抖，暗骂了句老东西狗眼看人低。 蒂莫西主教目光扫视到她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这句话。 莱瑞拉身体一抖，默默不再言语。 按理来说以蒂莫西主教的位置，不该是他给艾德里安二人行礼才对，只是众人对于这一幕却都没有意见，仿佛本该如此。国王王后也没有对此表示异议，也不知道这神奇的一幕到底为什么产生。 众人步入教堂，红地毯早已铺好，仆人对这个活早就熟练，正正好好甩到了最后一截台阶。戚欢与艾德里安踏阶而上，朝着已经准备好的蒂莫西主教而去。 莱瑞拉混在观礼众人之中，身旁站着的，便是她恨之入骨，发誓一定要报复的灰姑娘，这个王国现在的王后。 十几年了，对方的生活滋润，美貌依旧，岁月仿佛在她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迹，还有爱她的丈夫。 可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莱瑞拉抚摸着自己袖子下皱纹满布的手，就算是盛装穿在她的身上，也没有从前的盛气逼人，只剩下一个丑老太婆而已。 今天她与国王夫妇见面，是紧张的，也是恨的。 本以为他们可能会在她没有改变的面容上看出熟悉的感觉，没想到这二人却早就忘了她，就连灰姑娘，也只是友善地冲她点点头。 她已经忘了自己这个姐姐了。 蒂莫西主教在上面举行着婚礼，圣洁的声音带着祝福赐予艾德里安以及戚欢。莱瑞拉已经听不到这些声音了，她的眼睛瞪大，恨不得从眼眶里突出来，直直地注视着仪式正中间的艾德里安以及戚欢。 在众人的祝福下，二人越加接近，艾德里安的手放在戚欢的后背，以保护的姿势圈着他，挡住戚欢的一部分神情。 他已经极其羞涩了。 艾德里安眼里笑意闪闪，将自己压到戚欢面前，接近了他的少年。 二人越靠越近，莱瑞拉双手紧握，当他们靠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大声喊道：“伊莱亚斯，动手。”戚欢离开那一天，他教给了少年一个咒语，只要艾德里安对他没有防备，那么必然可以杀死这位盛名的王子。 戚欢哪听得到她的废话，艾德里安的气息包围在他的周身，他仿佛要沉溺于那种清爽的气息里，再也醒不过来。 紧张的手颤巍巍地伸向前，抓住艾德里安的衣袖，戚欢看着青年忽然勾起的微笑，有种被挑衅了的感觉。 咬咬牙，戚欢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小虎牙，就把自己怼到了艾德里安脸上。 背后的那只手顺从着他的动作，将他拥在怀里。 两人沉醉其中，从教堂顶端，有圣光蔓延而下，降落在他们的头顶。 “是神，那是神的祝福。”格瑞丝夫人柔美的声音解释道，首先发声为其定下圆满的基调。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向国王王后表示祝福。 谁都没有理在仪式中忽然出声的莱瑞拉，仿佛她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莱瑞拉终于发现了问题。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已经和艾德里安分开的戚欢，望着他绯红的脸颊，怒斥道：“伊莱亚斯，你背叛了我。” 戚欢把自己从云端漫步的思维拉了回来，听到她的质问，挑挑眉。 艾德里安挡在他的身前，沉着脸。 若不是今天这个重要日子，他早就已经对其拔剑。 戚欢按住他的胳膊，走到前面，微笑着看向莱瑞拉。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咒骂以及侮辱之中，并且，你也在将你的复仇理念试图灌输给我。” 众人哗然，虽然来之前就被告知发生什么都不要太惊讶，但这也算是惊天大秘密了。 “你对我下了诅咒，想利用我报复王室，和莱顿伯爵合作，提供他们迷晕少女的魔药……”戚欢一句句述说着莱瑞拉的罪行，每说一条，莱瑞拉额头的汗水就越来越多。 等到戚欢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已经站不稳了。 莱瑞拉眼前冒着金光，靠着顽强的狠意坚持下来：“那你呢，你就不怕我立即引发在你身上的诅咒，你就，不怕死吗？”她的眼中布满血丝，戚欢的反水让莱瑞拉一直以来的自信磨灭了个一干二净。 “你可以试试。”戚欢勾唇。 魔杖出现在了莱瑞拉的手中，她对着戚欢，默念咒语。 完全没有作用。 高台之上的戚欢俯视着她，和从前那个低眉顺眼的少年完全不同。 她以为自己培养了只兔子，没想到这居然是个狼崽子。 莱瑞拉意识到这点，立即出手，向身边的国王王后施法。 “汪！” 罗宾从众人后方飞过，一口叼住他的魔杖，将其咬断。庞大的身体也将莱瑞拉扑倒，将其死死地控制住。 已经做好准备打算施法的蒂莫西主教：…… 他默默地收回了权杖，在艾德里安王子的注视下，当着众人的面夸奖道：“真是只勇敢的狗狗啊。” 戚欢听着老主教的卖萌，再看看自始至终都很淡定的艾德里安，总觉得似乎他有什么不知道的秘密。 莱瑞拉被制住，婚礼继续进行，只是有些人心里嘀咕，这抚养人狼子野心，也不知道被她抚养的艾德里安到底是个什么属性可还不知道。 看着国王王后没有变化的表情以及将众人视若无物的艾德里安以及戚欢，宾客八卦欲飙升。 空中忽然传来宛转悠扬的鸟鸣声，众人寻声看去。 飞鸟排成两排，最前面的鸟儿围成圈，衔着一个花环向今天的主人公飞去。 戚欢下意识回头，花环已经落到了他的脑袋上。 下意识想要摸摸脑袋看到底是什么，艾德里安握住戚欢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戚欢的转身让众人足以看清楚那群鸟儿到底送给了他什么。 蓝色的花环和美丽的少女相衬。每一朵花都如同栩栩如生的飞鸟，展翅欲飞，比起最精致的手工艺品还要美丽几分。 那是人世界不该有的花朵，只有传说中神的世界才会存在。 “是艾瑞尔，他们的爱情是神所祝福的。”格瑞丝受了他们的帮助，一有机会就聪明地帮他们造势，“众所周知，这是神明留在神界的花朵。只有受他亲自祝福的爱情才会有艾瑞尔的绽放。” 戚欢听着格瑞丝滔滔不绝地对着众人洗脑，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能干掉伯爵自己上位的存在，是个狼人。 神明的权威性是不容置疑的，即使是之前对他们的相爱略有质疑的国王王后，也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不近人情了。 得益于神明这个真神助攻，戚欢与艾德里安的相爱不仅没有得到质疑，还通过吟游诗人的话语传遍了整个王国。 “你早就准备好了花，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对我有企图？”戚欢挑眉，坏笑着扒拉艾德里安的肩膀，在他身上晃荡着询问。 艾德里安摸着他的脸颊，如实回答：“比那更早。” 戚欢开心地眯起眼睛，蹭着他想这人怎么这么好呢。 那么既然以后在一起了，说个小秘密也没有关系吧。 “艾德，我告诉你个秘密呀。”戚欢仰头询问他。 第29章 人鱼王子 艾德里安扶着他, 让他在腿上坐稳，才“恩”了一声，等他继续说。 “戚欢（q-i，h-u-a-n），跟我念。”戚欢在他耳边吹着气，银白发色在呼吸里轻轻飘动，戚欢爪子没忍住在上面抓挠了一下。 艾德里安惯着他玩闹, 口中还跟着一遍遍复述，由原来的别扭到字正腔圆。 “戚欢。”他抱着戚欢，在他耳边说着熟悉的名字。 戚欢心里充盈了一片的喜悦。月光洒下的银白与艾德里安的发色融为一体, 仿佛那月光的颜色本就是从他发上截取。戚欢的手抚摸着艾德里安的侧脸，忍住羞涩在上面亲了一下。 “艾德，我好喜欢你啊。”所以一定要告诉你。 “乖，喜欢你。”挺拔的鼻子蹭着戚欢的脸颊, 艾德里安回复着戚欢的喜欢。 “那以后没人的时候都叫我戚欢好不好？”他以前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就算是系统也只是一遍遍叫着他宿主, 虽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伊莱亚斯这个名字可能会陪伴他很久，但是还是戚欢更让他觉得怀念一点。 艾德里安行动比语言更快一步，已经一声声地叫了起来。 “戚欢, 戚欢……”一声比一声温柔，一声比一声缠绵。 恨不能将戚欢腻毙在他的怀里，声音中。 戚欢软软地趴在他身上，差点融化成一个糖块。 这样的回忆, 就算以后只有他一个人了，也会很开心吧。 “欢欢……”夜晚的回忆，在艾德里安的声音中慢慢展开。 **** 珀尔王国临近大海，国家的生意也以海上交易居多。因为常年要与海洋打交道，都是海上的好手，更有名的，是珀尔王国骁勇善战的水师，在海上几乎是无人能敌。 耻笑的是，这个国家最英勇的军队却不属于珀尔王室，最雄伟的建筑也不属于珀尔王室。 圣哈里森大教堂，在王国的贵族以及神父的见证下，哈里森主教将手中的王冠戴到了亚当斯三世，曾经的塞西王子，现在的珀尔王国国王头上。 就在三天前，亚当斯二世宣布死亡，其实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位郁郁不得志的国王只是承受不了现实对他的折磨，早早就杀了而已。 自杀的人死后是得不到往生的机会的，一位国王能做到这种程度，可见他已经对人世没有了希望。 由于这个死法实在是不体面，教会立即出手压下了消息，等肃清了所有的反对声音之后，立即推选了亚当斯三世，上一任国王的儿子中，最有名的傻子上位。 这位王子曾经有一个聪明懂得蛰伏的兄弟，只是因为太过聪明，已经在两天之前被冠以弑父杀君的名义，架上了绞刑台。 也就是说，现在的珀尔国王，只是一个傻子罢了。 这一连串的行动，每一件都有教会的影子，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反驳。 这场匆忙而又可笑的仪式，就在众人的沉默中草草结束。 不管大地上的王国怎么样的污秽黑暗，他的上空，苍穹却蓝得发青，仿若一面明镜，照射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碧蓝的海面下，深海之中，没有人知道还存在着一个王国。 属于人鱼的世界。 **** 戚欢的尾巴拍打着一块石头，蓝色的鱼尾搅动着周围的海水，一个个七彩的泡泡因为他的动作在水中浮动。 无视搅乱的海水，戚欢的正好奇地看着一群群往海王宫殿的方向前行的人鱼。 “你们要参加什么活动啊？”戚欢拉住一条红尾人鱼，想要打听打听消息。 一个人鱼热情地转过来，看到他的脸的时候，热脸瞬间变成了冰块，还有发黑的趋势。 “谁要告诉你啊！”红尾人鱼美丽的脸上爬上厌恶，张嘴就想冲他吐口唾沫。 这是她在海面上和人类学到的，那些两只脚的家伙总喜欢这么对他们不喜欢的人。这人鱼别的不行，学习能力却是一顶一的强，顺势就要用给这个不喜欢的坏家伙。 戚欢看她撅起嘴，立即一鱼尾拍到她脸上，给她根治一下这个坏毛病。 “这可是人类的坏习惯，下次再敢用，拍烂你的嘴呀。” 他叉着腰，俨然一副小霸王的样子。人鱼捂着脸，看着他敢怒不敢言。这个家伙一向是喜怒不明的样子，他们平时用石头砸他也没见他反应，只是用尾巴把石头撞走而已，今天怎么就打她了呢？ “你敢打我，你这个怪物凭什么打我？”她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句，继而跑得比谁都快。戚欢在她后面挑眉，还是没有跟上去。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在虎口附近，蓝色的艾瑞尔攀爬在上面，这也是刚刚那个人鱼喊他怪物的原因。 在他与艾德里安结合那天，他们的手上就出现了这朵象征着他们命运相连的花朵，这也是艾德里安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脸颊在虎口的位置摩挲，戚欢情绪低沉下来。 系统忽然出声：“宿主。” 戚欢头都不抬地问道：“什么？” 系统琢磨了一下他的心情，还是说道：“任务还完成吗？” 他小心翼翼，生怕让戚欢不满。 不是他要在这种时候打扰少年，实在是目前来说任务快要正式开启了。 “急什么，先去看看我们的任务对象再说。”戚欢不是那种沉浸在低迷情绪中的人，而且他的心里其实还有个幻想，那就是如果完成任务的话，可不可以让他见到艾德里安，毕竟在这个神都可以存在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吧。 人真是很贪心的存在，就算他已经和艾德里安度过了很平安的一辈子，最后甚至连死亡时间都是一处的，可是拥有了再离开，总觉得想念外加难过。 戚欢从小到现在的时间里，可以说有百分之六十都是和艾德里安一起度过，等身边没有那个人的时候，他又怎么能习惯呢？ 顺着海洋的上方游动，戚欢摆动着有力的鱼尾，和身后的人鱼们们前进的海王宫形成两条相反的路线。 海面上空，苍穹一碧如洗，洁白的海鸟在空中飞行，豆豆眼偶尔看向下面的海洋。 海面上忽然有涟漪扩散，海鸟受到惊吓，瞬间四散飞开。 戚欢从海面上冒出了个头。 他经常到上面来游玩，对这里已经熟悉了。哪一块区域的人类少，海水比较清新他都一清二楚。这里的空气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因素，而且由于人类很少来这里，所以环境非常好。 戚欢喜欢趴在礁石上遥望远方，仿佛这样就可以看到他和艾德里安生活过的地方。 系统告诉他，这个世界和上一个是同一个世界，只是距离他与艾德的死亡已经很多年了。 原来的国家是在大陆中央，这里却临近海面，两方相距甚远，交流都不一定有多少，最起码戚欢躲在海中偷听的时候，就没有听到太多有关那个国家的事情。 甚至有些人连其他国家的名字都叫不全。 在空旷的海面上看了一圈，戚欢慢慢向海岸移动。 今天应该也没什么人，也不知道海王召集民众是要干什么。估计又是那个黑心肝的海巫出什么馊主意了。 海中的王国和人类的没有多少区别，甚至还没有人类的秩序分明。 否则，海王也不会任由海巫一句话就把戚欢这个儿子，人鱼王子当做是怪物赶出王宫，让他住到距离王国的边缘，甚至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鱼都可以向他扔石头发泄。 只因为戚欢出生的时候，那大片被红色浸染的如血一样的海水。戚欢手上本应该是神明赐予的祝福也被海巫作为不祥之子的特征用来解释。 心里想着事情，戚欢没有注意到正有一个人静静地注视着他。等他快要到达河岸，抬起眼睛一看，一个男人正盘腿坐在岸边，和他对上了视线。 戚欢：“！”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呼喊的声音，男人高昂的嗓音活像是奔丧，又哭又叫，难听得仿佛一只鸭子。 “陛下，陛下，您在哪啊？” 陛下，是面前这个人吗？ 面前的男人面容俊美，看起来二十左右，银色的头发让戚欢下意识想到了艾德里安，只是不同于艾德里安坚定清明的眼神，戚欢明显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迷茫。 他的气质完全不同于脸的锋芒毕露，反而看着傻乎乎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男人注视着戚欢，忽然跳进海中，一把抱住了他。 卧槽，耍流氓啊。 男人带着戚欢一起向海底沉去，戚欢却只想给他一尾巴，让他赶紧滚蛋。 只是这人看着傻乎乎的，力气却格外得大，两只胳膊箍在戚欢的身上，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顾不得暴露什么人鱼的身份，戚欢使劲用鱼尾去拍他的双腿，却都从那人怀中脱身不了。 见了鬼了。 他这可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还有人鱼特有的水系魔法啊。 不等戚欢另想办法，他忽然感觉禁锢住自己的双手一松，男人就和他分开了。 一个向下，一个往上，视线最后捕捉到的，便是那人清明双眼下的微笑以及手上艾瑞尔的图案。 戚欢心中一惊，立即从海中一跃而起，落在空中的身体再次落下来的时候，视线却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弓腰的人，只是看他们挟持男人胳膊的双手，却怎么看都不只是普通的仆人那么简单。 “系统，你看到了吗，那个人手上的花纹，是艾瑞尔的契约对不对？”戚欢迅速向海底深处游去，他觉得自己肯定没有错的。 。那个人好像是国王，这个国家的国王叫什么，似乎是尼古拉斯吧。 第30章 前往陆上王国 戚欢向海王宫的方向赶去。 刚刚那个人的身份让他有些在意, 尤其是手上艾瑞尔所代表的契约，不得不让戚欢多想一点。 他记得海王宫里有个镜子，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今天的海洋寂静得吓人，据说海巫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国王今天召集众人鱼，即使为了宣布这个消息。 当然，这个不幸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 人鱼们也下意识地把他归集到了伊莱亚斯这个不祥之子身上。 明明没有他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 戚欢成了众人发泄恐惧愤怒情绪的目标，仿佛他们亲眼看到少年干了那件事情一样，事实上他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人鱼们惶恐地拥挤在大殿之中, 希望海王立即过来，告诉他们事情已经得到解决。 “我的子民们。”人鱼国的现任国王目光阴翳，只看面相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他也没有辜负自己那张脸，就连海王的身份, 也是他窃取而来的。 现在，望着底下那群惶惶不安的人鱼们, 他还是说出了那个本该不再提起的事情，毕竟，要找到解决办法，那替死鬼得有许多个, 他怎么看都不能亲自上场的。 “五十年一度的神祭日快要到来了。” 底下一片哗然。一个个人鱼心思各异，可是看着海王的阴沉的面孔，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这个时候敢说话，不就等着被喜怒不定的国王迁怒吗。 只是他们一个个心里, 却都想起了四十多年前的那场政变。 那场，改变了他们人鱼族格局的斗争。 人鱼的寿命有三百年之久，死后他们便会化为海上的泡沫，连尸体也不会留下，这也让他们的生活节奏很慢，很多方面都比不上更新换代更快的人类。 只不过，暗处滋生的阴谋以及阴暗心思却也不愧于那和人类一样的上半身。 现在的海王，只不过是一个僭越的篡位者而已。 他当初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和现在的海巫纠结，策划了一场谋反，并且还奇异地成功了。 若不是每一个人鱼皇室的死去都会在神那里留下印记，恐怕上一代真正的国王以及他的孩子早就已经丢掉了性命，现在只是被篡位者关到海牢里，最起码还有夺回权力的可能性。 作为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者，现任海王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先是孩子被定性为不祥之子，接着便是现在，神祭日。 这是只有神承认的海王血脉才可以进行的一场祭祀，显然，现任海王不行。 可是让上任海王或者他的孩子来，不亚于放虎归山。当初靠着偷袭得来的王位，目前看起来岌岌可危。 只是看海王那愁苦却不紧迫的眼神，恐怕已经有办法了。 戚欢悄悄溜进海王宫，身体靠在墙角上，把自己隐藏在最角落里，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办法。 “自从上一任海王罹难之后，我受到大家的邀请，被迫成为了海王。”海王捂着自己的脸，耸动的身体仿佛真的无比悲伤，映衬着下面一张张冷漠的美丽脸庞，看起来滑稽可笑，只有海巫跟着他，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戚欢冷笑，看他继续表演。 “只是大家都知道，神祭日必须得有上一任海王的血脉才行，可我还未祭告神明，所以，可能暂时不能完成这五十年一次的祭祀，为此我愁苦到睡不着觉。”他用手拭去完全不存在的眼泪，继续说道，“就在昨晚，我忽然做梦，得到了答案。” 他的视线扫过一张张冷漠的面庞，继而笑着说道：“我们上一任海王最小的公主，早就已经预测了今天的这一幕，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宝藏。” 冷漠的面庞染上生动，人鱼们低头，却不敢正面对他的话表示愤怒。 人鱼最后一滴眼泪会化为珍珠，里面藏着这个人鱼全部的力量，如果神祭日海王使用这颗珍珠里的力量来举行祭祀的话，那么就可以暂时蒙混过关，躲过这一次祭祀。 等到下一个五十年，前任海王的母亲应该也快要自然去世了。 想到这中间的道理，每一个人鱼的手掌都不由得握紧，却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王室因为神明的监察暂时还被留着性命，可是他们曾经反抗过的存在，却都一个个早就已经被海巫用来炼药。 “可恶的人类王室将我们的珍宝藏了起来，视为他们的珍藏。面临这样的危机，哪一位勇敢的子民愿意从人类国王手里夺回人鱼公主可怜的泪水呢？”现任海王在一张张低下的头颅上扫视，没有看到有人应答。 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他与海巫视线相撞，已经决定强行抓取人鱼来完成这个任务。 要是敢反抗，两三瓶魔药灌下去保准他乖乖的。 “我去。”清亮的少年音回荡在宫殿里，脆脆的，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海王脸上一喜。 没想到还有人鱼听他的话呀。 视线扫到刚刚说话人的脸上，海王勾起的嘴角僵了下来，最后变成了阴沉。 “你来凑什么热闹？”这个孩子出生在他继任海王的那天，一出生血水就染红了海水，手上还带着不详的印记，实在是令人觉得晦气。可恨就恨在，他已经找了不少的女人鱼来结合，却都诞生不出第二个孩子，仿佛是对他谋反行为的惩罚。每当看到这个孩子，他就觉得头脑疼痛，这也更加让他认定了戚欢这个存在的不讨喜，完全就像是与他相克的存在。 戚欢的视线在在场众人鱼的脸上扫过，这里基本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不欢迎他的，刚刚的决定也给他拉了一大波仇恨。 人鱼们认为他是谋逆者的孩子，仇恨看不起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刚刚救了他们一命，虽然戚欢的目的也不单纯，可是连感谢都没有，实在是让戚欢有些不满意。 至于海王，他就没给过戚欢一个好脸色，仿佛戚欢天生欠他的。 最后算起来，除了监牢里的人鱼王室还有一小部分不怕死和他做朋友的，戚欢在这人鱼王国里还真不怎么受欢迎。作为所谓的人鱼国王子，能活成这样也是挺憋屈。 收起眼底的情绪，戚欢的笑脸简直要刺瞎这里所有人鱼的眼睛：“除了我，你还能找到其他人吗？” 海王脸色一沉，就要动手，却被身边的海巫拦住。 “国王陛下，请不要生气。”海巫的视线在戚欢身上流连，干瘦的鱼尾一下下拍击着海水。 他已经活了很久了，可是对于这个当初被强调要特殊关照的孩子，居然也有一丝的看不懂。 他为什么想去陆上王国。 海巫沉思良久，还是决定试探一下戚欢的心思。 “王子殿下，您真的想去陆上王国吗？” 第31章 疑似艾德里安 “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去吗？”戚欢笑着反问, 说着扎心的话语，“再说了，我想去诱惑个人类也不难吧，在上面开开心心的，也比在下面看你们的冷眼好。”他话里的怨气谁都听得出来，却反而让海巫放心了下来。 有怨气，还敢说出来, 就说明这是他真心的话语，那就好办了。 “那就期待王子佳音了。”海巫示意海王稍安勿躁，顺势答应下了戚欢的提议。 “合作愉快。”嘴唇勾起, 戚欢露出一个邪邪的微笑，恰好看到海巫眼睛一亮。 戚欢若有所思。 这家伙当初把他弄到万人嫌的情况之下肯定有原因的，自己稍微流露出一点不善的样子就能让他惊喜，两个原因。一个是海巫看上了这样的自己, 另一个，就是他期待戚欢如此成长。 看这家伙的样子, 明显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那就有趣了。 为什么对方更想要逼出这样的他呢？ 回顾正题，戚欢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这样去，连那个国王什么样都不知道，这样总不好吧？” 海巫点头, 同意他的话：“那您想要什么？” 戚欢笑容勾起：“我记得海王有一面镜子，可以出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对吗？“ 海王神情一怒，想要说什么, 却被海巫拦了下来。 对方冲着戚欢点点头，非常热情地说：“王子殿下，请问你想用这面镜子做什么呢，如果只是想要知道国王的面容的话，那么我们这里就有画像，甚至我可以用水镜帮您演示出来。” “那不用了，我不放心你们。”戚欢靠在墙上，满不在乎地说道。 海巫表情一僵，却没有生气。或者说这样的戚欢让他更满意了，这样才能完成任务嘛。 海王欲说什么，海巫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不算响亮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脆生生的，让海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海巫不在意他的情绪，笑着回道：“那没问题。” 戚欢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里巨开心，面上还要装作面无表情。 很快他就可以证实自己的猜测了。 海王的镜子不是那种很大的一个圆盘，而是带有长柄的手持镜，戚欢矜持地把他从面无表情的海王手中夺了回来，激动地蹭了一下镜子的边缘，才淡定地放下镜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海巫咳嗽了一声，提醒他该开始了。 戚欢撇撇嘴，握着镜子，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问题。 艾德里安是珀尔王国的国王吗？ 戚欢神情虔诚，状若祈求，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海王反应过来，冷笑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 故作玄虚。 不就是找个人类小国的国王，看看这眼界短浅的样子。 戚欢哪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的心思，只专注于手中的镜子。仿若感应到了他的问题，镜子光滑的表面开始荡起了涟漪。 一个人影出现在镜面之上，他正坐在水池旁边，静静地看着水面。 果然是。 戚欢眼睛一亮，没有表现出过多对这人的在意。 镜子转到海巫的面前，戚欢假意询问这人的身份：“这就是陆上王国的国王吗？” 海巫仔细地看了一眼，视线在男人盯着睡眠痴痴的眼神上扫过，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这人，他继承了旧的珀尔国王，也就是他父亲的位置，是新的珀尔国王。”海巫略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殿下记清楚他是谁了吗？” “我知道，新的珀尔国王嘛。”戚欢点点头，略带自得地说道，“我听海岸上的人说了，他应该是亚当斯三世对不对。”当初那个过来捕鱼的人有提过一次，继承亚当斯二世上位的便是他的儿子，尼古拉斯·亚当斯。 “没错，没错。”海巫内心对他的小自得嘲笑不已，面上却是很服帖地给了赞美。 这样会得意的蠢家伙才更容易操控呀。 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海巫非常满意，甚至想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上次跟人类换来的美酒好好喝上那么一杯。 戚欢和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双方地手握在一起，仿佛坚定的盟友。 “海洋的诸位，请等待我的好消息吧。”迎着人鱼们的怒火，戚欢笑得格外开心。 你们不开心，我就有点开心了呗。 海巫在他对面，重重点头，甚至眼中已经含上不舍的泪水。 回去之后就让那些家伙盯紧这个废物了。 人鱼公主的眼泪，那可是个好东西，得确保他好好地送到了自己手中。 戚欢准备离开的前一晚，在松懈的守卫中，混进了关押前人鱼王室的监牢。 这里只关着王室一家，里面由海巫设置了重重的保障，如果不是巫力大于他，便不可能从中逃脱，进去也是亦然。 这也是为什么外面的守卫会那么松懈的原因。 戚欢却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面前没有丝毫难度的监牢，在珊瑚制成的牢房前，与王室一家见了面。 “我要离开了。”戚欢把准备好的食物递给他们。 就算是王室，也是需要海中的植物来充饥的。 戚欢最开始的时候有点不适，后来克服了这些，反而发现了难得的美味。 海草，藻类，地衣。 各种各样的口味在口腔中散开，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味道，都是不同的体验。 人鱼公主们的祖母年纪大了，需要靠这些植物来维持生机，这么多年，一直是戚欢在资助他们。 在海巫不知道的情况下，戚欢还给他们开辟出了一个可以种植海洋植物的空间，以便他不在的时候，这些人可以自给自足。 “去哪？”国王靠在墙上，对他慈祥地微笑。不同于伪国王的微笑，他是真正地热爱自己的每一个子民，包括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去找公主的眼泪。” “什么？”人鱼公主惊呼。 美丽的人鱼公主眉间因为囚禁染上了忧愁，她们的头发已经重新变长，但并不能使她们忘记自己亲爱的妹妹，那个化为泡沫的小人鱼。 “五十年一度的神祭日快要到了，可是伪王却没有资格祭祀神明，所以他们想要盗取公主的力量。”戚欢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王室成员的脸上皆是愤恨不已。 “这个卑鄙的家伙。”一位脾气不太好的公主直接怒骂道，这也是她这个身份多年的教养下可以说出的最狠厉的话语。 她们有时候天真地残忍，有时候却又像个孩子。 就像是当初希望妹妹杀掉王子时的她们，也像是现在连怒骂都做不到的她们。 “不过你们不要怕。”戚欢自信地微笑感染着他们，“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便是救你们离开的时候。” “多谢，孩子。”海王看得出来少年现在就足以救他们离开了，只是现在不动手，可能还是因为忌惮海巫。 毕竟在海巫没有使出不属于大海的力量的时候，他也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偷袭了。 “愿神保佑你。”海王的母亲望着他的背影，悄声说道。 那样的力量，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压制住了吧。 ***** 在海巫的眼中，戚欢便是乖乖地在贝壳中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还能看到脑袋上翘起的呆毛。 不在意地用手梳理着翘起来的头发，戚欢从泡泡中看着自己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到出任务时的紧张。 海巫本着吓唬吓唬他的心思，将事情的利害说了半天，却看不到他的回应，就算是这个一向奸诈狡猾的家伙，对于这种装傻的行为这只能表示无奈。 戚欢看脸一副“对牛弹琴”的表情，就知道起到了他，在心里乐了半天。 “好了，该说的我都知道了，不过巫师大人……”戚欢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遍，才歪着头好奇地说道，“公主殿下当初之所以不会被人类怀疑就是喝了可以变出双腿的药水，我总不能拖着鱼尾上去被人类生煎了吧。” 他可不想成为一条风干的咸鱼。 海巫没想到这家伙临走之前还要薅羊毛，脸黑了一瞬间，本着以大局为重的思想，还是掏出了一瓶黑色的药水。 “喝了之后脚会痛吗？”戚欢摆摆自己的鱼尾，有力的甩击把一块石头拍得粉碎，“要是痛了我会回来的，我最怕痛了。” “不会，这是药效最好的。”海巫摆摆手，这次脸是真的好看不回去了。 真烦，赶紧滚吧。 戚欢挑眉，挑了几颗深海中最不起眼的珍珠，鱼尾一摆，就向海面的方向冲去。 既然都给他提供便利了，那就谢谢了。 脑袋浮出海面，戚欢向四周一看，什么都没有，立时松了口气。 他还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身份，目前来看，最终的是该怎么找到那个疑似就是艾德里安的国王呢？ 爬上海岸，戚欢手拿着药水。 黑色的药水将射来的阳光吸收，看起来极其不详。 咬咬牙，戚欢一饮而尽。 身体一阵热意用来，继而是难以言语的痛苦传遍全身。 戚欢忍住在海滩上打滚的冲动，先用魔法给自己披上了一层衣服。 他可不想光天化日之下裸体，就算是皇帝的新衣，这会也有点安全感不是。 疼痛过去地很慢，戚欢用牙齿咬住胳膊，让自己不要出声。 【恭喜宿主开启鱼尾双腿转换功能，初次以后，再次转换将不再有任何痛苦】 系统冰冰凉的声音出现：“无痛转换，你值得拥有。” 已经变幻出双腿的戚欢从胳膊间抬起脑袋，一双灵动双眸此时只留下煞气。 放弃和这个蠢系统置气，戚欢缓缓站起来，想要试一下新安上的腿。 脚踩在地面的第一步，戚欢痛呼一声，瞬间歪倒。 “辣鸡海巫，说好的不痛呢？” 第32章 见面 用手可怜巴巴地摸着刚才传来钻心之痛的双腿, 戚欢眼泪都快出来了又使劲给自己挤了回去。 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每次都要忍受这种痛苦啊。 系统小小声：“宿主，其实……” 戚欢没理他，在心里把海巫骂了个狗血淋头，才回问道：“怎么了吗？” 默默听完他内心全程的系统：…… 不，没什么，我们继续任务吧。 “我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变成人鱼看能不能找到人了。”戚欢的腿试探性地伸到了水中。海水没过双腿, 让本体为人鱼的他一种归属于海洋的感觉。 碧蓝的海水与白皙修长的双腿即将融为一体，蓝色的鱼尾从脚尖一点点蔓延，漫过脚尖, 继而是纤细的脚腕，一点点向腿弯蔓延而去。 戚欢正打算从岸上跃入海中，一双手拦在他的身前，把他拥在怀里。 他没穿衣服！ 就算有幻化出来的衣服那也是假的啊。 戚欢抓住伸到面前的胳膊, 把人往海里甩去。 那双手臂却死死地箍住他，牢不可动。 脸刷地黑了下来, 戚欢想要继续动手，却比不上身后人的得寸进尺，就连脑袋都要靠在戚欢的后背上，把他粘得死死地。 这样还不算, 还要用一种极其懵懂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念叨：“抓住了。” 抓住个鬼啊。 戚欢扭头想要看看他到底长个什么样，却听见一道很小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嘘。” 预感到什么，戚欢立即停止动作，脚下开始变幻的鱼尾也停了下来。 果然, 不到两秒，身后就传来呼唤声：“陛下！” 一连串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声音乱成一团，全都是围着身后人转的。 戚欢松了口气，幸好刚才反应快。 不过陛下，是在说身后的人吗，那个亚当斯三世，很可能就是艾德里安的人。 戚欢的小眼神使劲往下撇，似乎在男人的虎口位置看到了一个蓝色的花纹。 每一个受到祝福的人花纹所在的位置据说是不一样的，记录里很少，却不是没有。 有在胳膊，也有在胸膛前，像这种正好连位置都撞上的却是少之又少。毕竟神的赐福也不是分猪肉，谁都能得到不是。 戚欢暂时安静下来，听那些人手忙脚乱地嘱咐男人。 越听戚欢越觉得不对，这些人说话的方式完全就是哄孩子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和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成年人说话，联想到之前那次见到男人时对方眼中的茫然，戚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侍卫仆人们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终于发现，他们现任国王此时的姿势好像有点问题。 眼睛来回转了一圈，一个仆人问道：“陛下，这是？” 亚当斯三世看了一眼怀里的戚欢，抱得更紧了。 他紧紧地盯着说话的仆人，把那人看得全身都感觉不对劲了，才抱着戚欢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们。 不仅如此，确定众人都看不到戚欢之后，他把披在自己身上的红色天鹅绒特长披风解了下来，从自己脑袋上翻过，顺利地把戚欢围了起来。 戚欢只感觉脑袋上空一黑，继而什么也看不见了。 拉紧把自己围住的披风，戚欢反倒是松了口气。 正好解决了他没有衣服穿的尴尬啊，就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了。 男人用披风把戚欢团团围住，包成了一个大礼物，才心满意足地把他拦腰抱在了怀里，不等一群仆人说什么，一个人已经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完全被忽略的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他的身份，这人再怎么傻，教会再怎么强势，也是这个国家的国王，不是他们这群仆人可以拦下来的。 一个机灵点的和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偷摸溜出了仆人群体，急忙赶向了处于正东方的圣哈里森大教堂。 在那里，珀尔王国教廷的最高领导者，哈里森主教正在其中兢兢业业地向信众传送着教义。对于急忙赶来的仆人，他不慌不忙地收起了手中的法典，脸上带着圣洁的微笑。 “是陛下有事召见我吗，请等待一下。”他招招手，与信众遗憾告别之后，带着仆人一起离开。谦逊的态度让在场信众都称赞不已，顺带为主教口中的国王叹息了一声。 他们珀尔王国拥有着好子民，好教会，却没有一个好的国王来领导这一切。 上一任亚当斯二世骄奢淫逸，蛮横无能，不知道为王国增添了多少灾难，好在还有个儿子尼古拉斯还算像话，只是这个儿子明明等着他爹嗝屁了就可以继承位置了，没想到居然等不及那么点时间，杀了他的父亲。 民众期待了那么久的英明国王其实是个弑父杀君的罪人，本以为终于等来光明可以强大王国的人一个个都蔫了下去。 最后，亚当斯二世的傻儿子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坐上了王位。 珀尔王国的子民难过，想哭到不行的那种难过。 这种难过在听到这位国王上位后干的一件件蠢事之后更加难过了。 英明的国王需要处理国家的各种政务的，亚当斯三世却把急着政务的笔叠成飞机扔着玩。 继承王位那天，亚当斯三世当着大臣贵族以及教会成员的面，把刚戴在头顶的王冠扔到地上踩了两脚，踩完还开心笑了几声，自此他身后就一直要跟一个专捡王冠的仆人。 之后没几天，又传说王室总管因为这位国王，原本就不大浓密的头顶已经秃了一半了，不过很快这个消息就被压了下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最近国王又有了观察海面的兴趣，扔下一大批寻找他的大臣，每天乐呵呵地去海边玩。 如果不是有哈里森主教这样不辞辛劳为他们而努力的人而存在，难以想象这个国家会如何。 此时被人疯狂吐槽的正主亚当斯三世国王陛下却完全不知道因为一个仆人的离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戚欢在男人的视线下，默默把本来就包得挺严实的披风包得更紧了一点，争取只露出一颗脑袋。 男人新奇地看着他的动作，视线跟着动作左右转动。 戚欢无奈地从缝隙中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谁啊？” 男人冲他笑笑，没有说话。 完全不能交流。 戚欢想了想，自己开始猜了起来：“你是亚当斯三世，珀尔王国的国王是吗？” 依旧没有回答。 戚欢看了一圈周围的建筑，伸到外面的手隔空点了点他的右手：“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 两只手唰地递到戚欢的面前。 戚欢拿起有花纹的那一个，拉过来想要仔细看看。 男人不满地把另一只手也凑到他的面前，似乎想要告诉他不要厚此薄彼。 戚欢摆摆手，把这只手提起来放到一边。 男人泄气地看了一眼被冷落的左手，乖乖地把他背到了身后。 戚欢的手指在花纹上点了一下，又在上面抠了一下，确定不是假的之后，才和记忆中艾德里安的印记对照起来。 得出的结果，是一模一样，不管是位置，还是花纹，精确到了毫厘之间的那种相同。 是真的。 惊喜之后却是茫然，以至于让戚欢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无措。 没有找到艾德里安之前，他很难过，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现在真找到了，戚欢却觉得不知所措。 面前的人和艾德里安除了发色和花纹之外没有一点相似，让他找不出一丝艾德里安的痕迹，所以，他真的能毫无心里负担地把男人当做艾德里安对待吗？ 一根锲而不舍地戳着戚欢的手指让他收回了注意力，将目光重新放到了男人的身上。 此时，对方正用手指一下下戳着戚欢和他手上的花纹，戳一下自己的，再戳一下戚欢的，然后对着两个人相同的花纹眼睛越来越亮，直到最后，他一把抱住了戚欢，压得戚欢气都喘不上来，只能听到他在那里一句句地说：“喜欢，喜欢……” 又耍流氓。 即使是艾德里安也要挨揍。 反正这人已经看到过他人鱼的样子，戚欢立马就想要变出鱼尾在他脸上使劲拍几下，让他清醒一点。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戚欢一怔，立即收回变身的样子，和男人等待外面的人进来。 苍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陛下，您在吗？” 男人忙着给戚欢激.情告白，没时间理他，戚欢拍了一把抱着自己的人，也没见他有动作。 哈里森主教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戚欢以为这人离开，鱼尾再次出现，没想到门直接从外面打开了。 再次变回双腿并且差点扭了腰的戚欢：…… 什么时候国王的房间也是说进就进的了，拖出去打死。 戚欢捂着自己的腰，恼羞成怒。 哈里森主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份画面。 他们的傻子国正抱着一个蓝眼睛的男孩，一直说着喜欢喜欢的，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 至于那个男孩…… 哈里森主教皱眉把戚欢好好看了一遍，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把一个闷不做声的傻子迷住，让他一遍遍地重复喜欢。 戚欢皱着眉，也不说是被他看得烦了，还是抱着他的男人让他烦躁。 哈里森的神情越看越惊讶，直到最后，他恍然大悟，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之后，忽然从房间退了出去。 一个仆人上前，看着他皱眉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主教大人？” 第33章 傻子国王 “里面是国王大人的客人, 记住，尽全力满足他的愿望，不要怠慢了尊贵的客人。”哈里森主教笑着吩咐了一句，继而拖着缓慢的步子缓缓离开。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仆人：…… 得，照着办呗，他们又不能影响到这些大人物的意见。 谁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得到了命令的仆人悄悄等待着里面人的回应。 戚欢皱眉：怎么又来人了？ 确定今天解决不了男人耍流氓的问题之后，戚欢遗憾了一秒, 就把这个懂得基本法，还知道敲门等待的人叫了进来：“进来吧。” 清亮的少年音穿了出来，仆人想了一会, 还是听了哈里森主教的话，听从少年的意见，推门走了进去。 “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仆人弯腰, 尊敬地问道。 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仆人，就算在这之前戚欢只是个身份不明的家伙, 哈里森主教的话一出，他就是王宫里尊贵的客人。 对待客人，自然是要尊敬些才行。 “先给我拿套衣服吧。”戚欢看了一眼男人，发现他没有什么意见之后立即说道。 目前来看, 一切都得等到把裸奔问题解决了再说。 仆人从刚才进来就没什么变化的目光终于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视线在戚欢和抱着他的亚当斯三世上转了一圈，自觉发现大秘密的仆人默默离开。 原来尊贵的客人是这么来的啊。 仆人去找了专门管这些事情的女总管，把戚欢的话带了过去。 “客人身高，身材都是如何？”女总管很重视这事, 挑眉问道。 仆人摇头。 女总管眉毛狠狠抽动一下：“去看清楚。” 仆人实话实说：“不敢。” 女总管忍耐着怒气：“为什么？” 仆人委屈：“陛下看得我害怕。” 女总管差点喊出一个傻子有什么好怕的了。 地位高了胆子也就大了，女总管带着仆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戚欢所在的房间，用力敲门。 “这么快就来了？”戚欢皱眉，说道，“进来吧。” 推了一下快要成为他身上挂件的男人，戚欢提醒自己该去换衣服了。 女总管听到门内的应答，看了一眼仆人，示意他学着点。 整理着装，女总管走进去笑容满面地问道：“尊贵的客人，我是王室总管维拉，有关衣服的事情，我们需要测量您的相关数据才行。” 话音刚落，一道凶狠的视线打在她的身上，维拉心里一惊，抬头看去，正好和目光不善的国王对上了视线。 对方一向空茫的眼神中此刻有了神采，却是自己的宝物被窥探之后的狠厉。 戚欢叹了一口气，看着维拉瑟瑟发抖的样子，从披风下幻化出一件和自己身材相仿的衣服，从披风下推了出去。 “大概就是这样的，你看一下吧。” 维拉在亚当斯三世的视线下战战兢兢地挪了过来，两只手指捏住衣角，轻轻拉到自己面前，抖着筛糠一样的身体迅速扫了一眼衣服，维拉求生欲很足地点头：“看清楚了。” 男人立即一把扯过她手中的衣服，捏到了自己的手里。 戚欢看维拉可怜地看着她的样子，帮了她一把：“看清楚了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不不不，我立马就去。”匆忙离开的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狼追着她。 仆人看维拉从门内冲出来，立即站直身体，只是内心早就憋笑不已。 “好好守在这里。”维拉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匆匆离开。 仆人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有本事你出来的时候别这么怂啊。 维拉的专业能力还是不错的，很快，戚欢就得到了对方送进来的衣服。 望着端放在桌子上的衣服，戚欢看向男人：“你可以先放开我了。” 他也可以用法术幻化出水墙挡在两人中间，不过戚欢有种感觉，他的力量并不会有作用。 本以为男人还要死缠着他不放，没想到人这会却听话起来，乖乖迈步走出门外，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仆人听到耳边传来关门声，转头看去，差点吓死。 他们的国王，亚当斯三世高大的身躯挺直了站在他的旁边，身后便是紧闭的门扇，仆人居然从他挺拔的背影上看出一丝乖巧。 心里打了个冷战，仆人目不斜视，装作自己是个木头人，绝对不打扰从今天开始忽然变得有些奇怪的国王。 两分钟后，戚欢从门后探出脑袋，眼睛在男人挺拔的身躯上狐疑地转了一圈，才开门道：“进来吧。” 仆人发现，刚刚还一动不动，如同桅杆的国王陛下，立即听话从门外进了门内，接着，迅速关门。 仆人舔舔牙，莫名觉得有点黏，还有点疼。 戚欢把门锁住，和男人对上视线，然后露出一个微笑：“我们聊聊吧。” 他暂时不能行走，只能用法术让自己双脚离地，飘着走。 飘过去扯了个椅子坐下来，顺便在对面也放了一个。 男人听话地坐下，全程就只看他的动作，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戚欢倒是被他这样给搞无奈了。 怎么不管怎么样，这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性格还是没变呢。 “我问，你答好不好？”戚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的话记得点头。” 男人点头。 “你是国王？” 男人点头。 “那个仆人和总管对你好吗？” 男人不动，坚决遵守不是不点头的规则。 “那个进来的老家伙是不是对你不好？” 男人点头。 “那个人是谁？” “哈里森主教。” “周围的人会欺负你吗？” 男人沉默了半晌，继续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戚欢捧着脸，好奇地看着他，“你是傻子吗？” 男人傻笑。 戚欢看着面前仿若一个小可怜的男人，眼睛眯了起来，伸出手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可不是傻子，傻子哪会把谁对自己不好记得那么清楚。” 脸上完全没有肉，捏起来太硬了。 男人继续微笑，对他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戚欢也没想要他的回答，自我介绍道：“那你可得把我名字记清楚了。” “伊莱亚斯，或者戚欢，不过在别人面前，你还是叫我伊莱亚斯比较好。”毕竟戚欢这个名字，在这里怎么看都是很奇怪的。 男人开口，一字一顿：“欢欢？” 和艾德里安已经分开十几年了，久违的动容在戚欢的心中出现，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盯着男人认真叫着他名字的样子。 “欢欢。”男人的手升起来，在他的脸上擦了一下，“喜欢欢欢。” 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确定没有丢脸地哭出来之后，戚欢给了男人一个开心的微笑。 男人指着自己，也介绍道：“我是……” “我知道。”戚欢打断他，自信地说道，“亚当斯三世，尼古拉斯·亚当斯嘛？”虽然和传闻中有点不一样。 戚欢本意想给对方一个惊喜，让他知道自己也认识他，没想到面对的却是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第34章 很可耻地，他心动了 自信满满给出答案, 没想到却反而引起反效果。男人背对着他的样子失落不已，完全可以称得上弱小可怜又无助。 戚欢眼睛又不瞎，连男人太高兴以至于激动到不想说话这种瞎话都编不出来。 男人的样子总让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件不地道的事情，并且杀伤力极大，以至于给他造成了十足的伤害。 “你怎么了？”戚欢凑上前，软声问道。 背对着他的身影略有触动，却依旧没有转过来。 好像真的很难过的样子。 这还是第一次男人不正面着他, 不愿意回答他问题的状况。 戚欢回想了一下情况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似乎是在自己抢答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发生的。 “你对我抢答你的名字不高兴？”戚欢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对方应该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男人听了他的话……更气了。 望着不止是不高兴, 连挺拔的脊背都开始有些不稳的背影，戚欢知道，自己又说错了。 一阵尴尬之后，戚欢小声狡辩：“我说错了什么你要告诉我呀, 我会改的嘛。”他其实已经有谱了。 很有可能，他叫错了男人的名字。 戚欢这才记起, 除了那次偶尔在岸边听到有人兴高采烈地说继承亚当斯二世王位的人肯定是尼古拉斯之外，他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听到过男人的名字。 再仔细想想，戚欢终于发现了问题。 那天说话人的装束明显是这个国家的平民，能让平民如此高兴登上王位的人, 肯定是外在表现极其英明的君主，可男人，就算他知道对方内秀，王国的子民却不知道啊。 所以, 只有一个解释，对方并不叫尼古拉斯。 想通了的戚欢只觉得一阵阵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这个尴尬的源头，就是他刚才的那句话。 想想吧，要是他没有告诉对方名字，男人就兴冲冲，用邀功的方式说出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名字，还说那就是他。 光想想戚欢就觉得鱼尾痒痒，想打人了。 不仅如此，戚欢刚刚还对着男人狡辩了一句。 他可真是个大猪蹄子。 背对着他的男人却慢腾腾地转过了身体。他面无表情，戚欢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委屈与控诉。 “好吧，我认错。”戚欢两只手竖在头顶，像两只兔子耳朵，“我不该把你叫成其他人的名字。” 男人看他脑袋顶上颓丧地垂下去的“兔子耳朵”，却执拗起来：“我叫什么？” 戚欢嘴角抽搐，两只手彻底垂下来，兔子耳朵阵亡。 他哪里知道男人是谁啊，早知道这样来之前就得把男人家祖宗十八代的名字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有等来戚欢的回答，男人委屈。 他站起来，走到戚欢面前，两只手拥上去又抱住他。 对方身体挂件模式再次开启，戚欢却因为刚才的误会，没有底气再把对方给推开了。 总感觉就这么被对方把持住了，反抗的心思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那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又在装傻，戚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冷酷的白牙，“我总不能又叫你尼……” 话还未说完，男人出声打断：“塞西·亚当斯。” 他和戚欢拉开一段距离，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道：“叫我塞西。” 戚欢感受着小心翼翼捧着他脸的双手，一如他所愿，笑得异常灿烂：“塞西。” 男人眼中也闪起零丁笑意，有细碎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 戚欢忽然凉凉出声：“你不傻了啊？” 风卷残云般，男人脸上所有表情消失，继而专注地盯着戚欢，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新奇的事物。 真是的。 戚欢都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气笑了，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门外传来敲门声，戚欢把手收回去，拉着凳子坐到塞西旁边，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收了个一干二净。调整好情绪，戚欢弱弱地出声：“进来吧。” 男人的视线瞥到他身上，仿佛在说你演技也不差。 戚欢假咳了一声，转过身体正对着门外。 男人忽然伸手把他抱起，拥在自己怀里。 仆人推开门，看到这一幕，即使早有准备，也觉得天雷滚滚。 傻子国王居然也知道耍流氓了，可他连情人都没有。 第一次，仆人深受主仆思想影响的脑袋里，有了一瞬间掀倒主人的意识。 不过也只有一会而已。怔愣之后，他就恭敬地将手中的请帖呈了上来，递到了国王和客人的面前。 印着紫荆花的请帖上仿佛有残留的花香传来，吸引着人去打开他。就在那里，有吸引潘多拉的秘密存在。 戚欢趴在男人的腿上，撑着他肩膀让两人对视，却没从对方脸上看到什么。 “好了，你下去吧。”戚欢了解，出声把仆人打发了。 仆人看了国王一眼，却没有戚欢看透对方表情下的能力，只能遵守哈里森主教的嘱咐，听从这位尊贵客人的意见了。 门扉关上，戚欢的手绕过男人的胳膊，拿起了桌上的请帖。 “太累了，换个姿势。”戚欢打开请帖，顺便皱着眉抱怨了一句。 男人把他换了个方向，胸膛与他后背相贴，依旧是黏黏糊糊，如同粘了胶水的样子。 算了，他开心就好。 屁股沾着对方大腿，戚欢琢磨着对方也心不疼自己的腿，那他也没必要担心了。 人肉垫子，还是挺舒服的。 请帖是送给塞西和戚欢两个人的，想也知道这个王宫现在已经成了怎样的没有秘密的地方，还真是不把这个国王看在眼里。 “这个国王当得可真憋屈。”戚欢说道，却没有特指谁，因为他相信，很快这种情况就会有变化了。 “恩。”男人低低答应一声，等了半天，却没有看到少年转过脸来看看他，否则的话，可能就会有脸颊碰上嘴唇的凑巧事情发生了。 戚欢不知道他心中的遗憾，却早就不会在惊奇对方偶尔正常的回应了。反正就算转过去看也只会看到一张装傻的脸而已。 请帖的主人来自伯爵拉尔夫，这人当初没有和自己小伙伴们那样，领了领土就开开心心去赴任，反而是在王城内开起了拍卖会，并且还发展得有声有色，不知道有多少钱进了对方的口袋。 请帖下面出现一行小字为戚欢介绍着请帖的主人，还将对方的一些小秘密也说了出来。 想也知道不是这请帖的主人狼人自爆，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至于是谁，戚欢猜都不用猜。 你连他不行都知道，总不能是找人趴在床底下偷听了吧。“戚欢想想，都觉得一阵恶寒。 男人不说话，请贴上也没有出现文字，显然是对他这个问题不想回答。 戚欢就当是自己想地那样了，继续看了下去。 总得来说，这个请帖废话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王城十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要开始了，拉尔夫伯爵肯定也要给尊贵的陛下发来邀请才是、至于他们尊贵的傻子国王来不来，那就随意了。 “你可真没威信。”戚欢小声吐槽。 “恩。”男人从他手中抽出请帖，随意扔到了桌上，上面的文字也随之消失，“晚上了，要洗澡。” 戚欢从窗户看去，发现暮色已经染进室内，带起一片金黄。 他确实有点想念水了。 成为人鱼之后，对于大海的依赖也多了起来。离开水，他不会有要命的感觉，却还是有些淡淡的不舒服的。 只不过这提议从男人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有点不怀好意。 戚欢会屈服吗，他当然会。 这个时代最让戚欢接受不了的，大概就是由于弄水比较困难所以人们没有勤洗澡的爱好。 珀尔王室临海，这方面还比较好。上个世界的时候，戚欢他们靠近内陆，想要洗澡，得戚欢每天去城中的井里打水，打完又得花力气再扛回去，别说有多费劲。 后来王宫内有专门的仆人负责此事，戚欢才从每天缺水的状态下稍稍放松了一点。 即便如此，在这里洗澡也不是风尚，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必要的。所以，戚欢要是拒绝了洗澡这个提议，那么再想要洗的话，就又得让人耗费力气搬水运水，未免太过麻烦。 “我可以去海里的。”戚欢默默提议。 男人幽幽地注视着他。 “有人在看。” 这个有人当然不是说会有谁大半夜有去看别人洗澡的毛病，他们看的，是这个傻子国王会不会做出违背常理的事情来。 当然，傻子的常理自然和正常人不一样。若是一样，他也就不是傻子了。 不是傻子，那就只能是下一个尼古拉斯。 同理，和国王待在一起的戚欢也会被严密关注，避免他交给傻子国王不该懂得的东西。他的一举一动也会在监视中，若是在这监视中被人发现了戚欢的样子，那么呆的地方就不是王宫，而是拍卖会或者猎杀场了。 对于他们一人鱼一傻子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王宫的这个小房间里。 戚欢犹豫不决，不想给对方添麻烦。塞西陛下发现有戏，抱着他就蹭蹭跑到了浴室，里面的一个大水池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塞西陛下害怕戚欢看不清楚，抱着他凑得更近，就差没揪着少年的耳朵委屈巴巴地问他:“真的不喜欢吗，很舒服的。” 戚欢望着面前还未注水的水池，陷入艰难的抉择之中。 非常可耻地，他心动了。 第35章 独轮推车 戚欢最后没什么负担地答应下来了。 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先不说男人想不想做什么, 就算真想做，戚欢也有办法让他做不了。 星空彻底遮盖了阳光，一桶桶水冒着热气被倒进了水池之中，戚欢坐在池边，光脚在上面轻轻踩了踩，水温带着波纹在下方荡起了涟漪。 太满足了。 戚欢喟叹。 他已经很久没有洗到热水澡了，就算不怕冷, 但是哪有热水漫过身体的感觉舒服。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戚欢跃入池中，脚下的双腿在水波下化为鱼尾, 蓝色的鳞片在水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沉入水中，让热水漫过脖颈，戚欢疏散着身上的疲惫。 外面传来敲门声，戚欢转身, 两只手趴在池边，撑着下巴看向开门进来的人。 塞西陛下一进来, 就看到对着他灿烂微笑着的小可爱，不等他启唇说什么，一个巨大的水球从少年头顶冲来，扑到了他的身上。 戚欢拍了一下自己的尾巴, 继续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男人：“要一起洗吗？” 淋成落汤鸡很心动的塞西陛下：…… 脸上露出一个傻傻的微笑，塞西陛下关心地说道：“欢欢，水凉了，叫我。”说完, 扭头又关门出去了。 戚欢在他后面弯起了眼睛，鱼尾再次拍击了一下水面。 就算是伴侣变异了一点点，但还是那个听话的伴侣嘛。 洗完撑着胳膊坐在池边，戚欢穿上衣服，再次让自己双脚离地，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确定只有男人一个人之后，才缓缓飞到了床边。 戚欢试过了，只有两只脚踩到地上行走的时候才会痛，真如刀割般的痛苦。 但是只要不踩在地面上，那么这种痛苦也就没有了。 在心里默默对小美人鱼表示敬佩，戚欢两只脚伸到床边，和看过来的塞西对上了视线。 男人向这边走来，戚欢好奇地问道：“两天后的拍卖会你会去吗？”对方选在这个时候送来请帖，戚欢可不认为是好心好意邀请他们去玩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男人没有回答，半蹲下身子，把戚欢的一只脚托起。 《海的女儿》的故事里，小美人鱼为了得到王子的爱，拥有人类不灭的灵魂，用自己声音换来了人类美丽的双腿，走到地面的每一步却都如同刀割，她没有了声音，连倾诉都做不到，甚至愿意忍受痛苦和他在地面上起舞。 这个故事放在戚欢身上肯定是不顶用的，只能说明，海巫的药确实顶用。最起码戚欢换来的腿挺好看的，和上辈子一样，没有出现什么变异。 现在，自己的脚被托在男人掌中，戚欢不适应地想要瑟缩，却被拉住了脚腕。 “脚？”眉头紧蹙，男人的视线在戚欢的脚上查看，发现没有伤痕之后，才低声询问。 戚欢可没有失声，有委屈还不得立即倾诉，立马抱着他脖颈，委屈地控诉：“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人鱼吧？” 男人点头。 “所以我变成人是有条件的，给我药的海巫说喝了药就可以拥有双腿，结果有了后遗症，一踩地面就跟刀割一样疼。” 一点不落地，戚欢把自己在人鱼那遭遇的时候倒豆子一样说了出去，全都讲完之后，他又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过除了这次被海巫给阴了一下，我一次亏都没有吃过呢？” “你就直接告诉我了？”流畅的话语突然从塞西的口中脱出，一点都看不出之前装傻的样子。 戚欢神色微凝，风雨欲来山满楼：“你果然在骗我。” 男人神情一顿，正在思考该如何解释。下一刻，雨过天晴，戚欢换上了笑脸说道：“被吓到了，别怕，我和你闹着玩的。” 他把男人的手拿过来，用法术凝结出水在上面冲了冲，毕竟就算他拿的是自己的脚戚欢也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 “我不用去其他房间住吗？”这么大个王宫，总不能找不到一个客房吧。 “这里最安全。”整座王宫，只有这里被男人防的最严密，就算有人查探消息，得到也只是他想让他们知道的。 “那个拉尔夫伯爵？”戚欢还在琢磨那个请帖。 “跳梁小丑。”男人不在意地帮他擦着湿润的头发。 所有的仆人都被他赶了出去，不到必要，他不会用到这些人的。 “不用。”戚欢阻止他，想用小法术给自己直接烘干。 握住戚欢的手，男人表情一秒转换，委屈又无助：“欢欢讨厌我吗？” 戚欢念了一半的咒语停住，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最后又落败，无力地垂下胳膊。 这种关键时刻示弱的厚脸皮真讨厌。 关键他还就吃这一套。 舔着嘴唇，戚欢气馁地抨击自己，并且暗暗希望下次这种委委屈屈的表情更多一点。 “全都拍下来，这都是珍贵的回忆啊。”戚欢嘱咐系统把这些都录下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对他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好说话极了，让戚欢都怀疑他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这样。 干了亏心事的系统百呼百应，默默地将这些记了下来，争取事情暴露之后，可以从宽处理。 男人的手指在发间穿梭，指间的温度与呼吸的距离仿佛要将两人融为一体，亲密无间。 等头发已经半干，戚欢推了一下塞西陛下，提醒他道：“你不洗澡吗，要是那样我宁愿去打地铺。”里面威胁意味十足。 男人看着他故意挥起增加自己小凶狠的拳头，无奈地神掌握了上去，大手握着较为瘦小一点的伸，在上面包了一会，才自己进了浴室。 戚欢把请帖拿过来，仔细在上面看了看，这里面有一种味道总让他觉得很熟悉。 鼻子靠近请帖，在上面轻嗅，除了紫荆花的香味之外，似乎有一种更为熟悉的味道，是他这么多年经常接触的。 男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像只小狗一样一直闻着请帖，时不时还眉头皱起的样子。 没有打扰到戚欢，一直等待少年昨晚自己的小研究，塞西陛下才沉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戚欢把请帖递了上去，清亮的眼眸因为有了大发现，仿若两颗星子。 “我在这个上面闻到了人鱼的味道。” 唇角压了下来，塞西陛下不开心了。 “哪一只？” 戚欢不解：“什么哪一只？” 国王陛下的神情已经不止不开心，还可以说得上郁闷了。 “哪只鱼？” 戚欢琢磨了半天，忽然就理解了他的脑回路，双眼睁大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吧？” 这都能联想到哪只鱼什么的。 “没有哪只，是所有，人鱼之间也会有特殊的感应的，接触过请帖的人里肯定有人同样刚离开人鱼不久。“戚欢自信自己不会猜错的，这个拍卖会的人里，肯定有人在做人鱼的生意。 “至于是不是这样，只有等去了之后才可以知道了。”戚欢心里已经其实已经有谱了。 在这个时代，人口普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面积广大的海洋之中。神赋予过海王一个能力，那便是可以察觉到海洋之中任何一个子民的离开。不过自从伪王上位之后，这种能力自然也就随着压抑海王力量的牢房一起消失了。 现在看来，有人趁机钻了空子，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啊。 相遇的第一个晚上极其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戚欢躺在面向墙壁的那边，默默陷入了沉睡。 维拉总管经过昨晚的事情，再也不敢慢待戚欢，早早就将今天的衣服送了过来，同样送来的，还有一个独轮推车。 戚欢望着那需要人在后面推动，一人完全不能坐稳的代步物品，陷入了沉默。 “可不可以是双轮啊？”勉强微笑一下，戚欢疑问。 他现在去外面自然不能用法术飘起来，那么要么用脚忍痛行走，要么用代步工具。 目前看来，代步工具是有的，不过不是轮椅，而是独轮推车。 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上面的美妙画面，戚欢还是稍稍提出一下修改意见。 “不喜欢，我可以抱着你。”塞西陛下自从掉马之后，就彻底不装傻子了，听到他的话，提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的注意， “不了，还是给我个双轮的轮椅吧。”戚欢用水幻化出一个现代轮椅的样子，期待地看着他。 男人看了一会，从抽屉中抽出一张纸，就涂抹着画了起来。 很快，一张和戚欢幻化出来的一模一样的轮椅出现在了他的手的手下。 戚欢凑过一看，发现真的一模一样。 “你还有这这种天赋。” “我会的还很多，以后就知道的。”塞西在刚画完的这张纸旁边画上了一朵艾薇儿，与两人手上的花纹一模一样，递到了戚欢的手中之后，他再次动了起来。 不用一分钟，又一张图从他的手下出现。 戚欢凑过去一看，嘴角抽搐。 不同于刚才极其生动的形象，塞西陛下手下诞生的第二张大作完全就是小孩涂鸦，只有几根棍子外加两个圆，虽然可以看出轮椅的两个圈，但怎么看都只是信手涂鸦而已。 “这张是给他们看的。”撕下第二张纸，塞西陛下大力拍着桌子，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刚进来，脸上就被又在装傻的男人糊了一张纸。 从脸上揭下纸张，仆人看着上面的简笔画，面色为难地看了一眼戚欢。 “是我的原因。”戚欢在后面跟着解释，“那个只有一个轮子，不好立着，所以我想问一下，可以找工匠帮我做一个两个轮子的椅子可以吗？” 第36章 傻子动手了 仆人的内心精彩纷呈, 面上却是佯装淡定：“请问，您可以把这个两个轮子的座椅再详细叙述一下吗？” 戚欢又给他解释了一下轮椅的样子以及他的作用：“我的腿走路有点不方便，麻烦你了。” 仆人点头，事实上他此时的内心已经被戚欢的描述给绕得七荤八素了。可是作为一个优秀的仆人，他就算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可以将戚欢刚才话里的重点全都记下来，外加手上塞西陛下的那张涂鸦, 一起送给王城内最优秀的工匠。 工匠听着他一字不落的转述，捧着手上的纸张听了半天，打断了他继续下去的句子, 沉默不语地进了自己的工作室。 一天后，一辆木质轮椅从房间中被他和弟子推了出去。 “不知道是否符合客人的期待。” 仆人看到他手中的成品，眼前霎时一亮，之前听起来迷迷糊糊的描述也因为有了实物的对照而显得清晰起来。暗道幸好自己之前没有多问, 而是直接转来了工匠这里，这成品应该很符合那位客人的要求了。 给了工匠足够的报酬, 仆人推着轮椅向塞西陛下的房间而去。 走到一半，却遇到了点麻烦。 “柯立弗少爷。”仆人走到轮椅旁边，恭敬地问好。 金发少年直接略过他，视线扫到了两个轮子的座椅上：“这是什么？” 仆人心里“咯噔”了一声, 却还是毕恭毕敬，实话实说道：“这是国王大人尊贵的客人所需要的东西。”事实上这个时候仆人才发现，他居然连这位客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以至于介绍起来显得束手束脚。 柯立弗少爷对于他口中的尊贵客人可不在意, 若不是这轮椅引起他的兴趣，什么尊贵的客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玩意。一双猫般的眼眸在仆人旁边的轮椅上巡视着，最后，他大步走到轮椅前，就要坐下去。 仆人伸出手想要阻止：“这，柯立弗少年……”他的话到一半停了下去，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他不敢。 这位少年的全名为柯立弗·拉尔夫，便是王城中拥有财富最多的伯爵——拉尔夫之子。 说句不敬的话，比起他侍奉的毫无实权的皇帝陛下，明显这位伯爵之子手中掌握的权力更让他感到恐惧。 毕竟，谁让别人天生有位好父亲呢。 早在他思考的时候，柯立弗·拉尔夫就已经一屁股坐到了轮椅之上，兴致勃勃地玩起了这精巧的玩意。 “你，在后边推着我走。”柯立弗骄纵地指了一下身后，扬着嘴角指示着他。 “好的。” 仆人无奈，却连苦笑都不敢，只能听从地跟在他后面，推着他一圈又一圈地在花园中走着。 柯立弗享受着完全不用自己行动的畅快，指挥起仆人也更加勤快。 等塞西陛下抱着戚欢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们久等不来的轮椅与仆人就这么被一个少年肆无忌惮地使用着，完全不顾及这里是王宫，不该他如此闹腾的地方。 “你的小情人？”戚欢挑眉，指着金发的少年问道。 塞西陛下在他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表示对他这个猜测的不满。 不过看来是王室的威严越来越不被人看在眼里了，什么东西都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撒欢了。 他们本来是久等不来仆人于是想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个不把王室看在眼里的存在。 一个伯爵之子，居然也敢随意指使国王的仆人，并且在王宫里乱转，还真是心大啊。 塞西陛下抱着戚欢向柯立弗的方向走去，这位骄纵的伯爵之子到现在为止却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也不知道是目中无人还是真的不会看气氛了。 最先看到两人的是仆人，他脸上一惊，望着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的国王陛下，立即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并且向后退了一步。 发现轮椅忽然不动的柯立弗不满地皱眉，提醒着他：“怎么不动了，快点。” 仆人不敢言语。 柯立弗站起来，就要怒声斥责，视线正好撞上走来的两人。 视线在被抱着的戚欢上扫视了一眼，柯立弗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即轻蔑地撇开视线。 这腻歪的样子，就算是他父亲的那几个小情人都做不出来这种羞耻的事情。这傻子国王和这低贱的人还真是绝配。 戚欢轻拍了一下男人的手掌，让他不要太过激动。 刚刚那一眼已经让塞西陛下生气了，可不能被人发现异样。 “陛下。”屈尊纡贵地从轮椅上走了下来，柯立弗不走心地行了一礼，就连那举在胸前的右手，也只是一触即离，没有任何的尊敬。 “这位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国王怀中的戚欢，柯立弗的手想要捏住戚欢的脸，仔细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人才能打动傻子国王。 拍开凑过来的手，戚欢做足了恃宠而骄的样子：“先说说你是谁吧？” 真是不识好歹。 柯立弗的视线冷凝下来，霜刀一般刮着戚欢。 “柯立弗·拉尔夫，拉尔夫伯爵是我的父亲。”他搬过轮椅坐了上去，抬头注视着站着的两人，仿佛他才是这王宫的主人。 还真是可笑。 戚欢的视线在他屁股下的轮椅看了一眼，非常讶异地皱眉，可以说是非常夸张的演技了。 “怎么了？”柯立弗刚才被下了面子，看戚欢的视线非常不善。 这幅表情他挺熟悉的，父亲那群不知好歹的情妇作妖前也是这幅表情的，令人作呕。 “我只是觉得像您这么尊贵的人不该坐在这个椅子上面呢。”戚欢对这张轮椅已经有些嫌弃了。 他是不介意这椅子被别人做的，可是被这么个人坐，他就觉得有点膈应，想想就觉得嫌弃。 “你什么意思？”柯立弗听了他的话，脸色难看地皱眉问道。 “您没发现吗？”戚欢指着轮椅的两个轮子，“这座椅和其他椅子的不同？” “不就是多了两轮子，要不是因为这样，我还不屑坐他呢。”柯立弗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好的预感却让他从轮椅上下来，顺便示威一样在轮椅上踢了一脚。 “对啊，可这个东西是专门给我这种行走不便的人制作的，少年您也坐着，莫非……”意味深长的视线在少年的腿上扫视着，最后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柯立弗脸色骤变，不满地上前，用手指着他怒斥：“你居然敢诅咒我，不过也只是一个低贱的……啊——” 白色剑光落下，柯立弗发出一声惨叫，躺在地上滚了起来。 他的胳膊！ 一直没有说话的塞西陛下在他话还未说完，就单手抽出腰间长剑，剑落下时，柯立弗一只手臂干脆利落地掉在了地上。 柯立弗脑子一懵，不敢置信以及疼痛在下一刻就铺天盖地的涌入脑海，不断地彰显着存在感。 “我的胳膊！”惨叫声在花园中响起，吸引着王宫中人的注意力。 仆人整个人都惊呆了，站在不远处不敢说话。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他的两只腿正在恐惧下抖动。 应该说他不得不害怕，那砍掉柯立弗胳膊的人，正是一直以来众人眼中的傻子，亚当斯三世。 男人面无表情，再加上手上提着的犹带鲜血的宝剑，看起来居然有一个傻子不该有的冷酷。 此时，男人的视线瞥来，眼中的冷意让急忙赶来的护卫们都是一怔，一时居然猜不出到底这位还傻不傻了。 “不可以欺负伊莱亚斯。”手中的剑随意地丢在地上，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皇帝陛下，此时正抱着怀中的少年，狠厉地说道。 只是这原因再加上他的动作以及茫然的视线，看起来又有了几分傻意。以至于人们居然分不清楚，他刚才那一下到底是犯傻还是真的有意为之。 “国王陛下。”侍卫长冲到他的面前，无视地上正在呼喊咒骂的柯立弗，冒着冷汗行礼。 他不是为了这惊乱而感到恐惧，实在是今天国王的表现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判若两人。这样的异样肯定会让一些人注意到出了乱子的王宫，届时这种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肯定会给他添乱的。 侍卫长瞪了一眼给他添了许多麻烦的柯立弗。 平时没有分寸也就算了，这次居然在皇宫也敢这么放肆，真是给他添乱。 拉尔夫伯爵是个老狐狸，可他的儿子却是个这样的蠢货。 侍卫长只恨自己今天为什么把这家伙给放了进来。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国王的回复，侍卫长的视线投到了被他抱着的戚欢身上。 昨天晚上，这个王宫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来自哈里森主教的传话，被告知这位就是王宫新来的尊贵的客人，一定要好好服侍他。 现在看来，这位得到了哈里森主教青睐的少年，在国王陛下这里，也很受喜爱啊。 戚欢最开始也是有些震惊的。 男人动手的速度太快了，就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对方甚至还有心思把背后露出让披风挡住溅过来的鲜血。现在，那条做工精致的披风已经随着宝剑丢到了地上，看起来被主人嫌弃不已。 “先找人带柯立弗少爷去治疗伤口吧。”这么长时间没有人理会少年，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少年大半身体都已经染上鲜血了，甚至会让人忍不住害怕他不会就这样死去吧。 不过戚欢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在这个世界，还是有东西能治疗他的，甚至那条丢失的胳膊可能也可以找回来。 第37章 狡猾的拉尔夫 只是, 这是在尽早治疗以及有人愿意治疗的前提之下。 望着扬长而去的国王以及他怀中的少年，侍卫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柯立弗，觉得今天都极其魔幻的同时，立马安排两个士兵将柯立弗抬起来送往教廷的方向。安排完一切，他又另吩咐一人去了拉尔夫伯爵的住处，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他。 现在柯立弗的情况已经不是医师可以治疗的了，比起用药物来治疗的医师, 还是使用神的力量的神父更有用一点。 柯立弗现在的伤势，恐怕还得劳动哈里森主教才可以了。 圣哈里森大教堂，柯立弗伯爵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只能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神色难看不已。 “主教大人，我的孩子的胳膊还有救吗？”柯立弗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仍然面色苍白，那只失去的胳膊也是没有了踪影。 夜色下的哈里森主教看起来依旧有那几分慈祥, 只是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中，带了几分森然之色。 “当然, 这是绝对没错的，我们的柯立弗少爷肯定一点事都没有的。”少年此时已经换上了洁白的衣服，躺在光芒下的身体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圣洁的感觉。伤痛让他远离了骄纵，虚弱为那副好面容添色几分。 哈里森主教在他的断臂之上看过, 点头说道：“一定会好的，这样一位少爷，怎么会任由他一直失去手臂呢？” 拉尔夫伯爵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有松一口气, 反而脸色更加苍白。 什么时候，哈里森主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呢？ “好了，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哈里森主教在他手臂上拍拍，提醒他揭过这个话题，“让我们仔细想想，是什么让国王陛下变得如此英勇有男子气概呢，是那个男孩吗，还是……我们都看错了呢？”他压低声音，修炼让他不会有这个年龄的老人说话时的含糊不清，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比许多的年轻人都还要健康。 “这些两天后的拍卖会就知道了，可是在这之前，主教大人，请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面对这人，就算是拉尔夫也只敢祈求，什么威胁，却是连想法都不敢有的。 “当然，当然，这都没问题的。”哈里森主教示意他不要着急，“不过柯立弗少爷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拉尔夫伯爵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没有办法拒绝。 难道他就不知道与哈里森主教合作等同于与虎谋皮吗，可是呢，他的儿子却只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救助，否则他也就废了。 “那就拜托您了。”拉尔夫伯爵恳切地说道。 这一晚，直到半夜时分，拉尔夫伯爵才从教堂离开回了家。 第二天，一个原模原样，甚至比原来的用材更贵重的轮椅被推了进来。 轮椅用最好的木头雕成，每一处都被打磨得精致无比，蓝色的宝石一如戚欢的眼眸，镶嵌在两个扶手之上，耀眼夺目。 在椅子上，还铺着羊绒坐垫，一切都显得用心极了。 “这是拉尔夫伯爵送过来的。”仆人将轮椅推到他们的面前，转述着伯爵府的仆人让他说的话，“他为昨天柯立弗少爷对您的冲撞感到抱歉，这是歉礼，希望陛下能看在他断了一条手臂的份上，放柯立弗少爷一马。” “人都带回去了还说什么放不放？”戚欢手里拿着塞西陛下的手把玩，听到这话诧异地挑挑眉，“最近一段时间就让柯立弗少爷好好治病，尽量别出来乱跑了。” “是。”仆人应了一声，见两人都不再理他，立即识相地出了门。 戚欢飘到轮椅前，用手摸了一下打磨光滑的椅面，转身坐了上去：“猜猜这花了伯爵财产的多少？”只用了一夜就准备好了这些，据说昨晚直到半夜伯爵都在教廷呆着吧。 “不足万分之一。”掌握着王城内最大的拍卖行，拉尔夫伯爵手里到底拥有的财产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惜这东西太重，我也带不走，否则离开的时候拿出去也能当做跑路财。”戚欢故意逗他。 塞西陛下凑近，捏住他的耳朵，轻轻研磨。 “去哪？” 他在这里，哪都去不了。 把戚欢抱在怀里，塞西陛下默默对自己说道。 戚欢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里，疑惑问道：“昨天有人来查探过吗？”塞西陛下那一剑可以说彻底违反了以前的傻子人设，定然是要引起别人注意的，戚欢自己也查探过，却没有发现有人偷窥的痕迹。不过天外有人，难保是他实力不济，戚欢这才想要问问塞西。他之前查探过，对方仿佛是没有力量的，可是那天干净利落的一剑，却是连戚欢都没有反应过来的。 所以塞西肯定是隐藏了实力的，绝对不是什么突然的潜力爆发。王宫也是对方的主场，询问他肯定比自己瞎捉摸要好。 “暂时没有。”塞西眉头微拧，却并不焦躁，“他们的试探，估计是在两天后的拍卖会上。”这场拍卖会是在戚欢来的那天就准备好的，届时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 之后一段时间，戚欢乖乖待在王宫里哪都不去，和塞西陛下一起，仿佛两个隐形人，比那群仆人的存在感还要稀薄。 两人窝了两天，等到了拍卖会开始的那天，却不能再安安静静地享受平静生活了。 两人出来的那天非常大张旗鼓，戚欢是让塞西陛下亲自推出来的，面对周围人的目光他也不惧，笑得极其灿烂，这让知道那轮椅来历的人神色都极其怪异。也不知道拉尔夫伯爵看到这害了他儿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戚欢二人却不理会他们别扭的心情。塞西陛下推着戚欢来到马车前，抱起少年就上了马车，戚欢还能回头冲着仆人笑着嘱咐一句：“记得把轮椅也给我推过去，我对于拉尔夫伯爵的礼物可是非常满意的。” 仆人小心翼翼地应了是，他才把脑袋又钻回了马车。从马车外望去，影影绰绰间还可以看到他与塞西陛下亲密靠在一起的模样。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有人看到这一幕，对王室报的一点希望也在逐渐地被消磨。 马车驶到拍卖会会场外的时候，拉尔夫伯爵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恭敬地站在马车外，仿佛独子被砍掉一条胳膊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样。 “塞西陛下，伊莱亚斯大人。”拉尔夫伯爵亲自上前迎接二人。 塞西抱着戚欢下了马车，无视和他说话的拉尔夫伯爵，仿佛与戚欢自成一体，周围人都不能插入他们之间。 拉尔夫伯爵也不恼，两人不和他说话，他就乖乖等在那里听他们的吩咐，看起来是真的没有一点脾气。 戚欢在男人怀里转了个身，像是终于看见了这位伯爵大人：“拉尔夫伯爵，您好啊。” 拉尔夫伯爵冲他行礼，肥胖的身躯让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滑稽又可笑，可是那努力认真的神情却仿佛真是个忠心耿耿又完美的臣子，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戚欢嘴角勾起，点头说道：“那我们进去吧。” 拉尔夫伯爵点头，连忙指挥人，在进去的楼梯上铺上红毯。 戚欢叫住来前吩咐过的仆人，让他把轮椅抬了过来。 “我还没有感谢拉尔夫伯爵的礼物呢，对于这份礼物我真的极其喜欢，日夜不离啊。” “呵呵，那就好。”拉尔夫伯爵低下脑袋，看起来一点脾气都没有。 戚欢的视角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下巴，一如这人的性格，看不出丝毫的棱角。 还真可怕。 塞西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等到仆人推了轮椅过来之后，才抱着戚欢向会场中走去。 两个仆人架着轮椅也跟了上去。 进了会场内部，戚欢示意男人把自己放到轮椅之上，由男人推着轮椅，向拉尔夫伯爵早就准备好的房间而去。 拉尔夫伯爵陪着他们上楼，进了房间，才解释道：“这是专门留给皇帝陛下的最好的房间，我在之后也会一直留在这里服侍。” “会不会太麻烦伯爵了，柯立弗少爷应该还需要您的照顾吧。”戚欢在塞西的怀中扭头询问伯爵，“对了，他今天没有来吗？” “没有，我已经将他关在家里反省了。”拉尔夫伯爵面色愁苦，“我没想到一个没注意就让他闯了如此大的祸，好在陛下心善，只是断他一臂而已。” “我记得哈里森主教是拥有让人断肢重生的实力吧。以伯爵的财力，再加上如此真挚的心，善良的哈里森主教一定会帮助您的。”戚欢食指敲着脸颊，仿佛真的在关心断臂的柯立弗。 拉尔夫伯爵连忙摇手：“哈里森主教怎么会是那种注重财物的人呢，我已经向他拜托了，主教说，只要陛下饶恕了柯立弗，那么他愿意让柯立弗断臂重生。” 戚欢和他一起去看塞西的样子，发现他还是一副天大地大怀里的人最大的样子。 “塞西，你不在意柯立弗少爷的事了对吧？” 拉尔夫听到他直呼国王名讳，敛下眸中的神思。他倒要看看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在傻子国王心中到底占了几分的地位。 更何况，昨晚离开前的景象也在拉尔夫眼前浮现。 “那个少年，目前不要动他。” 拉尔夫不解：“他是您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儿子这一下可真是冤。早知道他是哈里森的人，说什么也要阻止他去皇宫挑衅了。 第38章 作天作地 “不, 那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只是他的存在对我们有很大帮助罢了。”哈里森主教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你做好该做的事就好，其他就不用多想了。” “是。”那一夜只有拉尔夫伯爵自己知道，他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这个世界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一个人的存在真的如蝼蚁一般渺小，就连阴谋也不敢用在这样的人身上。 更何况这人不仅拥有力量，还阴险、知道谋划。 王室将永远掌握在这样的人手中。 拉尔夫伯爵看着两人, 之前的愤怒忽然就降了下去，同时升起的，还有对本该是这个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国王塞西·亚当斯的怜悯。 他儿子废了一条手臂, 只要他好好做事，也不是没有回来的可能。 可这位国王, 失去的却是自己的整个人生。他将终身都成为教会之下的木偶，如同他的父亲一样，一辈子处在教廷的掌控之下。 戚欢不知道这位伯爵到底脑补了什么，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得到他整个人忽然精神都开阔了不少。 “拉尔夫伯爵, 塞西说他不在意了。”出声打断拉尔夫伯爵游离在不知道哪里去了的神思，戚欢委婉地请他离开，“我们这里还有仆人在就不需要你特地留下来了，就算柯立弗少爷不在, 还有许多客人需要您去照顾到呢，没必要因为我们影响到大家。” “服侍陛下是我的荣幸，其他人我也早就有了安排，还请大人不要嫌弃。”拉尔夫伯爵可是收到了任务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可是塞西不想让您服侍啊。”戚欢拖长调子，终于不满地说道，“他一向不喜欢别人跟着的，更何况还是伯爵您……”意味深长地在伯爵身上打量了一圈，戚欢勾起嘴角，一反之前的好说话。 拉尔夫伯爵脸色涨红，刚才的话让他受到了侮辱：“我所说的服侍，并不是您口中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不是其他的意思，那伯爵是想到了什么吗？”戚欢不敢置信地反问，甚至还掏了掏耳朵，示意他再说一遍。 不等拉尔夫伯爵反驳，他摆摆手说道：“那好吧，既然您一定要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我们又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拉尔夫被他戏弄了半天，心里压了一肚子怒火。 结果他忽然这么一说，仿佛之前的针对不存在一样，反倒成了拉尔夫自己胡搅蛮缠。 真是，低贱的平民。 拉尔夫伯爵早就查过这人的身份，结果就是没有身份。 在海边的时候好运气被亚当斯三世捡到，也不知道怎么得到了对方的喜爱，又好运地得到了哈里森的庇佑，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不过也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忽然得到这一切，总会有些不过脑子的行为，恐怕他自己还不知道现在正处于一个怎么样的环境之中，真以为国王陛下可以保护他，任由他为所欲为吧。 戚欢靠在塞西的旁边，和他一起看向对面，那里等会就是展台，拍卖品也会从那里向众人展示出来。 无视旁边坐着的拉尔夫伯爵，戚欢任由男人将水果喂到自己口中，自己则懒惰地依靠着对方，等待着拍卖的开始。 拉尔夫伯爵看他们旁若无人的相处，眉头拧起。 这傻子国王还真的遇到真爱了，还是他其实不傻，这个伊莱亚斯只是他的障眼法而已。 三声清脆响声之后，美丽的司仪走上了主持的位置，为这拍卖会增添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拉尔夫伯爵的视线向正中间的两人看去，发现他们还是黏黏糊糊，他们国王陛下的视线一点都没有给台上的美人分去，而是跟着怀里的少年，对方的视线去哪，他的视线也跟着去哪。 作为王城内最大的拍卖场所，这次展品也是极其珍贵的，珍宝武器，应有尽有。 不过这些东西戚欢都带不走，一个感兴趣的也没有。 他不感兴趣，国王陛下也不会爱屋及乌给这些东西眼神。 王室就算受到教会的桎梏，那也是有丰富的藏品的，只是这些东西只有历代的国王才知道而已。王室以外的人对这些都有耳闻，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些财富到底藏在哪里。 戚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颗海王想要得到的珍珠，应该也是在这些藏品之内的。 戚欢不说，则是还在等。他想知道，那天为什么主教哈里森冲进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在看到他的脸之后却忽然离开，并且还在之后为他大开方便之门。否则也解释不了他今天对着拉尔夫这么作天作地，这人还能忍住的原因了。 单单只是塞西的喜爱，并不能阻止拉尔夫伯爵的。 那么这个哈里森主教为什么这么做，也就耐人寻味了。 打了个哈欠，戚欢把自己窝在一团，团吧团吧滚到了塞西的怀里。 “伊莱亚斯大人的腿似乎没有问题？”拉尔夫伯爵眼里闪过精光，想到等会要展示的东西，一个想法忽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对啊，我是脚不行，可是这么一个残废，就连唯一的轮椅都差点没有守住。”戚欢神神叨叨的，随口一说，却让拉尔夫伯爵面色一僵。 他越是说这件事，拉尔夫伯爵就越想起自己的儿子柯立弗躺在床上的可怜样子。 他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哈里森伯爵说会救治他，可是以主教的力量，又怎么会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想到教会的手段，拉尔夫身体发冷，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唯一能救柯立弗的，也就只有哈里森主教了。他也可以选择不去拯救那条胳膊，可是伯爵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他的爵位的，又怎么能是断了一条胳膊的废物呢？ “今天的卖品就只有这些吗？”上面的东西已经拍卖到了最后一件了，戚欢看到楼下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这些都是地位比较低的人，他们凑够了进来的门票钱，却进不了贵族才可以呆着的包间。 “白天的东西已经快要拍完了。”拉尔夫伯爵点头，注意到他的疲惫，殷勤地说，“晚餐已经备好，陛下和大人就在这里用餐，相信我，晚上的东西会更吸引人的。” 戚欢听他废话完，饶有兴致地点头：“那就这样吧，对于您说的好东西，我非常期待。” 时间一会就到了晚上，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戚欢让拉尔夫找了本本国的书籍，让男人念给自己听。 拉尔夫伯爵看了他一眼，猜不出他是不识字还是因为本身就懒的原因。毕竟戚欢今天表现得挺作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戚欢任由他在那猜，自己却在男人的读书声中昏昏欲睡。 一声清脆钟声，将他在迷糊中呼唤起来。 第39章 有趣还是你们王室有趣 展台处霎时间一片昏暗, 没有一点灯光，坐在包间里的人却没有一个惊讶的，像是习以为常。 戚欢微微挺直了脊背，终于来了一丝兴趣。 他知道这是正餐到了。 之前的那些东西虽然珍贵，可却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许多待在包间里的人和他们一样，连抬手的意思都没有。他们的目标, 本来就是今晚的东西。 “晚上有几个拍卖品？”戚欢询问拉尔夫伯爵。 拉尔夫伯爵比出一根手指头。 “一个？”戚欢勾起嘴唇，“那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本以为他会说是十个，自己可以适当装x解释一番的拉尔夫：……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按章法来的人, 也不知道如此无趣到底是怎么得了傻子的喜欢的。莫非是看脸的原因。 一束灯光穿透黑暗破开展台处的迷雾，影影绰绰间，仿佛有一个身影正匍匐在那里。 会场内鸦雀无声，等待着光明彻底降临的那一刻。 不负他们的期望, 伴随着“噗噗噗”的声音，展台四周的灯光骤然亮起, 最上方，也有一束不同于人间灯火的光亮，从天而降，将展台中间的东西展示给了众人观看。 那是一个人。 或者说, 是一条人鱼。 戚欢向后一靠，与塞西的胸膛贴在一起。 拉尔夫伯爵自从人鱼亮出真面目的那一刻就看向了两人，却发现戚欢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接着又是那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笑模样。而他身后的国王陛下, 却是彻底连视线都没有给展台之上的神奇生物，他所有的精力，全都给了怀里的人，一点心思都不愿意花在别的人和事上。 “陛下，大人，你们觉得，这个货物怎么样？”拉尔夫伯爵摩擦着自己的大拇指，沉思过后，谄笑着询问正中间坐着的二人。 戚欢看了他一眼，冷笑：“拉尔夫伯爵倒是让我开了眼界，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是觉得我们没资格知道你的展品吗？”其他人连声惊讶声都没有传出来，显然早就知道晚上要展示的是什么东西，可是却唯独他和塞西不知道，明摆着是为了试探他们。 拉尔夫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生气，连忙擦汗说道：“哪会，哪会，这不是为了给陛下与您一个惊喜吗？”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傻国王就是纵着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在他对于这个少年兴趣还没有消失之前，是怎么样也不能慢待了这个得到了国王宠爱的少年的。 “惊喜到没有，惊吓反而挺多的。”戚欢打了个哈欠，犹带着泪珠的蓝色双眼望向了台上的人鱼。 那是一条红尾人鱼，洁白的光芒照耀下，赤色的鱼尾仿佛红宝石一般耀耀发光，每一个鳞片都是一颗珍贵的宝石，肆意绽放着它的美丽。 只是这人鱼的主人却没有一点昂扬的生机。 两只手腕被锁链捆在地面之上，鱼尾上有重重枷锁，让他根本离不开地面，只能成为低贱的宠物，让在场众人观赏。 “一点美感都没有，一只死气沉沉，没有生趣的人鱼，你也好意思给我们观赏。”戚欢嘲讽地说了一句，挫败着拉尔夫眼中的骄傲。 拉尔夫神情僵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当初之所以能发财就是靠着这些暗地里的生意，人鱼便是他保证财源滚滚的一个原因。这里来的人无不是为这一年才有一次的美丽生物而来的，可到了戚欢的嘴里，反倒成了不值得一提的小玩意。 是真没见过世面还是死要面子嘴硬。 “伊莱亚斯大人，你不知道，这人鱼惯是个狡猾的，你不把他弄得服服帖帖了，他总会找机会攻击你的。”拉尔夫伯爵给自己找了理由，更加自信了，“更何况，人鱼，不就看个新奇好看，别人没有吗，等将他买了回去，还不是任由主人随便摆弄，现在何必计较这些呢？” “所以说你才不懂了。”戚欢毫不留情地嘲讽他，看似很懂地说道，“这好看，就要看个有生气，那人鱼死气沉沉的，我看着就心情不好。再美的生物没了生气也就不好看了。” 戚欢摇了一下塞西的胳膊，增加自己说法的说服力：“塞西，你觉得这个人鱼好看吗？” 拉尔夫伯爵心中一梗，差点大吼你问个傻子有什么意思。 国王陛下却是脑袋一摇，非常给面子地说道：“不好看，伊莱亚斯最好看。” 拉尔夫伯爵一愣，惊悚地看着口齿清晰，还懂得回答问题的国王陛下，却发现他依旧是那副木呆呆的样子，除非戚欢说话，否则一句话都舍不得从嘴里蹦出来。 还真是见鬼了。呆愣了这么多年的傻子偏生遇到了让他开窍的人，这还真是新鲜，头一遭啊。 有趣还是他们王室有趣。 拉尔夫伯爵看戏还不忘给自己辩白，定要在这个问题上和戚欢说个分明：“这就是大人您不懂这之间的趣味，您看看今天来的哪个不是为了这人鱼来的，就是因为调.教它们有特殊的乐趣。” 戚欢冷笑，反问道：“你意思是说我没见过市面了？” 拉尔夫伯爵急忙擦汗转移话题：“不，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我们来看接下来的表演吧。” 说完，不等戚欢再来怼他，拉尔夫伯爵站起来拍拍手，众人前面的帷幕彻底拉开。这下，不仅是房间中的人可以看到台下的人鱼，就连人鱼抬起头，也可以一眼就看到他们。 仇恨的火焰从红色的双眸中亮起，与赤色的双眸融为一体，愤怒的火焰仿佛要把高台之上观看着这一切的人都给毁灭个一干二净。 “有点意思了。”戚欢也不能一味地表示嫌弃排斥，让那拉尔夫伯爵有了把柄，对他身份做出猜测，“你看，这明明比刚才虚弱的样子美丽了几分不是？” 腰间的手臂收紧，下巴垫着他脑袋的人不满意了，闷闷不乐地强调：“不好看。” “好好，不好看。”戚欢立即软声同意他的话，把刚才的夸奖立即扔到一边，只是脸上得意的表情却是在向拉尔夫伯爵炫耀，说自己之前的话没有错吧。 拉尔夫伯爵看他们亲密，屁股下面的椅子都不太舒服。尤其是一想到这就是他儿子断了一条胳膊的原因之后，更觉得火烧火燎。 “您说得是。”他依旧是没脾气的样子，只是嘴角的笑容却变得让人不舒服起来。 戚欢皱起眉，倒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我忽然理解大人您的意思了，我有个好办法，您要不要听听。”他脑袋微垂，做足了恭敬仆人的模样，却与他的身份是完全不符的，“一个定能激发她强大生气的好办法。” 戚欢视线斜睨，给他一点目光：“那就看看吧。” 拉尔夫伯爵笑容满面地点头，走到窗户前面向展台。 人鱼低垂的头颅微微扬起，仿若一只纤弱的蝴蝶，微微展开蝶翼。这是她最能引起人施.虐欲的一刻，正是这样的美丽，才引起了人毁灭的欲.望。 “开始吧。”拉尔夫伯爵声音响起，他击掌三声，展台上来四个男人，简直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使力的那种。 这种人平时都在农地里干活，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是粮食的供应者，贵族的家奴，等到了战争开始，他们也将成为士兵中的一员。没怎么经过训练，却是为了家园最卖力的存在。 现在，那铁笼在他们的能力之下，轻轻松松就被搬了起来。 没有了罩着的笼子的束缚，人鱼的反抗瞬间激烈起来，两只胳膊还有鱼尾在锁链间挣扎着，却只能在白皙的手腕上刮出鲜血，越是这样，她的痛苦也就越深，仇恨也越浓烈。 挣扎的动作不仅没有停止下来，反而靠着对拉尔夫，对在场人类的恨意，更加深重。 人鱼的视线落在拉尔夫伯爵的身上。 就是这个人类，将她从背叛者的手中交易了过去，带到了这个充满了欲.望与权力的肮脏场所，一点点地腐蚀着她的灵魂。 人鱼的寿命只有三百年，死后便是泡沫，无影无踪，可是她愿意用那剩余两百多年的寿命，去换取这个人类的死亡。用燃烧灵魂的代价去诅咒那个背叛者，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更何况，在那个房间之内，她闻到了同样的，属于同类的气息。 是同样被抓来的同伴吗，还是，也背叛了人鱼的家伙呢？ 人鱼再一次撑起自己的肩膀，想要挣扎而出。 她要看一眼，最起码，要知道那个房间之内的是谁。 拉尔夫非常满意她没有放弃，这样才好实施接下来的游戏。 既然那个野小子不满意这样的礼物，那就让他游戏更加刺激一点吧。 “诸位都知道，今晚的客人之中有我们尊贵的存在，现在，他不满意这人鱼的模样，想要看一看她另一副模样，那么，就满足我们尊贵客人的愿望吧。” 拉尔夫话音刚落，一个同样的笼子被推了出来，而那其中，居然也绑着一条人鱼，与展台之上的人鱼一模一样。 居然是一对稀少的人鱼双胞胎。 这让本来对于这一环节早就熟悉的一些人霎时间激动起来。 人类之中双子都很稀少，更不要说是人鱼了。 一想到能够圈养两只人鱼，一些人的心思瞬间就活泛起来。 展台之上的人鱼同样看到了这一幕，目眦欲裂，恨不得直接扑过来咬死拉尔夫。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拉尔夫让人把笼子中的人鱼推过来，说道，“为了你的姐妹，爬过来吧。” 与人鱼身上锁链一起消失的，还有地上出现的一根根尖利的钢钉。 第40章 你的小可爱忽然出现 戚欢嘴边笑意收敛, 凉意沁到了眼底：“拉尔夫伯爵还真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拉尔夫伯爵假意接下这句嘲讽：“为您竭诚服务。” 戚欢看向人鱼。同伴的出现让她的身体中迸发出巨大的能量，狠意充斥着赤色的双眸，分不清是怒火还是眼睛本身的颜色。 捆着她的锁链已经被解开，洁白的手腕上留下两圈红痕，还可以看出有血迹干涸的痕迹以及新生的鲜血在手腕上流出。 笼子中的人鱼戚欢本该看不见她的样子，可经不住有人在对面放了一个巨大的镜子。镜子之中的另一只人鱼双眼被蒙起，嘴巴也被东西塞住, 可是她的听觉却没有消失，戚欢能看到她在剧烈地挣扎，却都是徒劳。 最重要的是, 有血液从人鱼的胳膊上滴落。一点一点，流速不快，可是若不采取措施，定然会让其生命垂危。 “大人, 您说这个人鱼是为了亲情爬过荆棘呢，还是乖乖呆在最安全的地面, 看着自己的亲人流血至死呢？”拉尔夫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露出得意的微笑。他略带深意的问题以及怀疑的眼神具落在戚欢的脸上。 “你的做法让我有点不舒服。”戚欢拉了一下紧箍住他的衣领，表现得极其烦躁。 “哦？”拉尔夫伯爵声调拉高拉长，略带不解, “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大人您对这人鱼有什么特殊情感？”说完，他瞥了塞西陛下一眼，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回应。 国王陛下听见“特殊情感”一词, 明显抱紧了戚欢，脸上也有低沉郁色。 拉尔夫伯爵嘲笑不已，国王的喜爱就是这样喜怒无常，若是这小子回答得不够妥帖的话，恐怕这恩宠也到了尽头了。 “因为我不像你这么变态呀。”戚欢实话实说，用手还堵住眼睛，仿佛看不下去这一幕一样，“我本以为你邀请我们来是为了看什么真的宝贝呢，结果你却把这么血腥的画面放到我面前。” 戚欢不开心地瘪瘪嘴，冲着自己的大靠山告状：“我可还是个孩子呢，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要是睡不着觉了怎么办？” 拉尔夫伯爵脸色低沉下来，反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这来的所有人都是变态了？”他已经想得到这话说出去，可能会得罪的一票人了。这些人可都是王城内地位尊贵，或有钱，或有权的存在，一般人可进不来这里。现在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却这么说他们，还真是不知好歹。 “我是说你不会看人脸色。”戚欢表情一秒骤变，疾风暴雨一般噼里啪啦砸向了拉尔夫伯爵，“来之前不仅不告诉我们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还在我们面前弄如此血腥的游戏，完全不考虑到我这个观者的心情。怎么，拉尔夫伯爵，现在在你眼中，国王陛下也不必放在眼中吗？” 拉尔夫伯爵立即大声呼喊一句，满脸委屈地说道：“我真是委屈啊，尊贵的大人。” 他捂着自己的脸，眼泪说流就流了出来：“我本要给您与陛下一个惊喜，可是却被您如此怀疑。低贱的奴隶平时尚且是众人的玩笑，这人鱼与人类都有个人字，却是天差万别啊。”他也不要形象了，就算真对这国王没有尊敬，也不能被扣上这顶大帽子啊。 “这本就不是我们的同类，又何必在意他们的想法呢？他不是与我们平时饭桌上的鱼肉没有丝毫区别吗？” 戚欢听着他的狡辩，在心里冷笑。合着这位吃鱼还要把鱼先穿上个千万根针，再给他们开个小口，等到流血至死才甘心啊。 懒得跟他说了，戚欢给了拉尔夫伯爵一个警告的眼神。拉尔夫心中一惊，到喉咙边的呼喊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他再怎么恨这人，他也是哈里森主教暂时要确保安全的人。不过哈里森那人心思诡谲多变，指不准哪一天这人就没有作用了，现在还是先假意稳住他，等以后这人没了保障，就是他为他父子二人报今日之侮辱的时候了。 戚欢哪会看不出他那点小私心，敛去心中的杀意，他敲敲自己的太阳穴。 不知从哪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吼，如同惊雷闪电，在众人面前乍响，下一刻，这个整座精美安全的拍卖所居然被不知道是何物从外面掀开了屋顶，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惊叫，呼喊，在不知名的危险之中，一个个本该优雅端坐的贵族少爷小姐，还有一些臃肿的贵族老爷，夫人们，全都扶着自己的帽子，从房间冲了出去。 戚欢被塞西抱在怀里，上方全是男人的呼吸。 对方把后背露了出来，把他抱进了自己最认为安全的怀中。 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让戚欢不适应地把身体再往下压了压。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是拉尔夫伯爵没坐稳倒在地上的喊叫。 月色彻底笼罩进来，将这座奢靡黑暗的场所暴露在天穹之下。 有民众听到了这声巨响，陆陆续续跑了出来，看到站在拍卖场边的存在之后，惊叫着跑回了屋子。只是心中的好奇却仍然忍不住，只敢偷偷把窗户开出一条小缝，悄悄看向事故发生的地方。 “人鱼！”不知道有谁小声惊呼了一句，把众人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却只看到一扇掩住的窗户。 都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一个个越发低调，看着会场旁边站着的庞然大物。 那是怎样的一个怪物，整个身躯就有会场那么大，再加上脑袋，足足比会场高了一大截，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如同一个小房子一般，大而吓人，在哪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仿佛能够看清所有人的罪恶。 拉尔夫伯爵便是那双眼睛重点观察的对象，戚欢缩在塞西陛下的怀里，还有心情怼这个老头一句：“拉尔夫伯爵，看来你刚才那句话是有道理的，你看人鱼和食物差不多，别的强大的存在，看你也和食物一样嘛。” 拉尔夫伯爵两条腿直打颤，他几次试图爬起来，却都在那样的威视下动都不敢动。 太可怕了，如同降世的魔神一般，这必然是只有恶魔身边的宠物才有如此的威严吧。 拉尔夫伯爵坏事平时干得挺多，却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受到神的惩罚，就连最与神明接近的主教都能够欺瞒神，那么看来神明也并不会太关心他们这些小人物做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呢，难道他真的是因为罪孽太多，神明给予了惩罚，亦或者恶魔看上了他的灵魂吗？ 远处天际有光亮升起，圣洁的光芒从天而降，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向此处飞来。 是教廷的方向！ 拉尔夫伯爵心中有希望升起。 这一定是教廷那边发现了这个魔物，才会将力量远程施加过来。 还不等拉尔夫再惊喜几分钟，黑色的怪物脑袋张开巨口，就将那道白光吞噬了进去，这下，刚刚产生的光明又消失了。 完了。 拉尔夫伯爵心里凉了一片，就在刚刚，在白光未尽之前，他看到了那怪物的样子。 那是一只高大的黑狗，眼睛在光芒下仿若明镜，可以破开他污秽的心灵，将黑暗彻底地揪出来，公布在众人的眼前。 拉尔夫伯爵死前最后的记忆，便是那硕大的脑袋中又有一只黑狗扑出，直接咬断了他的喉咙。鲜血仿佛喷泉，滋滋地扫射向周边。 塞西陛下抱着戚欢向后躲开，看着房间中死不瞑目的拉尔夫伯爵，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展台上的人鱼已经消失了，连带的还有笼中的人鱼，他们全都在拉尔夫伯爵死亡的那一刻被黑狗衔起，带离了这个地方。 恐惧弥漫在众人心中，今晚来了拍卖会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安心下来的。他们以前参加过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拍卖了，这还是第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连拉尔夫伯爵这个主办人，也已经成为了魔物喉咙下的死灵。 这难道真的是惩罚吗？ 有些人决定回去之后要在家里休息几天，不等这晚的恐慌消失，是绝对不出来的。 有些人心里却已经打起了死掉的拉尔夫伯爵的注意。拉尔夫伯爵的产业可是一块大肉，现在他就这么死了，唯一的儿子听说还没从教廷里出来。 有些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血液还是温热的尸体，露出一个微笑。吩咐仆人把死掉的拉尔夫伯爵抬回了伯爵府，这人做足了姿态，自己也一脸悲伤地跟了上去。 财帛动人心，总有一些人是不怕死的。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还不少。 *** 圣哈里森大教堂，月光在洁白的穹顶上洒落，仿佛一只硕大的眼睛，正在盯着教堂内发生的一幕幕。 “你的父亲死了，我可怜的孩子，就在今晚。”哈里森伯爵仍然是一副胡子花白的样子，这样会让他在传教的时候显得更加和蔼可亲一点，当然，他的年龄与外表也是相符的。只是在神术上修炼多年的他，还可以活得很久，很久。长寿会让贪欲滋生，一如这圣洁的教堂，美丽的外表下，不知道藏污纳垢，都呆着一些什么样的存在。 柯立弗神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他的伤口已经不会再流血了，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的样子。 他很久没有下床走走了，这是主教不允许的。 拉尔夫伯爵死亡的消息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像是涂抹过的白墙，看不出一丝的神采。 他知道，他最后的依仗消失了。 第41章 背叛者 短短几天之内, 他失去了胳膊，在教廷之中，他连下床活动都不被允许。现在，他报仇的希望父亲也死去了。 柯立弗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冲破了这两天主教加诸在身上的束缚，强烈的愤恨让他再次抬起了胳膊，猩红着双眼请求道：“主教大人, 请您帮我。” “这……”主教眉头夹在一起，眼神中是不赞同，“这很麻烦。” “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只要治好我的胳膊，帮我报仇。”柯立弗狼狈地把自己的身体翻转过去，一只手拽住哈里森的衣袖，惨白的指间在白缎上留下几道沟壑, 又很快消失无踪。 一只苍老的手掌接住他垂落的手，另一只也盖在上面, 叹息道：“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痛苦啊。”话是这么说，却再也没有拒绝。 凌乱的金发挡在柯立弗的眼前，把他冰冷的微笑也一起掩盖了去。 就算是国王又怎么样，这个国家说了算的人, 终究是主教。 就算是神也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下意识忽略自己不知道在哪的父亲，柯立弗知道自己最近就算想回去也不行了。 想必父亲也会很开心他拥有完好的胳膊的，剩下的，等他得到了主教的支持, 找到父亲的死因不还是轻而易举吗。 ** 一道惊雷霹下，连带着晴了许久的王城内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还夹杂着海风咸湿的味道。 戚欢打了个喷嚏，刚洗过的脑袋在男人的手里任由他摆弄着，一点点小水滴也不敢留下。 靠过去揽着腰把人抱着，戚欢窝在他怀里，眼泪悄悄冒了个出来。 “天气开始转冷了。”困意缠绕着声音，黏黏糊糊的，扩散在空气里。 “该添件衣服了。”作为国王，塞西陛下表面上权力没有，生活却是有人照顾得妥妥帖帖，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是个不会搅乱人计划的傻子，这比任何一个国王都要安分的情况，让众人对他的忍耐也多了许多，平时生活用品添置得都很全面。 发间穿梭的手指悄悄离开，戚欢少了那双在头顶按摩的手，困意终于被驱赶出去了一点。 “该去看看我们的客人了。”戚欢从他的怀里抽身出来，在对方不满意的神情下又抱了一下，才拉着不怎么开心的人进了水池。 房间中有拍击水面的声音响起，比不上戚欢平时故意闹腾起来的有活力，听起来软趴趴的。 戚欢推门而入，两只人鱼现在一惊一乍，听到声音立即惊恐地抱在了一起。 戚欢看见水有些意动，眼珠子转了一圈，却被身后的人察觉了个一清二楚。箍在腰间的手收紧几分，让他不能由着性子跳入水中。 系统好心提醒：“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跳下去，男鱼女鱼的，你总归是个有家室的鱼了。” 戚欢想抽它，却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今天要真敢跳下去和这两只人鱼待在同一个水池里，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哄不开心的某人也是很麻烦的。 戚欢坐在轮椅上，和他们对上了视线，直接放出了鱼尾。 比起过多的言语交谈，还是直接亮出身份比较好一点吧。 安静地放置在轮椅上双腿有蓝色的鱼鳞攀爬其上，在光芒的反射下，每一颗都像是最耀眼的宝石，晶莹剔透，引人沉迷。 这是一只地位高她们许多的人鱼。 就算是人鱼，他也是有地位上的区别的，而这种区别就体现在他们的鱼尾之上。 戚欢的鱼尾一出现，两只人鱼火红耀眼的鱼尾霎时间成了陪衬，显得黯淡不少。鲜红的鳞片如同蒙上一层灰尘，黯淡无光。这是对于强者的回避。 “你果然是人鱼。”最先被展示出来的那条人鱼出声了，她向戚欢介绍道，“我叫莎拉，还是我妹妹蒂娜。” 戚欢点头，一只手放到肩膀上的大手上，示意他推着自己距离那两姐妹更近一点。 塞西陛下面容紧绷，估算了一下两只人鱼的实力。再与双方的实力进行了计算之后，确定对这个房间可能发生的危险都把控无疑，手才抚上轮椅的椅背，推着戚欢向前了几步。 戚欢看了一眼不到一米的距离，感受着身后人不情愿的抗拒，还是没有在让他动作。 算了，就这样吧，也不是不能说，再近点还惹得身后人担心。 两只人鱼依旧抱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提供给她们足够的安全感。在这个全是人类的世界，就算是同类也不会让她们感到安心。拍卖会之前受到的黑暗太多了，这让她们警惕起来。 “你们是怎么被人抓住的。”拉尔夫伯爵的这种交易明显不是第一次了。男人收集来的消息里显示这种暗地里的交易每年都会有一次，也就是说每年都会有最起码一个人鱼遇害。这种几率太小了，与其说是人类太蠢，不如说是有一个人鱼供应商，在特定的时间会将这些人鱼交易给拉尔夫伯爵。 两只人鱼对视了一眼，手纠结地握在一起，没有直接回答：“你是谁？” “伊莱亚斯。”戚欢注意到她们的疑惑，随后补充了一句，“你们应该听过我另一个名字，现任海王的孩子，那个不祥之子。” 抓紧的四只手收得更紧了，她们的目光同时转向戚欢，惊异与恐惧显而易见地浮于表面。 塞西上前一步，来到戚欢身旁，强大的压力如同巨兽，匍匐着身子，压迫力十足地冲向两只人鱼的上方。 肩膀忍不住抖了抖，两只人鱼脸上恐惧没有散去，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戚欢眼里闪过无奈。 这两只人鱼感觉还算敏锐，可也是因为太敏锐才不好。 面对拉尔夫的压迫，这两只鱼还懂得奋死反抗，那是因为拉尔夫已经威胁到了她们的生命。现在的他明显对于这两只人鱼没有生命的威胁，它们恐惧塞西的力量，却正因为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反而缺少了之前的勇气。 “你们知道我来这里是有任务的吗？”戚欢没有安抚她们，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人鱼两姐妹摇头。 塞西陛下的视线瞥到少年的脸上，嗫嚅了下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戚欢的任务，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忍住胸腔中躁动不安的心跳，塞西耐心等待着戚欢的答案。 他不会生气，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让对方放心。 一只手拉住他的手掌，放到了肩膀上，让他快速跳动的心脏奇异地缓慢了下来。 这便是戚欢的力量，只用一只手就让他的难受消失无踪，恨不得他再多有些这样亲密的接触。 “海王和海巫给了我一个任务。”戚欢本可以只说这两人中的一个就可以了，可他在等。果然，在他说出海巫这个名字的时候，两姐妹的眼睛中忽然又生起强烈的恨意。这样她们又闪耀起了夺目的光彩，之前因为心理防线的溃散产生的灰败也消失了。 “海巫把你们卖给了人类。戚欢了然地说道。 莎拉用手把妹妹拥在怀里，不让她的表情泄露在戚欢眼中，红色的鱼尾处，有漩涡在水中生成。 戚欢与海王的关系让她感到忌惮。族人的背叛让她草木皆兵，早已不敢随便相信谁，就算是救出她们的戚欢也不能得到她全部的信任。 戚欢鱼尾轻拍，莎拉脚下的漩涡骤然炸响，纷纷扬扬的水汽在房间中弥漫，却没能沾染到他和塞西分毫。 白色的光芒覆盖在房间周围，将漩涡爆炸产生的声音全都阻挡。 男人果然在隐藏实力。 戚欢看了一眼周围精妙的布置以及神术布成的阵法，心里暗道果然如此。 对方一直在隐藏实力，也就在刚刚才露出冰山一角。怪不得那天斩断柯立弗手臂的剑光那么快，那可不是猝不及防就可以达到的效果。 戚欢看了一眼还没从仇恨中走出来的姐妹，用术法凝结出一个巨大的水球，将两人包了进去。这样就可以保证她们不会反抗。为了不让她们想起之前被关在笼子里的景象，戚欢给她们开了几个小缝。 “我觉得你们不要太过激动比较好一点，我需要你们的答案，是海巫卖了你们吗？” 两姐妹脸色苍白。戚欢考虑了她们的情况，可是被关起来的阴影还是太大了，再次面临这种情况，缺氧的窒息感再一次接近了她们。 “你是他的人吗？” “怎么会？”戚欢挑眉，决定还是不吓唬她们了，“我当初之所以被称为不祥之子就是因为他的话，你觉得我会帮助他？” 莎拉考虑着他话里的真实性。对于戚欢，她也是有所耳闻的，甚至在今晚之前，她对于对方不祥之子的名号也是处于好奇，好玩，却不会会去体谅的态度。 “他背叛了人鱼。”想到在人类那里面临的绝望，莎拉抱住妹妹，给予自己力量。对方比她胆子还小，一直缩在她的怀里发抖。 “胆子真大。”戚欢评价了一句，却不见愤恨。 莎拉不解他的淡然。 “对于人鱼我并没有特殊的情感，只是你的遭遇对于我来说是不能忍受的而已。”就算拍卖会里出现的不是人鱼他也会救的。但他的精力只会分给在意他的人。 “那你会帮我们吗？”莎拉双手紧攥，期待地看着他。 “海巫给我任务，让我偷取人类国王手中人鱼公主的泪水。”戚欢给了她一个微笑，讽刺地说道，“很明显，我可不会为他这么做，所以，只能解决他了。” 第42章 神明的指示 莎拉仔细盯着他的表情, 却只能看到一片蔚蓝的天空，没有阴霾，却也看不透。 “我相信你。”莎拉最后一次送出自己的信任，双手抚上胸口，冲戚欢鞠躬，“请您救救人鱼吧。”这是人鱼对于尊敬者最高的礼仪，在她的双手之中, 一枚红色的鳞片从气泡中飘到了戚欢的手中。这枚鳞片代表她将不能背叛戚欢。她的妹妹蒂娜也同样将一枚鳞片交给戚欢。 戚欢接过鳞片。他倒不是一定需要莎拉的誓言，只是对方这样如果可以放心一点的话，那也没必要拒绝。 “接下来怎么办？”戚欢转身询问男人。人鱼姐妹不能一直留在王宫之中, 不说暗地里观察的各种眼睛，就说戚欢自己，一想到两个大活鱼呆在他和男人身边，他就觉得有些不适应。 塞西早就准备好了处理这些事情的办法, 握着他的手安抚：“不要担心，会有人送他走的。” 第二天清晨, 戚欢起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看到人鱼两姐妹了，显然男人已经将一切都已经处理干净。 “现在该说说海王的任务了。”仗着身高把戚欢欺压着按到床上，抱着他的塞西陛下委屈地说道。 身体一点都不能移动，像一只大型娃娃一样的戚欢生无可恋地望着雪白的墙壁。 怎么看该委屈的都是他才对吧。 “现任海王是篡位得来的王位。”戚欢回忆起了前任海王给他所讲的在他出生之前发生的故事,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不属于海洋的力量，在海巫的帮助下，用药水削减了王室成员的力量。如果不是每一个王室成员的消失会引起神的注意，他早就已经解决了前任海王这些威胁。” “有没有可能, 前任海王是在欺骗你？”塞西不允许戚欢有被欺瞒到的可能。 戚欢摇头：“不会，我试探过的，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我。”不管是那么多年的相处还是系统对于谎言的检测，都没有哪一种情况说明海王是在骗他。 塞西相信他的话，于是点头不再询问。 只是戚欢依旧没有告诉他有关任务的事情。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戚欢，让他和自己对上视线，看得戚欢心虚不已。 “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戚欢把他的脑袋拉下来，让他不要一直盯着自己，然后才松了一口气，把神祭日需要的要求以及海王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塞西听完后，点点头，摸着他的耳朵说道：“你现在就要那颗珍珠吗，我去帮你拿来。” 戚欢歪头，不解：“不在你身边吗？” “当然不会，他在只有国王才知道的地方。”王室的积累还是很雄厚的，人鱼的眼泪在海中的地位很高，在人类世界只是有着一个比较美丽的传说而已，不足财富的万分之一。 “所有人都在觊觎着那些东西，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塞西陛下嘲讽一笑，抱着他，让两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前一任国王离开得太过突然，他们甚至不知道我这个傻子有没有得到王室财宝的秘密。” “还记得哈里森闯进来，看到你的脸之后突然离开的事情吗？”塞西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笑着逗戚欢。 戚欢点头：“我怀疑他认识我，甚至知道我人鱼的身份。” “继续。”塞西鼓励他说道。 “那对人鱼姐妹说海巫背叛了，再加上每年都会在拍卖会上出现的人鱼，说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戚欢看到男人点头，才继续接了下去，“能做到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类和他合作，他给对方给予源源不断的货源，人类再给他利益。” “如果拉尔夫伯爵是那个接洽人的话，海巫很可能会告诉他我的身份，但是他明显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这也避免不了海巫并不信任拉尔夫，所以不会把戚欢的身份暴露出来的可能性。 若是没有哈里森的异样的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哈里森有可能只是因为实力比较强才看破的。”戚欢敲着脑袋，还是没有放弃这种可能性。 塞西伸出手拦下他傻傻的动作，补充了一句：“你高看他了。”哈里森虽说也是主教，只是心灵早就已经被腐蚀掉了，他的神术修炼得看似到家，其实漏洞可寻的地方太多。 塞西暂时略过这个话题，只给戚欢模拟了一下那天发生的场景：“他最开始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你人鱼的身份，后来你随着他的到来转过了脸颊，这时候哈里森看到了你的脸，就在这之后，他的表情才有了变化。” 戚欢听了他的话已经明白：“这就说明他是看到我的样子才猜出我的身份不同，而告诉他我身份的人，很可能就是海巫。” 塞西微笑点头，夸奖地捏了一下他柔软的脸颊：“没错，欢欢真聪明。” 他老父亲一般欣慰的神色让戚欢全身一抖，生气地在他身上敲了一下才算缓过来。 忽然露出这个表情他是真的不太适应啊。 “明天去教堂看一下吧，接触一下我们这位伟大的神父。”戚欢分析出自己想要的，接下来就该看看这个哈里森主教到底再打着什么注意了，“不过珀尔王国还真是特殊，教堂的名字居然是按照主教的名字来命名的。” “你知道哈里森活了多久了吗？”塞西放纵他提出问题，每一个问题都会给他解释，“一百五十年，他在珀尔王国神权衰败时期来到这里，大刀阔斧地对其腐朽制度进行了改革。之后一直潜伏，暗中窥视着王权对这个国家的统治，在上上一任国王继位之时，以迅雷之势为教廷揽到了大量的权力，之后将其发展得蒸蒸日上。” “可以说，珀尔王国教廷的发展与哈里森的到来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对于这个人的能力，塞西还是表示认可的，只是权力腐蚀了心灵，就算现在的哈里森依旧敏锐，却已经迟钝起来，否则又怎么会看不出，现在的塞西陛下与当初的他，在蛰伏这个行为上是多么地相似。 最开始的时候，珀尔王国的教廷可没这么辉煌，只是因为哈里森的努力，才终于建造起了这座哈里森大教堂。 “可笑的是，当时国王居然没有看到这个名字下掩藏的野心。”不能时常警醒便会这样，猝不及防的危险就隐藏在黑暗之中。当初的哈里森如何得到权力，现在的塞西便会如法炮制。只是会有那么一点不同而已。 教廷需要得到改革了，本该传递神的旨意，为子民带来指引的存在，就应该在其位谋其事。 戚欢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契合无比。 *** 圣哈里森大教堂。 蓝色的天穹之下，是一群洁白的海鸟，他们在穹顶上徘徊，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来客。 一辆马车在车夫的娴熟技艺下停在了广场中心。 塞西陛下怀里抱着戚欢，踏着阶梯走了下来，继而把他放到仆人已经准备好的轮椅之上。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一直在偷偷地观察，没有给塞西这个国王应有的尊重。 按理说他这会应该推着少年向教堂内部而去了，只是在下车之后，戚欢的视线便被广场之中的雕像吸引，一直没有动作。 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塞西陛下看到了那个当初由哈里森亲自监察，终于制作完成的雕塑。 那是一个少年，在他的身后，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使得少年的面容有一半被模糊掉。只是那捂住他眼睛的那双手表达出来的珍视，却在工匠的技艺之下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当初哈里森建造了教堂之后，找来城中最好的工匠，依照着他的描述认真雕刻出来的成品。 哈里森秉性一般，难得能表达出雕塑传达出来的珍视意味。 塞西的手放在戚欢的肩膀，却一字一顿用文字把他的想法传递给了戚欢。 戚欢却难得出了神，没有注意到他的解释。 实在是太像了，和他上一辈在王城广场之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过上辈子的雕塑立在城堡前的广场中，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雕塑的位置。现在的哈里森却把他放到教堂之外，仿佛教廷的守护神一般。 这个雕塑和他上辈子看到的姿态，情感都一模一样，除了工匠表现手法的不同，几乎是没有任何差别。 “这个雕塑的原因有人知道吗？”戚欢询问道。 听说他们到来，哈里森主教立即迎了上来，听到他的询问，心中一惊。在戚欢的脸上看了又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突兀之后，他怀着惊疑，给戚欢解释了这个雕塑的来历。 “在我成为主教的那一天，我做了这个梦，梦到了雕塑中的少年与捂住他眼睛的那双手，我认为这是神的启示，便循着记忆让工匠将其雕刻出来。” 戚欢皱眉，仔细盯着哈里森的表情。 不敢置信的是，他居然从哈里森的表情中看到了认真，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老家伙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那可真是神奇。”戚欢隐藏了自己对于这个雕塑的特殊关注，笑着转移话题，“主教大人，既然我们来了，那请带我们参观一下教堂吧，我也想试试，是否能像您那样，得到神明的指示呢？" 哈里森主教点头，敛下心中的神思。 神明的指示？ 自从他将教廷发展起来之后，很久就没有这东西出现了。 第43章 鱼饵 哈里森主教带着众人进入教堂。国王到来的消息传来之时, 教堂已经禁止了无关人员的到来。平时可以进来祈祷的平民今天只能够从另一条通道进入。 戚欢的视线在彩色的马赛克玻璃，以及一幅幅叙述着神创造万物的画面上飘过。 教堂内风格华丽，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大价钱，用尽心力来创造的。 从戚欢的角度可以看到拉尔夫伯爵敛下的目光中，对于教堂事物的珍视。 比起他平时虚伪的笑容，仿佛这个教堂才是他最亲近的存在。 塞西说哈里森参与了这个教堂建造的所有过程。 戚欢若有所思，他们的参观之旅还在继续。 差不多将教堂转了一圈之后, 戚欢开始赶客：“主教大人这个时候都在与信众交流吧。您需不需要先去与民众交流一下，剩下的我和陛下自己参观就好。” “来了这里，众人便都是信众, 陛下与您也是。”哈里森主教的笑容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却假装听不懂话里的意思，推辞道。 老狐狸。 看出来这老家伙是不想和他们分开，戚欢也没有硬赶他走。太过急切反而容易引起哈里森的怀疑。 从表面上看来, 圣哈里森大教堂完全没有一点问题，不仅没有, 反而颇得王国子民的喜爱。显然弱势的王室让王国的子民将希望寄托在了神权之上，希望借由神的力量来给予自己幸福。 这明显让戚欢他们接下来解决问题更麻烦了一些。 看来要在获得足够的权力之前，得挫败教廷在普通民众心中的美好印象，否则这场权力的更迭就算胜利了, 也会存在一些隐患。 戚欢今天来的目的自然不止是逛逛教廷这么简单的，等到又和哈里森消磨了半天之后，他才提出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举行婚礼！”饶是哈里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差点拽掉了一根自己的胡子, “怎会如此匆忙？” “因为塞西等不及了呀。”戚欢笑着和他说道，“我们都已经打算好婚礼仪式，结束了之后在海上举行宴会呢。” 哈里森皱着的眉头听到这话，忽然舒展开来，盯着戚欢的表情更加高深莫测：“海上？” 戚欢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对啊，就是在海面上，因为我们是在海边相识的嘛。” 胡乱诌了一番，戚欢忽然皱眉，惆怅地抱怨道：“不过其他贵族是不会同意我和塞西在一起的吧。”他的视线暗示性地看了哈里森一眼，继而迅速瞥开。握着塞西的手紧了又紧，戚欢困扰不已，而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了哈里森的面前，最重要的是，能让哈里森看到他表情中的急切。 “亲爱的，你可不能这么想。”哈里森主教的手想要放在戚欢的肩膀上，却被国王陛下护食的眼睛一瞪，又不动声色地躲了回去。 戚欢看向哈里森，不解地问道：“主教大人为何这样说呢？” “你要相信，爱是能得到众人的回应的。” 他自信的表情感染了戚欢，戚欢感激得说道：“谢谢您，希望一切都能如我所愿吧。” 话里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之后该如何做，就要看哈里森主教事情办得利落不利落了。 离开前遇到了熟人，戚欢让塞西停下来，注视着跪在神像之下的柯立弗。 他看起来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之前断掉的手臂已经重新长了回来，只是脸上的傲慢仿佛随着那条手臂也一起消失了一样，低头祷告的样子虔诚无比。 “柯立弗少爷似乎变了很多。”戚欢盯着柯立弗，若有所思地问道。 “自从他的父亲去世之后，柯立弗就变了一副样子，自愿留在教廷，希望通过劳动来改变自己以往的过错。”哈里森叹息一声，脸上居然能看出两分怜爱，“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我很看好他。” 他说得话戚欢一个字都不信，面上却是信服不已：“真不愧是主教大人，想必有了您的帮助，柯立弗少爷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借您吉言。”哈里森点头应承下他的夸奖，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若是您有所需要，哈里森也会让您得偿所愿的。” “希望如此。”留下这句话，戚欢让塞西推着自己，离开了这座仿佛充满着幸福与向往的教堂。 *** “哈里森的话你相信吗？”戚欢倚靠在床上，看着拿着笔在那里处理东西的塞西。对方忙了不少，戚欢也终于意识到对方暗地里果然不是表面上那么轻松的。下意识地减少了出门的次数，戚欢体谅对方忙碌，一直在屋子里陪着对方。反正在外面的人看来，他们一直都是无所事事的样子罢了。 “你信吗？”百忙之中，塞西陛下抽出时间和他进行了一场交谈。 “我当然不信了，柯立弗身上一定有他所谋求的东西，否则他怎么可能在拉尔夫已经去世不能提供利益的情况下治好柯立弗。”戚欢趴在床上，翻看着吟游诗人带来的各种传说。 每个王国中都是有学校的，只不过这些知道都掌握在贵族和教会手中，平民根本接受不到太多的教育。 戚欢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记述好奇地问塞西陛下：“为什么圣哈里森大教堂没有这个阵法呢？” 起身来到床边，塞西依着戚欢坐下，俯下身子看向了他手指的那一页。 “这个阵法可以找出谁对神的信仰是假的，为什么圣哈里森教堂却没有。”在游记之中，大多数称得上是大教堂的，一般都会有这个阵法的。 上一辈子的大教堂里也有这个阵法，所以这里还没有人怀疑哈里森的话，那还真是对他放心。“ “要有这个阵法，第一个被赶出去的就是他。”塞西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戚欢想想也是，点点头就继续看了下去。 “你说哈里森会照着我们的计划走吗？”戚欢翻了一会，又耐不住寂寞地问道，“婚礼能否顺利进行还要靠他呢？” 男人低声笑道，笑意仿佛传到了戚欢的胸腔之中：“着急了？” “是挺着急的。”戚欢扯住他的衣领，拉近两人的距离，“你不急吗？”右手捏在男人的脖颈后面，仿佛扼住了雄狮的咽喉。 戚欢的视线瞥到了珀尔王室的徽章，上面的雄狮正怒目而立，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断猎物的喉咙，手中男人的脖颈却毫无危险地袒露在他的面前，任由戚欢掌握着要害。 “很快就会结束的。”大手在戚欢的脊背上抚摸着，男人和他躺在一起，趁着偷来的短短时光闭目养神。 鱼饵已经摆好，就等鱼上钩了。 第44章 动手前夕 哈里森的办事效率果然非凡, 不到几天，之前对于两人婚姻有异议的人一个个都闭了嘴。不仅如此，他们的态度也由之前的反对变为了支持。 “果然把麻烦事情交给他是对的。”戚欢伸了个懒腰，对哈里森的办事效率夸奖道。 “我也很厉害。”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塞西陛下手里拿着一份名单，教戚欢认识上面的每个人以及他们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你厉害了。”戚欢拍着他的胳膊安抚着他这点小不满，顺着他心意说着好听的话, “这不是要和那么多人周旋很麻烦嘛，而且你现在的状态，要是被人发现装傻的情况可就不好了。现在有哈里森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也省了我们的麻烦。” 他们当初之所以找到哈里森，就是为了计划的顺利完成。果不其然，听到之后会有在海边举行的宴会，哈里森立即接收到了他有意抛出去的鱼饵, 主动帮他们解决了可能会对婚礼正常进行产生阻碍的老顽固们。这些人要是换做他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和塞西这个傻国王，真要解决必然是要花费一番大工夫的, 可是现在，这些问题全都被哈里森解决了，只因为在这场婚礼之上，戚欢很有可能得到传说中人鱼之泪。 了解的人都知道, 人鱼之泪只可能藏在国王的宝藏之中，若是塞西那天真的要送给戚欢人鱼之泪，必然会打开国王宝藏。这也是哈里森确定国王财宝是否在塞西手中，以及能否得到它们的关键。 塞西又不是真的生气, 此时笑着听他的解释，右手在他的脸颊上流连忘返。 戚欢把他作怪的手拉下来，威胁道：“你再不认真点我就自己一个人溜出去了。” 真可惜。 手在戚欢的鼻子上捏了一下，男人抬起手继续认真给他讲解面对这些即将要见到的人应该怎么做。 这里面的人戚欢没一个感兴趣的，却喜欢听他耐心仔细的讲述，更何况一月之后，这些也就有了用处了。 和哈里森主教办事效率成正比的，是他对那些宝物的迫切想要得到的欲望。就算是戚欢得知时间这么紧迫之后也有些震惊，这根本不像是哈里森的风格啊。 “他怎么会忽然这么急迫呢？”戚欢不解，“那些财宝对于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吧，何必这么着急呢？” “他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唯有这份宝藏，却一直在他的掌控之外。”塞西给他解释着原因，“他未必是有多想得到它，只是不想超乎他控制外的东西存在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哈里森是个控制狂，绝对不允许存在他控制之外的东西罢了。 塞西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能让他跟着自己步调走的。 目前来看，哈里森完成得很好。 “过两天去一趟海边吧，做戏就得做全套的。”戚欢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兴致勃勃地说道。 还是这么顽皮。 这么想着，塞西却不会去拒绝他的意见。 自己的宝物当然要自己宝贝着才是了。 **** 海水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浪花，无边无际的暗蓝色海面深沉不已，如同一位智者，将天地万物的一切智慧都包含于心中。 “我自己去逛一会。”戚欢无视身后跟着的仆人们，握着塞西的手嘱咐道。在外面，他们的身份依旧是捡来的平民与痴傻的国王。 他敢让哈里森知道自己与人鱼有联系，却不能让哈里森知道塞西知道自己人鱼的身份。 所以就算他想带着塞西，却也得顾忌着暗中观察的人，不要给对方添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远处有一个房子正好可以充当遮蔽物，戚欢把自己和所有人都隔开，等确定明面上没有人可以看到这里之后，戚欢才装模作样地冲着海面，用只有人鱼才能听懂的声音唱起了之前商量好的暗号。 戚欢将一月之后将会在海面上举办宴会的事情说完，才冲着塞西的方向摆摆手。 几乎是立刻，乖乖等在不远处的男人冲了过来抱住戚欢，甚至力气大到了把戚欢从轮椅上抱起来的地步。 两只手搭在塞西的肩膀上，戚欢与后面紧赶慢赶往来跑的仆人们对上了视线。 赶不上国王陛下速度的仆人们看到他看过的视线更紧张了，冲来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戚欢推了一下男人，在他耳边不开心地问道：“跑这么快，要是被发现不对怎么办？” “空有力量的国王不会让人太过担心的。”轻松的语调衬着后背上安抚的拍击，戚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王国是对方的地盘，既然他这么说，他只能给予信任了。 猩红披风遮住两人，挡住了吹拂而来的海风，在暗色中添上一抹光彩。 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戚欢的提议以及他在海边所做的事情也全都传到了哈里森的耳中。 “只是冲着海面唱歌？”哈里森抹掉杯子中不小心溢出来的水渍，小心地擦拭着桌子。 他的旁边坐着柯立弗，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苍白了，只是眼底的阴翳却在增加。 传话的人点头：“只是唱了歌，到底说了什么却是听不懂的。” “是哪的语言？” “不像是外国的语言。”传话的人回忆着戚欢的歌声，跟着学了两句，可惜那美妙的声音在他的口中传出，却是艰涩不已，没有一点音乐的美感。 哈里森却露出一个微笑，摆手让他出去。 “您知道他在唱什么吗？”柯立弗低垂着脑袋，恭敬地问道。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哈里森摇头，弯起的嘴角却证明他的心情不错，这让他把杯子放到柯立弗面前的时候，笑容更加和善了几分。 “喝吧，不久你的身体就会一点事也没有了。” 柯立弗身体一抖，却不敢拒绝他递过来的杯子。 五天前喝过这杯水之后的痛苦仿佛又顺着骨髓爬了上来，一点点啃咬着他的神经。柯立弗苍白地接过水杯，看着哈里森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神，咬牙喝了下去。 哈里森看着他滚动的喉结，满意地转身离开。 悄悄掩起的门扉中，是一声又一声，惨烈而痛苦的哀嚎。 月光下的圣哈里森大教堂，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戚欢手上捏着请帖，把上面的名字一个个都记了下来。 “确定是在宴会上动手吗？” “应该说，是在宴会时动手。”塞西摸着他额前的头发若有所思。 似乎有点长了。 第45章 宴会 婚礼如期举行, 中间没有任何波折，顺利程度让人看不出这中间有人保驾护航也难。 同时，傻子国王要与他捡来的平民缔结婚约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王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听说了吗，据说国王陛下的伴侣是个平民。” “平民算什么，我听我管理马厩的叔叔的外甥女打听来的，这位新王后……”这人沉默了两秒, 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得意地笑道，“是个男的。” “真的啊？！”周围的人鸟兽般围拢过去, 拉着他询问起来。 众人的追捧让说话这人极为受用，享受了半晌成为视线焦点的愉悦，他才神神秘秘地让众人围拢在一起，开始说起了自己打听到的听不出来是真是假的传闻。 这一传十, 十传百，渐渐地,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条消息。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傻子国王和平民男王后绑定了。”戚欢手上是最近在王城百姓中流传最广的一些消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最近他和塞西的婚礼反而成了王城中的热潮, 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讨论的。 “娱乐太少，自然一点消息就足以赢得他们喜爱了。”塞西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还挺喜闻乐见的。两人的名字相伴出现，岂不是很美妙的一件事情吗？ “这消息流传出去应该有某些人的努力吧。”怎么就这么巧, 消息就传了出去，连两人是怎么相遇的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跳梁小丑罢了。”某些人总是会找时间跳出来给自己增加存在感的，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便洋洋得意，自以为占了大便宜。 “无视他们就好。”轻吻戚欢额头，塞西笑着说道。 戚欢点头：“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他们。” 塞西又给了他一个赞许的轻吻。 黑着脸推开黏在自己身边的人，戚欢扯了一下他的脸颊，想量量它到底有多厚。 伟大的国王陛下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放肆地动作，偶尔还会给他调整一下姿势，防止他的双脚不小心落到地上。 “明天晚上一切就都要结束了。”戚欢抚摸着衣角上的精致花纹，喃喃自语。 赢了，他们夺回权力，输了，便会迎来哈里森的疯狂反扑。这局面是他和塞西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为了最后的胜利，谁都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有所懈怠。 *** 盈盈月光与广阔海面交接，分不清哪里是月色，哪里是水色。一艘巨船上灯火通明，与海上月色相接。 海面之下，有似人状的生物正潜向船底，如若有船上之人此时从船上向下看去，便会看到巨船四周竟然已经被这不明生物围住。如同暗中滋生的阴翳，猝不及防间便会蔓延而出，寻势将人吞噬殆尽。 只是此时却没有人去注意这些罢了。今晚是为了庆祝国王的婚礼而举办的晚宴，每个人都忙着与熟人应酬闲聊，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关心一下外面的夜景到底是如何的。 另一边，圣哈里森大教堂在哈里森主教去参加宴会之后便紧闭了大门，禁止任何一个人进去。 神父们的房间在距离教堂中心的最外围部分，一般哈里森主教不在的时候，是不会允许他们待在教堂中心的。对于教堂之中的每一物，哈里森主教有着极度的占有欲。 他不允许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接近他精心建造的教堂。 神父们依旧处在美梦之中，他们的身份不足以加入海上的宴会，只能遵照哈里森主教的命运，乖乖守在教堂外面。 柯立弗换上了黑色的神父装束，这是他受伤以后第一次从教堂中出来，从禁.欲的教堂走向奢靡的宴会，居然让他有一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罢了。 这里的人看起来奢靡，那教堂之内，其实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想到偶然间看到的那一幕，柯立弗从桌上拿起酒杯，将酒狠狠地灌进了自己的喉咙之中。 就算是他这样的人，看见也会觉得可怕呢？ “柯立弗，你的身体还不能喝酒。”哈里森主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柯立弗心里一惊，手中的杯子哐当一下掉到了地上。 周围人听到声音看去，发现是曾经嚣张跋扈的小少爷之后，心里诧异不已。 看起来父亲的死亡对这位伯爵少爷的打击挺大的，面色居然比起原来苍白了这么多。 听说他的手臂被国王斩断了，现在的样子是，已经解决好了吗？ 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他和笑着的哈里森主教身上瞥过，周围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转身。 “今天的药已经喝完了吗？”哈里森主教问道。 柯立弗点头，与他一起看向宴会中心的主人。 这大概是最奇葩的一场婚礼宴会了。 两位主人公一个身为国王，却是个傻子，此时尽心尽力地推着轮椅中的少年前进，另一个却是个残废，双脚完全不能行走。 除了两个当事人脸上灿烂的笑容可以看出真实的愉悦之外，其他来参加宴会的人笑脸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哈里森主教上前，来到塞西的身边：“陛下，您真的要在今天，将人鱼之泪送给伊莱亚斯大人吗？”因为戚欢的强烈要求，王后这个称呼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塞西顺着他的话，笑着点头，只是那茫然的眼神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哈里森却很满意他的这幅痴傻的模样。他清醒了，哈里森才是真的不高兴。 “那，您是否有将人鱼之泪带来呢？”哈里森在王宫中是安插了眼睛的，他们会随时将王宫内的消息传达给他，在哈里森得到的消息里，似乎没有人看到塞西将人鱼之泪从财宝中拿出来的消息。 塞西点头。 哈里森眉头一皱，迅速调整了情绪之后才问道：“那能否让在场诸位，也包括我开开眼，看看这难得一见的，只有传说中才存在的宝物呢？”他面露期待，重点在塞西的手上、口袋仔细观察，这些地方也是最有可能藏有人鱼之泪的地方。 塞西面无表情，全然无视了他的存在。 哈里森没有生气，反而是用手捂着自己的的眼睛，似有泪意：“转眼间陛下也有了伴侣，我相信珀尔王国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戚欢无聊地坐在轮椅上听他瞎忽悠。 这老家伙的话能相信才是他脑子真的坏了。 似有若无的幽幽歌声透过窗户飘了进来，如同海妖，惑人心弦。 戚欢的身子微微挺直，首先看了一眼哈里森的方向，发现他捂脸的动作也有轻微的停顿。 他也听到了。 这和他那天传递消息的声音还是有着不同的，这是只有人鱼或者懂得特殊方法的人类才可以听到的声音。 也就是说哈里森与人鱼那边肯定是有联系的，而那个人鱼很有可能就是海巫。 微微启唇，戚欢冲着窗外无声而歌。 船内的消息随着他的声音传到与他交流的人鱼耳中。 歌声再次传来，戚欢敛目而听，眉头微微皱起。 对方在呼唤他出去。 “伊莱亚斯大人，大人你怎么了？“询问声从耳边响起。 戚欢抬头，正好对上了哈里森状似担心的眼神。 “我有些不舒服，应该是晕船了，想出去走走。”戚欢捂着胸口假装不舒服的样子。 “那我为您加持一个祝福吧？”哈里森征询他的意见。虽然这样说，他的手却已经举了起来，准备施行咒语了。 “不用了，太麻烦您了，我吹吹风就好。”戚欢面色苍白，不好意思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谁知道会不会施加祝福的时候附送一点赠品，戚欢并不想要他的祝福。 哈里森没有强求，听了他的话点头说道：“也罢，谨遵您的意见。” 戚欢暗示性地握了一下塞西的手，告诉他自己要先出去一下。 塞西自然不可能同意，抱着他不放手。 戚欢歉意一笑，拉着他哄道：“那你送我出去好不好。” 塞西陛下面色为难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头。 戚欢对上哈里森揶揄的视线，羞涩地笑了一下。表面上看来，三人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塞西推着他到了甲板上，戚欢让他把自己推到距离海水比较近的位置。 人鱼的气味已经可以很明显地闻到了。 “你先回去吧。” 塞西蹲在他面前，不愿意离开。“ 戚欢看着他深藏在眼底的笑意，无奈地推了他一下，声音却大了几分，故意说船下的人听着。 “那就一会，你帮我去拿杯水再出来好吗？”想必到时候会有人拖住塞西的。 两人又黏黏糊糊了一阵，塞西才不情不愿地进了船舱。 戚欢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得干干净净，冲着海底喊了一声：“出来吧。” 一个脑袋从水中冒出，头发依旧干燥，不沾一滴海水。只是那苍老的脸从水中忽然冒出的时候，依旧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戚欢皱眉，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嫌弃。 “海巫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是对我不放心吗？”他讽刺地笑着，一点都不给海巫一个好脸色。 “王子殿下，您真是误会了。”海巫连忙解释，“我这是为了接应您啊。” “怎么说？”戚欢挑眉问道。 海巫搓手，谄笑着说道：“海王听说您即将得到人鱼之泪的消息之后，担心不已，就害怕您被人类伤害，所以才派我亲自带着侍卫过来给为您分忧呀。” “还真是神奇，海王大人终于想起自己有我这个儿子了？”戚欢还记得海巫对自己叛逆状态的满意，于是下意识地试探，果然看到海巫脸上不易察觉的满意。 第46章 行动开始 啧, 这么一想，他的生存环境还真是恶劣啊。 上个世界也是，这个世界同样。仅仅是因为出生的不好，他生存的环境对他就施加着最大的恶意。周围人不加思考的厌恶，遭受到的嫌弃，换到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身上都是难以想象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居然让他遇到了两次。 这真的是巧合吗？ 一双猩红眼眸闯入了戚欢的回忆之中, 猝不及防，带着神秘与暗色。 上个世界解决完莱瑞拉之后，费迪南德就一直没有出现。戚欢随时防备着那人的反扑, 可是直到他和艾德里安相继去世，也都没有恶魔再次出现的迹象。王国在两人以及后来艾德里安弟弟的治理下非常昌盛，远远大出周围几个国家的发展速度。 除了那次格瑞丝的死亡。 成为伯爵夫人之后，格瑞丝收留了不愿意回家的少女, 依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天赋在王城贵族圈中混得如鱼得水，也确实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戚欢死前十年, 格瑞丝被人在床上发现了尸体。 她依旧是那样的优雅从容，就连附在胸前的两只手都平稳安放，死前似乎没有一点痛苦的痕迹。 士兵从她的手上看到了与恶魔签订契约的痕迹，暗中报告给了教廷和王室。未免引起王城的慌乱, 艾德里安和教廷联手压下这件事情，避免恐慌的传播。格瑞丝没有孩子，死后留下的财产也遵照遗愿赠送给王城中平民少女去学习知识。她是一个与莱顿伯爵完全不同的，真正有主见的善良之人, 这样的人，即便最后面临恶魔吞噬灵魂的契约，也从容地赴死。 她去世前留给了戚欢一张画像，画上人的样子是模糊的，完全看不出来是谁，只有一双猩红的眼睛让戚欢熟悉不已。格瑞丝去世前想要给戚欢留下费迪南德的样子，却没想到恶魔根本是不允许自己的面容存留于世的。 戚欢看后悄悄将画册销毁。 格瑞丝的死亡证明费迪南德确实没有离开。他悄悄地消失，又悄无声息地回来，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的力量完全不是人类可以睥睨，如果他要寻找戚欢复仇的话，那么戚欢完全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是这样一个恶魔，却让戚欢活到了自然死亡，就连死后也没有特意来寻找他的灵魂。 除非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那么费迪南德是否又在这个世界出现了呢？ 戚欢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到了海巫苍老的脸庞之上。上任国王说了，海巫虽然邪恶，不合群，却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深海漩涡之中，除了等待自动送上来的猎物，他很少离开自己的巢穴。伪海王更是，他的力量出现得也非常奇怪，海王说那绝不对正统人鱼会学到的邪恶力量。戚欢有意试探过现任海王的力量，发现他绝对不仅仅是喝了提升力量的药剂那么简单，对方这么多年来，力量一直没有减少，也绝对没有增加，仿佛有那么一个固定的界限，力量只会停留在那里。就像是耗费了全部的潜力一般，被人有意地揠苗助长到一定的高度。 看来得去看看那个海王到底得到了什么力量了。 “王子殿下？”海巫被他看得毛毛的，那双蓝色眼睛总让他想到生育了他的大海，那给他依靠，生存，却又被他背叛了的大海。 仿佛有人拿着针刺入脑袋，海巫一激灵，从之前看到那双眼睛的奇妙状态中挣扎出来。 惊恐地看着完全不在状态内的戚欢，海巫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动。那双蓝色的眼睛刚才居然有魔力一般，引出了他内心的挣扎与弱点。 这到底是伊莱亚斯有意为之还是他无意中做到的。 有意做到的话那真的是太可怕了，伊莱亚斯肯定发现了什么不对。 无意做到更令人忌惮，这种力量仅仅是无意之中就可以挑动他的心理防线，那么一旦被使用起来，绝对会成为一个危险的武器。 就是不知道伊莱亚斯的这种力量在评判中属于什么程度了。 戚欢的眼睛移到海巫的身上，问道：“海中的士兵你带来了多少，可以应付今天船上的这些人吗？” 海巫收回评判的心思，回答道：“殿下，海王陛下听说您即将得到人鱼之泪，非常高兴，再加上为您的安全着想，王宫中三分之一的士兵都被我们带来了。” “这些人真的绝对忠诚吗，可要小心有一两个有个别心思的人鱼，那我这么多天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戚欢反问，仿佛真的是害怕接下来的计划出现问题。 “当然，您要相信我们士兵的忠诚。”海巫特意把这句话放大，将戚欢对士兵的怀疑广而告之。 “声音小点，小心引来人类。”戚欢怒而训斥，嫌弃地看着他。 海巫脸皮一抽，忍下了他的挑衅，继续说道：“等您获得人鱼之泪，便可以发动信号，我们的士兵守在下面，一旦听到您的示意，人类的大船便会掀翻。等到他们全都落到了海洋之中，那便是任由我们宰割的猎物了。” 戚欢满意勾起嘴角。 “很不错，我相信你的能力。” 想必等到回去，对方也会很满意他的礼物的。 望了一眼因为他的话对他有所不满的士兵，戚欢冲着船舱大声呼唤，让塞西出来接他。 就是要精锐都出来的才好，这样的话，他的惊喜才会更快地完成啊。 离开海洋之前就做好的准备终于要派上用场，戚欢脸上的笑容灿烂不已，笑得出来接他的塞西胸腔震动。 “我们进去吧，宴会要开始了。”戚欢冲着他快速地招手，催促的话语也紧跟着连珠串似地冒了出来，“客人们一定等久了，我也想看看人鱼之泪到底是什么样的。”伸出手和塞西的手握在一起，戚欢拉近两人的距离，亲近地拂去沾在他衣角一根发丝。 “怎么在里面那么久。” “有人缠着，不让我来。”塞西高大的个子说出这样略带委屈的话语，逗得戚欢脸上笑容不止。 水下的海巫听着两人的交谈，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小王子，不会爱上了人类国王吧。 算了，反正他们现在都到了海洋上了，这里是人鱼的地盘，就算真喜欢上，来了还能痛痛快快离开不成。 海巫招手叫来一个士兵，在对方耳边吩咐：“等会注意伊莱亚斯的动向，一旦发现他有背叛的嫌疑，立即刺死人类国王。” 既然喜欢让他背叛，那就让这个源头彻底消失好了。 背身远离士兵，海巫潜入水底，等待着一会行动的开始。 黄色的灯光暖烘烘的，照亮了船舱内的一切，戚欢与塞西在众人簇拥之中上前，身边站着的，是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哈里森主教。 宾客们的视线从三人身上略过，最后望向了看起来唯一能够主事的哈里森主教。 这位才是真正有实权的人，他们当初之所以给面子来参加这一场荒唐的宴会，也是受了哈里森的邀请。 等会宴会要怎么开始，还是得看哈里森的意见。 哈里森很满意成为众人目光聚集之处。他当初之所以那么努力地修炼，还熬死了当时的国王，便是为了能得到这无上的权力。在得到了它之后，哈里森也非常愉悦地沉迷其中，而现在，当初老国王死时的最后一个秘密也将掌握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照着程序说了一堆没什么用的废话，在众人的掌声之下，哈里森看似恭敬地弯下了他尊贵的身躯，用一种以前很少有过的迫切目光注视着塞西：“陛下，现在您可以为我们展示您爱的赠礼，那传说中的人鱼之泪了。” 塞西下篇茫然的视线看向戚欢，在视线接触到他的那一刻，爱意击退了之前的茫然，变得热情而又强烈。戚欢脸颊微红，在他的视线下与他的手相握。两人仿佛最亲密的存在，相处间的亲密氛围谁也插不进去。 哈里森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为他们这丝毫不像装假的亲密气氛。 他心里出现了一个与海巫完全相同地猜测——难道他们真的相处出了感情。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所以还是快点解决这些隐秘的威胁吧。 视线从两人身上略过，如同看着求生的蚂蚱，哈里森伸出了他带有捕笼的手，笑容冰冷。 塞西的手摸上腰间之剑，众人的视线被吸引。 在这把剑斩断柯立弗的右手之前，所有人真的以为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而已、柯立弗断掉的手臂却告诉他们，那是一把锋利的长剑，甚至在有一刻，它代表了国王无上的权力。 曾经骄傲自满的柯立弗，就是在那把长剑之下，断掉了他的骄傲。现在的样子，难道亚当斯三世要再一次行使他的权力吗？ 众人之中反应最大的便是柯立弗。塞西的手握上剑柄的那一刻，柯立弗眼前仿佛又闪过了白色的剑芒断掉他的手臂的画面。已经断肢重生的右臂隐隐作痛，仿佛在提醒着他，当时的他是怎样的弱小，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液从手臂中流出，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受到的那些痛苦全都源于这一剑。 眼中有红色光芒闪过，柯立弗头脑欲裂，有什么在切割着他的神经一般，给与了他巨大的痛苦。 塞西抽出长剑，暖黄色的灯光下，剑身却反射出刺眼的白色光芒。 *** “啊——”一声惨叫，从睡梦中惊醒的神父还没从身下的娇躯带来的温暖之中清醒，死亡变降临在他的身上。 第47章 撕破脸皮 身着甲胄, 手持冰冷长剑的士兵毫不留情地把尸体从床上扯了下来，温暖的血液从神父身上滑下，流到女人滑嫩的肌肤之上。 女人从睡梦中惊醒，摸了满手的鲜血。惨白爬到她的脸上，睡梦中留下的红晕消失得干干净净。注视着她的士兵如同孤狼。完全不顾手中柔弱的躯体，连带着把她也扯下了床铺。 “出来！”没有感情的声音击碎了女人下意识扬起的魅惑笑容，士兵扯起死猪一样躺在地上的神父, 首先出了门。 女人怔愣了一秒，外面又传来士兵冰冷的声音。寒风透过半开的门扇吹到她的身上，凉飕飕的, 让她早已经混沌一片的大脑忽然有了片刻的清醒。 血液依旧停留在身上，却早已经没有了余温，女人却露出了一个微笑，惨然的, 却又激动的微笑。 下地狱吧，她和这群垃圾一起。 外面传来剑柄敲击木门的声音, 不耐烦地，却依旧在等待。在地狱中停留许久的女人忽然生出了一丝羞耻感，她扯起洁白的床单，那上面还留着神父的鲜血, 她却有种快感，仿佛那是她的胸章一样。 披着床单走了出来，女人对着冰冷的士兵妩媚一笑，如同鲜血中开出的妖冶花朵：“要帮忙吗, 我知道他们很多秘密呀。” 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神父以及旁边堆积的尸体，女人美眸中闪过快意，越发有兴致起来。 *** 长剑架在脖颈之上，锋利的刀刃距离皮肉只有一指之距，凌厉的杀意铺天盖地，从天穹间笼罩下来，把哈里森围了个严严实实。 哈里森的手夹在长剑之上，把他微微向外移动了两分，持剑之人冷哼一声，刚刚拉开距离的长剑又贴到他的脖颈之上。 “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哈里森面色阴沉。若是他现在还没发现亚当斯三世是假装痴傻的话，那他才就是那个傻子了。 他千防万防，居然还是被亚当斯三世给钻了空子。一个三岁时就表现出痴傻之像伪装自己的孩子，还真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前任国王吗？”哈里森在这方面倒是有些疑惑。那个懦夫真有这样能力的话，怎么就把自己给混得自杀了呢？ 塞西没心情和他争辩，一个死人，没必要知道太多。 视线从场上惊疑不定的宾客中掠过，塞西的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重回清明的双眼让他身上具有了猛兽的野性，一直被他表现蒙骗了的人这才发现，这位新任国王一直有着自己祖先血液之中的英勇，只是那些曾经被他用一双迷茫的双眼掩盖了而已。 众人开始回想起是什么时候发现亚当斯三世痴傻的，记忆中在塞西王子三岁的时候，人们终于发现孩子似乎不同于其他同时期孩童的愚钝，当时亚当斯二世的难过也不像是虚假，既然如此，是谁教导了他那个方法。 要知道上一任国王最优秀的王子，尼古拉斯便是因为太过锋芒毕露，才没能逃脱哈里森主教的算计啊。 “哈里森。”没有了故意装傻时的茫然幼稚，低沉着声音的塞西终于让众人意识到，这其实才是上任国王留下的，最优秀的孩子。 “陛下私自对王国的主教做出这样的事情，有想过之后会面临什么吗？”哈里森倒是临危不惧起来了，嘴角擒着一抹笑意，还有心情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袖。 戚欢看他这自信的样子，觉得挺可笑的：“塞西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主教大人您却是要脑袋落地了。” 哈里森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嘴角笑容依旧，眼底却是有着冷意：“你果然背叛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塞西，神神叨叨地说道：“没想到陛下魅力这么大，居然连我们的小卧底也被您吸引过去了呢？” 老东西快死了还要挑拨离间。戚欢冷笑，嘲讽地说道：“该担心的是主教大人才是吧，毕竟这会您的宝贝教堂估计早就攻破了。” 哈里森面色大变：“你们做了什么？” 教堂果然是这老家伙的软肋，戚欢心中早有准备，继续刺激着哈里森：“主教大人您觉得呢，你现在还能感受到教堂和您的联系吗？” 哈里森从袖子中伸出手，迅速在空中画起了法阵。他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袖，等待着那边的回忆。汗水从额角流下，滴落到了剑身之上。 塞西右手一抖，剑身光滑如初，丢掉了上面的脏东西。 哈里森面色难看，身体居然有一瞬间的不稳。 他感受不到了，教堂与他之间的联系居然消失了。 这不可能，为什么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联系的消失，他明明加了那么多禁制，让他们的联系更加紧密了才对。 塞西和戚欢任由他的动作，谁都没有着急地催促他。 戚欢倒是希望他能再着急得久一点，这样他的惊喜才更加有效果啊。 想必海王此时已经收到他的快递了吧。 “你们做了什么？”失去了教堂联系的哈里森脑海中充盈着愤怒，戚欢嘴角的笑容刺激到了他。 这些人，若是没有对他的宝贝下手，他还能让他们走得痛快一点，但是现在，既然敢触动他的逆鳞，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哈里森。”戚欢讽刺一笑，就差拉着他的耳朵问问了：“你觉得一个背弃了神明的人，有什么资格得到为信奉神灵的主教所建造的教堂？” “那是我的，不属于什么神灵。”哈里森怒声反驳，他的脸因为愤怒充斥着血液，涨红的脸色证明他已经处于愤怒的边缘了。 戚欢没有言语，只是讽刺地看着他：“那是民众对给予他们幸福的神灵所建造的，感谢他的礼物。” “而你，只不过是这座建筑的暂时管理人罢了。” 一句又一句话，不断地打击着哈里森的神经。 少年不断开启的嘴唇扯开的笑容不断地吐出一条又一条讽刺他的话语，哈里森却觉得所有的话都比不上那句教堂不属于他的言语。 在最困苦的时候，他的愿望便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教堂这个房子大了点，却是他最初的梦想。 现在，这群人毁了他的梦想。 哈里森越听戚欢的言语，他越觉得冷静。 既然这些人玷污了他的教堂，那么杀死了亚当斯三世的时候，新教堂便从他们的尸体之上建立吧。 难以言喻的速度从哈里森那个苍老的身上爆发出来，他迅速闪出长剑的攻击范围，同时，一道白色惊雷从他的言语之中引出，劈向了持剑的哈里森。 柯立弗神色苍白，看着眼前一幕。 哈里森主教正在向他的方向冲来，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圆形水球笼罩在他的周围，巨大的泡泡让他漂浮起来，躲过哈里森主教冲来的身影。 第48章 揭露 白色的雷电长了眼睛一样, 逆转方向，打向空中漂浮着的透明泡泡。 闪电触碰到泡泡一角，哗啦啦冒起了白光，顺势蔓延到整个泡泡之上。 柯立弗的身体在其中因为痉挛蜷缩成为一圈，发出痛苦的吼叫声。 戚欢心里一惊。这么下去柯立弗要在里面被电死了。他当机立断，收起自己的力量凝聚而成的大水球，柯立弗的身体没有了水球的笼罩, 从空中掉了下去，晕倒在地上。 哈里森早有准备，双腿跑得比谁都快, 几乎是闪现到了柯立弗的面前，把柯立弗从地上拉了起来。 少年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脸色更加苍白，几乎看不出到底是否还存活着。 哈里森一只手拂开他额前的头发, 拇指放到柯立弗的鼻下。微弱的呼吸打在他的手上，轻微却依旧存在。 心里松了口气, 哈里森默念咒语，柯立弗悬浮在空中，飘到了他身体的后方。 戚欢皱眉。什么时候哈里森是这么一个助人为乐，在有危险的时候还要保护一个人的性子了。 柯立弗能得到他的重视,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怀疑的火焰在心间燃起，哈里森的动作在戚欢的眼中放大了数十倍左右，仔细观察着他到底有什么问题。 宾客一个个都惊呆了。 在他们的周身，一个个巨大的光圈从脚边蔓延而上, 成为一堵可以控制一人的牢房，将他们每个人都困在了里面，只能被动地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全都是一个人做到的，那便是持剑冲向哈里森的国王陛下，塞西·亚当斯。 他们全都小看了这个男人，对方一直潜伏在暗处增长实力，避免受到哈里森以及心怀不轨的贵族的伤害。他们惊叹于对方的隐忍蛰伏能力，没想到在实力上，塞西·亚当斯也是不容小觑。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怪物。 联想到戚欢刚才所说的教廷即将不属于哈里森的说法，众宾客全都联想纷纷。 哈里森的统治之所以如此长久，除了他掌握了强大的权力之外，还有民众对他的支持。 不管教廷内部有什么样的龌龊，哈里森在对外形象的表现上，都是尽量往光明高大上的程度引导的，这也就导致大多数民众都认为教廷的形象是光辉的。 哈里森在国内的支持率是极其高的。而要破坏掉这种支持率，就要毁灭他在民众心中的光明形象。 要做到这点，就需要揭发教廷暗地里的龌龊生意。 所有人都曾经幻想着做到这一点，却都没有成功。 可以说，贵族是王权之下的产物。这些人可以让王权式微，却不能让权力全都落到教廷的手中。 贵族们早就不满意教廷对于珀尔王国的统治，同时也在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减轻哈里森在王国之内的威信。揭露他所做的阴暗事肯定是一个办法，但是这太难了。 他们研究过哈里森的弱点。一个是强大的控制欲，另一个便是对于教堂的占有欲。 控制欲让哈里森对于手下神父的力量都控制在一定的范畴，使他们很少有可能超越他的力量，甚至用各种诱惑去腐蚀这些神父的心灵，可以说，外面光鲜亮丽的哈里森教廷，内里其实早就腐朽不堪。而哈里森也不知道是靠着怎样的力量，才把这个教堂硬生生一人拽上了天。 另一个便是哈里森对于教堂的独占欲。有人想过是否这个教堂里存在着什么可以威胁到哈里森的东西，并暗中派人查探过，可惜最后全都被哈里森找到，并且一个个折磨致死，那些人背后站着的贵族也都受到了所谓的惩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这个王城之中。 所有的试探手法用过之后，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若想找出哈里森的弱点，必须得让他离开教堂才对。 这样，那些羸弱腐朽的神父根本就没有力量阻挡敌人的袭击，他们也可以趁此机会找到教堂里的黑暗面作为把柄，降低哈里森的威信。甚至很有可能找到他如此重视教廷的秘密。 这次哈里森会离开教廷去海上参加宴会便成为了一个很好的突破点，许多人早就借此机会，派出了训练许久的精锐，打算探进教堂之中，寻找有利用他们发展的东西。 就算找不到毁灭哈里森的办法，能拿到一些他的把柄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算盘打得叮当响的贵族们俱都是身体一僵，脑海中忽然生成的想法太过令人震惊了，他们向身边的人看去。这些人有些是他们的盟友，有些是敌人，此刻全都有了一个想法。 该不会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吧？ *** 王城之内，一户户人家的灯火在这个晚间亮起。士兵大声敲门，闯入房间将他们全都从屋子里领了出来，向圣哈里森大教堂的方向赶去。 “这是要干什么，是主教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好像全城的人都在往这个方向赶来，是有什么神谕需要主教大人传递给我们吗？”一个人抱着怀中的孩子，向周围人看去，居然发现了几个经常过来祈福的同伴。 认识的人让他的心情好了一点，士兵冰冷铠甲上的威严冷淡也减轻了几分。 一个胆子大点的人好奇地问道：“是主教大人派你们来的吗？” 士兵冰冷的眼神扫了过来，如同数九寒冬中的霜雪，让他十足打了个冷颤。 恐惧从脚底蔓延到身上，这个人没忍住搓了一下胳膊，在士兵越加冷淡的目光中，差点想跪下去直接哭出来。 太可怕了。 他还从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士兵，仿佛你站在他面前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冰冷的死物而已。 “你先下去吧。”一只光滑的手拍到士兵的肩膀上，可以听到“哐当”的声音。 询问的人不由自主地为那只手的主人担忧起来。 这个人这么大胆，会不会被这个可怕的士兵给杀死啊。 不同于他脑海中闪过的血腥画面，士兵居然真的听从了这个说话人的意见，从询问人的面前走开。 一张俊美到可以称得上风流的脸露了出来，询问人刚刚还担心的想法瞬间从脑袋里落回脚底，甚至想要在地上吐两口唾沫。 他说是谁呢，原来是王城有名的坏家伙，多少姑娘糟了这家伙的毒手，甚至在被他抛弃之后还恋恋不舍。 想他到现在都没有讨到伴侣，这人倒是姑娘排队着冲他示爱。 青年看他菜色满布的脸庞，笑着摇头：“你们都看不起我，却不知道我和女孩们是你情我愿，反倒是那真正龌龊下流的，你们倒是捧得很高。” “什么意思？”询问人不明所以地问道。对这个一向没什么脸皮混迹于市民之中的人，他反而没什么害怕的。 “没什么，到了目的地你们就知道了。”青年笑着离开，本该离开的士兵立即出现补到他的空位，再一次带着这批人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队伍有很多，从四面八方冲向走向教堂。士兵们冷凝的视线紧盯着他们，没有一个人敢有其他的动作。 不安逐渐在长长的队伍之中蔓延，有小孩子不由得哭了出来，他的母亲立即想要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巴，一颗麦芽糖出现在了小孩的面前，在他的嘴巴上蹭了一下，等到甜美的味道吸引了孩子注意力的时候，青年才笑着把糖果塞到了孩子的手中。 终于，所以人都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站在教堂之外，不明白为什么会送他们来到这里。 亚伯拉罕，这个有名的纨绔站在了众人之前，笑着说道：“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们只能在这个时刻请你们到来。”他罕见地对这些平民们用了敬词，这与他平时表现出的样子完全相反的情况，让众人实在有些别扭。 “我的兄长，现在的塞西·亚当斯陛下需要你们欣赏一场盛况，这将是一件改变珀尔王国的大事。”他用兄长称呼着亚当斯三世，人们这才记起，他的母亲曾经的姓氏也是亚当斯才对。 可是，陛下不是傻子吗？ 这个疑问不约而同地众人的心中响起。 亚伯拉罕注意到他们的疑惑，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他双手拍击，四个士兵搬着镜子与它的支架走了上来。 那是一面一米多高的镜子，站在前面的人甚至能从那上面看到自己清晰的声音。 亚伯拉罕默念咒语，一道白光在镜子上闪现。最前面的人吓得倒在了地上，没有人去笑话他，他们全都被镜子里的景象吓到了。 他们敬爱的神父们，此时一个个像是被烫了皮的死猪，光着屁股站在空旷的地面上，面色惨白地任由他们面前仅仅穿着最简陋衣裙的女孩们又打又咬。 画面一闪，一队穿着低调的男人悄悄打开了一扇藏在地下的木门，一道利箭从门内冲出，瞬间射死冲在最前面的人。等这批人把所有的陷阱都试探得差不多的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队伍悄悄探了进去，把他们一个个打晕，捆了起来。 同时，房间中的一切都出现在了教堂之外，那些观众们的眼中。 长着鱼尾的人类，兽耳的女孩，男孩尖尖的耳朵，只有在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存在，现在正一幕幕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画面一转，血腥变为灿烂辉煌。 一个房间之内，在场的人中几辈子都攒不够的财富，正明晃晃地堆砌在他们的面前。甚至就连这个房间的墙壁，也是由黄金堆积而成。 第49章 教廷败落 这幅画面完全破坏了教堂在众人心中的圣洁形象,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教堂洁白圣洁的墙壁之下，居然会是这样一幅纸醉金迷，腐朽败落的样子。 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抹黑教堂的形象。 所有人心中都是不敢置信，这太恐怖了，他们信仰尊敬的教廷怎么能是这么一幅样子呢？这把他们曾经的虔诚摆在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这不可能。”不知道是谁首先吼了一声，却成了引起民众愤怒火焰的火星, 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愤怒。 “对，这不可能，主教大人呢, 我们想知道主教大人的回答。”一个中年男子中气十足，瞪着最前面挂着吊儿郎当笑容注视着他们的亚伯拉罕。这个人可不是个好东西，一定是他在骗他们。 “主教大人？”亚伯拉罕的手抚摸着腰侧当做配饰的长剑，抽出长剑, 砍掉教堂门前民众特意为他雕塑而成的雕像，“就连给予你们幸福的神明你们都没有给他雕刻一尊雕像, 反倒是打着他的名义沽名钓誉，内心邪恶的恶徒，你们却给他建造了雕塑。” “清醒点吧，你们的主教大人就是这样一个恶魔。” 他的话引起的效果却是不同。哈里森到底不是真正的神明, 就算是神明也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喜爱。亚伯拉罕的话让一部分还比较清醒的人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愤怒，开始思考起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有的聪明的，还顺手压下了身边家人欲要反抗的动作。至于一些头脑不太清醒，甚至全家所有人都对哈里森狂热追捧的人, 已经开始愤怒地冲击起了堵在他们面前的障碍。 士兵在他们的推挤下不断地向后退，亚伯拉罕再次挥剑，纯净圣洁的力量点亮了半边天空，带着可以净化人心的神圣。 白色的光芒星星点点，汇聚在一起，化为一柄可以穿破天穹的长剑。 如此纯净的力量成为压制在这些暴乱的人上空的警醒，也让他们不太清醒的脑子冲破了一点迷雾，终于可以冷静下来思考一瞬。 为什么平时只会在城市中风流浪荡的亚伯拉罕会召唤来如此圣洁的力量，这力量，就算是比起哈里森主教来也不遑多让了。也许他没有哈里森主教的强大，但是力量的纯净度却已经足够让光芒下的人心灵澄澈，混沌的大脑也仿佛冲破了迷障，将真正的信息传达到他们的脑海之中。 躁动的人群停留下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那个风流的浪荡子，在这样纯洁的光芒之下，居然也有了神圣的感觉，仿若从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伪装，现在的样子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如果亚伯拉罕的力量是真正的神赐予的力量的话，那哈里森主教呢？ 他是不是，真的背叛了神明。 亚伯拉罕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人群，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陛下离开的时候给了他一道圣洁的神力，这才能唬住这么多人。抓紧时间，不敢让更多的问题产生，亚伯拉罕对着终于安静下来的人群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是教廷扎根太久，若不是陛下这次冒死拖住哈里森，我们根本不能有机会突破掉他的防御。” “现在，所有心中有疑惑的人都可以喊出你们的异议，接下来将会有士兵带你们去里面一一查看。”顿了顿，亚伯拉罕为了彻底安下他们的心，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会作假，所以进去的人由你们自己推举，他进去之后，镜子会将他所看到的如实反映到你们的面前，到时候再让他出来自己讲述，看与你们所看到是否一样。” 人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开始举手自荐。 其他人看到，也纷纷开始选取适合进入的人选。 **** 锋利的长剑反射出塞西凛然的双眸，一瞬之后，刺向身后漂浮着柯立弗的哈里森。 哈里斯长袍之上已经有几道划痕，比起以前，现在他更加狼狈了几分，只是除了这破了的长袍，却再也没有了他的伤口。 他实在是狡猾，老狐狸一样，每一次剑快要落到身上的时候，逃得却比谁都快。长剑落下的速度居然还没有他逃跑的速度快。 哈里森一边逃跑，一边默念咒语，白色的闪电攻击着塞西持着长剑的右手，偶尔还可以分出几束砸向坐在轮椅上的戚欢。 “陛下，我承认自己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能忍。”哈里森看着他焦黑的衣角，施舍般笑了一下，“只是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也许再过十年，你确实可以伤害到我，现在的话。爱情让你盲目，居然为了这条小鱼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努力。” 塞西不理会他说的话，继续猫捉老鼠一般，看似用尽全力，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地攻击向哈里森。 戚欢看着他们的攻击，偶尔会努力扔一颗水球过去，假装自己已经做了努力。只是他的嘴唇却微张，似乎一直在与什么人联系。终于，在传来的信息中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之后，戚欢大喊：“塞西，不要放水了，捉住哈里森。” 哈里森笑容一顿，总感觉哪里不对。塞西早就酝酿好的攻击却已经攻来。 猛烈的攻击毫不留情，对上了面前唯一的对手哈里森。压抑许久的野兽露出獠牙的时候，就算是修炼再多年的狐狸，也只能无措地后退让步。 尖利的长剑第一次划破衣服，给哈里森的身体上留下一道血痕，戚欢头顶蕴含的水球却早不是之前装模作样的大泡泡。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水球挤压着戚欢酝酿好的力量，在哈里森再一次使出攻击的时候，在他周围炸响。 肉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却不见香味，只有腐臭的气息。 哈里斯惨叫一声，身上的衣袍彻底报废，变成破破烂烂的黑色布条，挂在他的身上。 围观的贵族没忍住喷笑出来，恰好对上哈里森阴翳的视线，笑容一顿，急忙收了起来。 这种时候可不是惹怒这个走到绝路的老狐狸的好时间。 哈里森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愤怒闷在胸口，让他忍不住冲着外面大喊：“你们怎么还不动手，是死了吗？” “确实是死了。”戚欢从轮椅中漂浮起来，绕到他的身后，鱼骨化为的白色利刃在他手中，闪着森寒的光芒：“所以去下面和你的老朋友作伴吧。” 手上的鱼骨刺下，哈里森忽然推出手掌，握住戚欢的胳膊。 另一只手上，有黑色的不详气息笼罩在他的手心。 戚欢感到危机，鱼骨掉落，另一只没有受到控制的手立即接住鱼骨，哈里森黑气布满的手却抓向了他的手腕。 塞西长剑将至，穿破哈里森的脊背，彻底穿透他的心脏。 哈里森怒火中烧，忍着痛意，狠狠地抓住了戚欢的手腕。 腐蚀一般的灼痛传来，戚欢吃痛，手中鱼骨掉落地上。 第50章 人鱼的反击 腐蚀性的力量加诸在身体之上不是开玩笑的, 最起码戚欢这会就觉得自己手腕快要从胳膊上掉下去的错觉。 戚欢从地上跃起，咬牙抬起一脚，向哈里森心口踹去。 塞西察觉他的动作，抽出长剑，一个转身已经来到哈里森正面。 长剑落下，哈里森躲闪不及，饱含塞西愤怒的一剑干脆利索地斩下他的手臂。一剑落下, 塞西仍旧不满，持剑与哈里森缠斗，紧追不舍。 没有了主人的使坏, 戚欢很顺利地救出自己的手臂。 白皙的手臂看起来已经彻底不像样了。黑色的不详气息没有随着施法人的消失而跟着离开，不断地腐蚀着那一小截手腕，势必要把它从戚欢身上弄下来才罢休。 戚欢看着有向上攀爬趋势的黑色的气息，纯净的海洋之力不断地向手腕上冲刷着, 却都没有作用。 塞西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暗中蓄力, 一个瞬身冲到流血过多，力竭无力的哈里森面前，迎着哈里森难以置信的目光，塞西长剑前刺, 用力贯穿哈里斯的心脏。 一击中后，塞西毫不犹豫，长剑抽出哈里森心脏，再一次向他脖颈间抹过。 两个要害受到攻击, 哈里森血流不止，眼睛大睁，全是对于自己落败的不敢置信。 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地抬起，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哈里森感受着鲜血没过手掌的恐惧，眼睛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塞西没有解除宾客周围的禁制，放开速度冲到戚欢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捧起他的手掌。 “先不要动我。”戚欢想要拦住他，“这种力量具有腐蚀性，要是不小心染到你身上怎么办？” 塞西用手按下他的阻拦，毫不犹豫地握在他的手腕前。不过他还算听戚欢的话，没有直接蹭到伤口的位置。 捧着黑气肆虐的手腕，塞西神情严肃，如同在处理最严肃的大事，口中默念咒语。 一个又一个具有净化力量的咒语被他用在戚欢的手腕上，与挣扎不休的黑气做着斗争。 戚欢胳膊上的疼痛渐渐止住，看着他低垂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胳膊的脑袋沉默。 塞西看起来很自责，戚欢很少在一向自信的他身上看到这样颓丧的神情。 “对不起，我不该冲上去正面抵抗哈里森的。” 男人没有回答，戚欢默默闭嘴。 他话说完之后对方的神情看起来更难看了。戚欢能感觉得出，对方的这种责难不是施加到他身上的，更多的是一种自责。 戚欢的手不老实地蹭上了他的头发，软言安慰：“会没事的，你没发现黑气已经渐渐消失了吗” 纯净的力量不仅消减着黑气，戚欢因为腐蚀出现的伤口也在慢慢消失，渐渐光滑如初。 戚欢把手腕在男人手里转了两圈，示意他看看，不要再担心了。 看到他的样子，塞西把紧张强压在心底。 戚欢已经受伤了，他不能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少年。 戚欢注意到他情绪的收敛，以为他已经不那么担心了，松了口气的同时拉着塞西的手询问：“我们去看看海洋那边有什么消息了，海巫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应该是海王他们成功了吧。” 他的声音很小，压低在只有自己和塞西两人可以听到的范围之内。 塞西贴心地凑了过去，方便他不用费劲伸长脑袋。 戚欢伸出手，示意他把自己拉起来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塞西伸手把他抱在自己怀里，抱着人向船舱外走去。 光圈里的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沉默不语。 他们现在被限制了行动，只能待在这里。 只是这里的人没一个敢去叫住明显处于情绪不太高昂的皇帝陛下。 他们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成为发泄的目标。皇帝陛下明显因为那个少年的受伤怒火中烧，他们每个人在亚当斯三世痴傻的时候也没做小动作，谁知道那位国王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问题，这个时候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好。 宾客们聪明地选择闭嘴不去打扰塞西，只是眼睛却都有意识地掠过了仰躺在地上，双眼大睁，血流不止的哈里森主教。 太伤眼睛了，多看看会做噩梦的，回去一定要洗洗手洗个眼睛，洗个澡就更好了。 就连平时并不喜欢洗澡这项活动的贵族也在心里定下了这个计划。 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的地方，哈里森的手指动了动。同一时刻，在他身后晕过去的柯立弗也抖动了一下手指。 戚欢双腿不便行走，塞西把他抱住，他也下意识地双手揽了上去，并不逞强。 两人来到甲板之上，戚欢开口，冲着海洋无声而歌。 一声又一声，什么东西拍击海水的声音不断传来，距离他们的方向越来越近。 一个脑袋从海中冒出，顺带的还有一张美丽的面庞。 来人便是当初关在海牢中的人鱼公主之一。 “晚上好，莫妮卡，你今晚看起来真不错。”戚欢从男人怀中探出一个脑袋，冲着人鱼公主打着招呼。 “晚上好，伊莱亚斯。”莫妮卡的眼睛从塞西身上一瞥而过，没有多做停留。 她最小妹妹的遭遇让他对人类，尤其是人类王室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就算知道对方没有危险，也不会有多愿意接近。 今晚大概是她最开怀的一晚了。除了伊莱亚斯，谁也没想到当初少年送给他们的那些海洋植物在种植了一定时间之后居然拥有冲破海牢中禁制的力量。 压制他们力量的禁制消失的那一刻，他们很快就明白了这代表了什么。 海王的力量是神明给予的，当初的僭越者若不是凭借偷袭，又怎么会打败她的父王。海王重获力量，立即决定潜伏下去。果然，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听到了戚欢的歌声，告诉他们今晚海王宫的精锐便会有一部分离开，海巫和伪海王也会分开。海王得到消息，立即把这跳消息利用起来，就在今晚，他带领着的自己的女儿还有联系上的忠诚部下，趁机击溃了伪海王的统治。 海巫也在镇压了伪海王之后，由现任海王亲自捉回。 “父王害怕夜长梦多，提前去处理那个叛徒以及海巫了。”莫妮卡对少年感激不已，送出了她真挚的祝福，“今晚是你的婚礼，这是我代替海洋送给你的祝福。”随着莫妮卡的歌声，一道金色的光芒没入戚欢的身体。 “这是海洋给你的祝福，从此以后你便有人类的双腿了，以后就算用人类的腿行走也不会痛了。”莫妮卡看了一眼戚欢，联想到自己已经化为泡沫的妹妹，有些感伤。 若是没有海巫当初必须得到王子爱情的约定，她的妹妹其实也可以回来的。 戚欢和塞西对视一眼，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后，从口袋中拿出一颗珍珠，说道：“莫妮卡，谢谢你的礼物。这是小公主的眼泪，现在物归原主，你带回去吧。” 白色的珍珠在月光下闪烁着纯白的光芒，缓缓飞到了莫妮卡的手中。 莫妮卡面露惊讶，伸手捧回珍珠，口中结巴一般，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回礼。”戚欢微笑，冲他点点自己已经可以行走的双腿。 莫妮卡把珍珠放到心口，冲他感激地点点头。 得到海洋那边的消息，戚欢总算安心。莫妮卡是专门来告诉他进展的，现在戚欢得到了答案，完成任务的人鱼公主立即告别了同伴，飞快地赶回了海洋。 她还得把珍珠让其他姐妹和父王祖母看到，尤其是祖母，她一直很伤心，认为是自己的故事让妹妹产生了对人类的向往，希望这可以安慰到她。 第51章 复活之后 海洋那边的事情暂时放在另一边, 戚欢双腿已经行走，塞西耐不住他的要求，只能把怀里的人放到地上。 “我们该把柯立弗的事情收尾了。”戚欢自觉地握着他的手，安抚某个在两人分开之后脸上温度一直处于下降趋势的男人。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两只手的温度很快治愈了脸色难看的塞西。 床舱内的宾客依旧处于被控制的状态，看到两人进来，眼前都是一亮。 这下他们总该可以放出来了吧。 期待地注视着他们以后即将效忠的存在, 珀尔王国未来的国王大人。 他么算是看清楚了，哈里森都能被这人给解决掉，那么这个新国王是真的不好对付, 与其等他来解决自己，不如收起小心思，早点投诚，免得最后落了个和哈里森一样的下场。 塞西来到众人中间, 并不放这些人出来，而是开始宣布有关哈里森死亡之后的一些后续事情的处理问题。戚欢没兴趣站在他旁边成为焦点, 而是来到哈里森的方向。 塞西给了老家伙致命的两击之后就把他扔这了，戚欢害怕一向诡计多端的哈里森使诈，毕竟不少坏人就是因为没有补刀才逃离的，还是小心为妙。 走到双眼大睁的哈里森面前, 戚欢看着哈里斯身下弥漫着鲜血的样子，皱眉。 手在鼻端试探了一下，发现没有呼吸。纯净的水汽从他的手中弥漫，随着哈里森的身体钻进了他的体内, 一点点地查探着这具已经老去的身体里是否还有着生机。 水汽进入身体，汇成细小的水柱在里面有目的地探来探去，一点细小的地方也不放过。 所有地方都查探过，戚欢松了口气。 确定无误，哈里森确实死了。 “别动。”少年音故意压低显得沉闷起来。 戚欢身体一顿。 一只手抵在了他的腰上，随时准备掐入血肉。 戚欢抬了一下膝盖。身后人一动，指甲穿过腰部血肉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之中。 戚欢暗骂一句，倒吸一口冷气。 太疼了，下手的人完全没有任何留情，手指穿插而过的那一刻，戚欢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 这人五根手指都是钢钉做的吗，穿透力这么强。 抬脚想要将人踢飞，一只手握住他的脖颈，冷声说道：“不想你的脖子也被穿透就乖乖不要动。” “柯立弗！”戚欢惊叫，从声音辨认出了身后的到底是谁。 柯立弗迅速起身，一手握住他的脖颈，一手把他带到怀中，面向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塞西等人。 “塞西陛下。”柯立弗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纤细脖颈，再看向塞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加阴险狠毒，“看到我怀中的小家伙了吗，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哈里森？”塞西眉头皱起，脸唰地变黑，恨不得立刻从柯立弗手中抢来戚欢。 “柯立弗”没有一条，也没有继续隐瞒，反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真难得，没想到陛下居然认得出我，真想知道你身上的强大力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按理来说，这些神赐予的力量应该全都掌握在教廷手中才是，可是这该死的塞西·亚当斯居然也获得了他所没有的力量。“ 柯立弗可没你这么阴险。 戚欢内心小声吐槽。“柯立弗”右手收紧，手指威胁性地垫了一下他的脖颈：“你现在可得乖乖的，不然我害怕自己一激动捏死你。” 戚欢脖颈被迫挺直，听着他用自己来威胁塞西。 “你需要什么？”塞西冷静发问。 “首先，先让船停靠到岸边。”哈里森狐疑地看着他忽然听话起来的样子，捏在戚欢脖颈上的手更紧了几分。 手背青筋暴起，塞西注意到戚欢难受的样子，隐藏在暗处的愤怒让他如同一只狮子，愤怒地盯紧了哈里森。 “让人把船停靠到岸边。”去掉一个人身上的禁制，塞西面色难看地吩咐道。 哈里斯忽然叫停：“等一下，让我选的人去。”他不放心塞西选的人，现在的塞西在他眼中已经是狡猾至极，每一个命令都不能得到哈里森的信任。 戚欢听着他得寸进尺的话，皱眉看了一眼塞西，正好和他看过来的安抚视线对上。 微微一怔，戚欢冲他露出一个微笑说明自己没事。 “眼睛不要乱飘。”注意到两人的视线交流，哈里森掐了一下他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圈乌黑。 戚欢咬牙威胁：“你手可得小心点，否则咱们一起完蛋。” “你多想了。”哈里森冷静地抽了一下他腰间的五个血洞，残忍地笑道，“我们的国王陛下对你可是情深义重的很，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塞西看着他暗中的动作，勃然大怒：“哈里森，你最好不要做小动作。” 狮子就算暂时收敛起自己的利齿也是猛兽。哈里森听到他的威胁，本不该害怕。可是之前利剑穿心的滋味实在是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就算是哈里森，此时也觉得脖颈间隐隐作痛。 “塞西陛下，你可得注意点你的言语，否则我真害怕一不小心你的宝贝就和我一起丧命于大海了。” 戚欢示意塞西不要生气，自己沉声说道：“哈里森，你想好了，对我好一点你的待遇也就好一点，否则就算塞西不同意我也会带你一起死的。” “而且……”戚欢声音压低，用只有他们俩人可以听见的音调说了一句话。 哈里斯面色骤变，掐着他的脖子追问：“你知道什么？” 看来他猜测的没错。 戚欢刚刚的问题是：和你合作的那个家伙会同意你杀掉我吗？ 哈里森之后的表情也很好地回答了戚欢的问题。 哈里森果然是和某人合作的，而那人很有可能也是费迪南德。 这个恶魔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戚欢一直不能弄明白这个问题。 既不杀他，也不亲自动手，就在后面偷偷搞小动作。 身为一个恶魔也太掉逼格了吧。 心里吐槽了一句，戚欢的手后转，戳到哈里森的腰侧。 “你要干什么？”哈里森察觉他的动作，不满地问道。 “当然是送你下地狱啊。”他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回答，那么留着哈里森也就没有必要了。 水汽在血液中骤然炸响，如同鞭炮齐鸣。柯立弗的身体内传来节节爆炸声，戚欢趁机从他怀中脱出，逃到了塞西的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不敢置信地捂着胸口，哈里森察觉到生命一点点从这个身体中流逝，终于慌了。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退路了，现在难道也不能用了吗？ 戚欢从塞西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却直接被伸手抓到了对方怀中。感受着治疗的法术在伤口出的温暖感觉，戚欢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就让哈里森带着疑惑一起死去吧。 第52章 圣殿骑士团 哈里森这次死得彻彻底底了。 戚欢当初为了防备哈里森耍诈, 特意在柯立弗不察的时候让水汽进入他的身体。丰沛充盈的水汽在进入身体之后却如同每一个聪明的暗杀者一样，悄悄收敛了自己的身形，等待着对有危险的敌人一击毙命。 最后，戚欢赌对了。 无视周围忌惮地注视着他的视线，戚欢来到塞西的身边，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塞西把他拢在怀里。等候许久的士兵井然有序地冲上大船, 如同守卫一样来到每个宾客的身后，只是那目光却不怎么客气，完全不给这群平时身份尊贵的客人们面子。 有人暗暗偷看了一下塞西的神色, 发现他全部的精力都送给怀中少年之后，还是识相地没有说什么。 风水轮流转，以后的珀尔王国，权力又将渐渐回到国王手中了, 现在的他们，需要给未来真正的国王面子。 夜已深, 天际两片云被风吹散，月亮露出半角，幽幽月光悄悄洒向大地。 哈里森留下的隐患逐渐被塞西清扫，戚欢趁此机会回了一趟海王宫, 却得到海巫和伪海王突然死去的消息。 人是在海牢中被发现的，死前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面容痛苦而又狰狞，青筋树根盘错一般落在脸上, 看起来恐怖吓人。 戚欢特意去看了一眼他们的尸体，没有一丝伤口，仿佛就是被吓死的。 如果不是他凑巧来了，过不了几天这两人鱼就要与海洋融为一体，从海洋中来，最后又回到海洋之中。 线索断到这里，戚欢对于之前的猜测反而更加有信心了几分，与海洋众人告别，戚欢向海面游去。 散去阴霾的天空碧蓝如洗，阳光穿透了每家每户，将光明送到他们身边。 戚欢刚冒出一个脑袋，一只手就拉起他的胳膊，把他扯入怀中。 “抓住你了。”抱着他的人亲密地把脑袋蹭了上来，发丝在阳光下甚至泛着金光，耀眼夺目。戚欢揉了下眼睛，再要看清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 “滚！”银饰夹杂着怒火向脸颊冲去，在白嫩的脸颊上擦出了一道伤痕。 戚欢神情微怔，抹掉了脸颊上的伤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穿过来就陷入冲突之中。前两个世界刚来时环境虽然也很险恶，但他当时还是个孩子，所以还面临缓冲时间，这次却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状态，情况显然对他不利。 “给我滚出去。”躺在床上的男人头发花白，鬓角染上的白霜更让他苍老了几分，看起来仿佛行将就木。 戚欢冷淡的眼神扫到他的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看门离开。 “伊莱亚斯少爷！”待在外面的总管看到他的样子，忽略再一次从房间中传来的砸东西的声音，向他俯身行礼。 “带我回房。”戚欢还没有接收到这具身体的记忆，尽量让自己存在感显得不那么突兀，只吩咐了一句之后，便默然不语。 “艾登。”房内传来一声呼唤，打断戚欢的计划，“你给我进来。” 艾登应该是在叫面前的总管，戚欢看到他站起身子，微微皱眉。 艾登却首先叫来一个仆人，吩咐了两句，才进了房间。 “伊莱亚斯少爷，请您跟我来。”仆人虽然不懂这位平时寡言少语的少爷怎么开始有了要求，但主人自然吩咐了，他也要乖乖做到才对。 到了那件略显狭小的房间，戚欢让仆人离开之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到了房间里面。 “系统，只是怎么回事？”戚欢疑问。 上个世界他在海王的母亲，也就是小人鱼的祖母去世之后再次受到了人鱼公主的眼泪，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和塞西一起经历完上一世之后，本以为再次出现肯定又是个孩子，没想到直接到了成人的身上。 “宿主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结束轮回了。”系统的声音有些急，似乎透露着一些紧张。 “这么快？”戚欢不敢置信，他还以为自己有得熬。 沉默地坐到座位之上，戚欢默默地扣起了手指，情绪有些低落。 最重要的是，结束轮回之后，他还能再见到男人吗？ “先把这个身份相关地信息传送给我。”低沉落寞一向不是戚欢喜欢的处事方式，来到床边把上面的东西扫开，戚欢躺在床上，等待着系统行动。 系统将记忆整合在一起，沉声提醒：“请宿主注意，要开始了。” 脑海中骤然输入太多的记忆，戚欢大脑空白了一阵，才开始慢慢消化这些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两个世界的缘故，戚欢神经也磨炼得强大了不少，接受这些东西的时候除了最初的难受之外，便只剩下了平静。 这具身体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有一个座位自由城市城主的老爸，并且还是他父亲的独子，可待遇并不比前几个世界好多少。 这个世界除了最中央的帝国之外，还有无数个小的王国，在这之外，还有独立存在的自由城市。 自由城市的有这样的名字，便代表着他的自由度很高。最起码在外面世界的女巫等各种其他教派，都可以自由地发展，思想发展及其自由。可是这种情况却极大地抑制了教会在这座城市的繁荣。再加上城主年轻时还有几分本事，硬是给自己武装了一个实力精锐的部队，这个当初给了他自由与安全的队伍，在他年老，帝国新换了一个皇帝之后却变成了催命符。 没有任何一个当权者愿意自己的领土遭到刮分，在这个当权者还有几分实力的时候，更是如此。 老城主年级大了，却只有原主这么一个懦弱的孩子，看起来完全不能接手他的基业。他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身体的原因，女人换了不少个，孩子却只有一个，这孩子还是他不喜欢的性格，不管是他最初的亲近，还是之后的冷遇，对方都是个木头人一样，完全不能给他回馈。 老城主倒是希望这个儿子能有点血性，哪天能把他这个父亲干掉，这还能让他看的起点，也放心把这座城市交到对方手中，奈何烂泥扶不上墙，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半点作用，最后他也只能憋着一口气放气。 戚欢今天之所以被砸了那么一下，也是因为原主太木，呆愣愣地又把老家伙惹生气了。 今时不同往日，时间会让当初的雄狮变得羸弱，也能生出一个年轻的英雄。 表面上隶属于教会，却独立发展的圣殿骑士团中，最新的团长是一位极其亮眼的天才，据说有他所在的战争，未尝一败。 而这次，对方接受了帝国皇帝以及教会的命令，来到了这座自由城市之外，等待着随时收复这座以及脱离帝国许久的城市。 老城主看自己快不行了，连忙把原主叫了过来说了一通，奈何对牛弹琴，原主完全没有给他任何回答，才让他没忍住发了火，拿东西砸了原主。 戚欢摸了一下脸上早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从床上做了起来，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敌人兵临城下，城主看起来快要死了，眼看着任务的重担就要压到了他这个小年轻的手中，结果却从原主的记忆之中得不到任何一丝有用的消息。 对方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木头人，不接受信息，单纯地以这个身份活着。戚欢不怕脸大地说一句，就仿佛这个身体再等着他接手，赐予活力一般。 “宿主猜得没错，这是我们为您量身定制的成年身体。”系统迅速出声，证实他的猜想，“您的每一具身体都是我们量身定做，绝对是否合要求的。” 戚欢点头，心里却抽抽嘴。量身定做，听起来莫名有点weisuo啊。 第53章 贫民窟的男孩 没有把自己的吐槽说出来, 戚欢心里对这样的做法还是很满意的。 使用别人的身体总会承担相应的责任，作为占据了身体的人，也有必要去完成对方的责任与义务，系统的做法算是给戚欢解决一些不必要地麻烦。 “谢谢了，很贴心。”夸奖了一句系统，戚欢进入正题，“那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本以为又该是童话故事中的宝物, 没想到系统却给了他不同的答案：“再一次找到艾德里安，和他在一起。” “和艾德里安在一起。”戚欢喃喃，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哪的程序出问题了，又或者是进入病毒了？” 系统声音严肃，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宿主，这个世界, 请一定要用心感受，仔细观察, 只要你能找到您的伴侣，那么您将视线最初的愿望，和您的伴侣一起进入安定无忧的世界定居。” 戚欢受到它的情绪感染，冷静下来。 “系统, 这个世界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关乎宿主与我的安慰。”系统不断地告诉着戚欢事情的重要性，希望他能警惕起来，“在这个世界, 我将比以前出现得更少，一切只能靠宿主自己。” “关于金手指，打火匣以及具有魅惑能力的人鱼歌声都将一并提供给宿主，同样的，宿主的这具身体也将受到副作用的影响，不管是武力还是魔法，都不能够使用。” “不管是武力还是魔法，都不能使用？”戚欢反问。 系统回答：“没错。” 这就不好办了，不管是第一个世界还是第二个世界，他都很少离开魔法的使用，现在骤然离开，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也没什么，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还不是给自己闯出了一条路吗？ 摸着重新回到手中的打火匣，戚欢起身想屋外走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熟悉周围的环境以及查清楚他在这个世界有多少力量可以调动。从自己的小房间来到城堡最中心便宜父亲的房间，戚欢没有受到多少阻拦。看来那个老城主已经等待“原身”闯进去很久了，不过以“原身”木楞的性格，却一直没有这么做。 推门而入的时候，老城主刚咽下了一口粥，听到他弄出来的动静，不仅没有生气，还略显惊喜地从仆人手中接过了银碗。 “你来干什么？”苍老的手上青龙盘错，皱纹密布，银碗中的蔬菜粥冒着白气，晕染了老城主的面貌。 “我想要去城中转一转。”戚欢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差，而是尽量提出一些有进步，却没能到达老城主理想状态的要求。 悠悠地抬起勺子抿了一口粥，老城主放下勺子，与小碗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可以。”他慢慢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总管。 戚欢很快就被请了出去，老城主几乎是兴奋地把他踢出了城堡，连带的还有几个一看就实力不错的士兵。 戚欢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老城主还算不错，没怎么注意“原身”，却也没有虐待他。这身衣服不会太扎眼也不会让人小看，正好适合他出去熟悉环境。 “你们不要跟太紧，随时注意我的情况就好。”戚欢回头，看着身后几个一看就不简单的“仆人”说道。 “是，伊莱亚斯少爷。”震耳欲聋，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云霄，戚欢捂着自己的耳朵，急忙制止了他们。 “声音小点。”戚欢说完，抬脚走了两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和上一次同样的声音传来，却小了几个分贝。戚欢满意，垫了一个人上前：“你带我去城里转一下。” “一定要选择最有特点的，这个最有特点，就是最富，最穷，绝对能代表他们这一阶层的地方？” 假装仆人的侍卫点头，把他请上了马车，自己也伪装成车夫，坐上了驾驶的位置。 戚欢坐在马车里平稳前行，两边的景色不断从眼前划过。驾驶的人水准挺高，看起来不止是侍卫那么简单。 老城主还真是把最后最后的宝都压在他这个木头一般的儿子身上了吗。 最美，最富有的景色看起来总是令人眼花缭乱了，戚欢花了一上午逛完侍卫让他想看到的，下午对方又把他带到了这个城市最落魄，最黑暗的地方。 低矮的房屋，灰暗的天空还有衣不蔽体的孩童。 有无数双幽幽的眼睛，在暗中盯上了戚欢。 从进入这里之后，跟在戚欢身后的人更多了。戚欢也没有钓人出来的想法，多些人跟着总归是没错的。 转了一圈，戚欢发现这个地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贫困，与之前的繁华一对比，更显得破烂不堪。 城市中隐藏的危机，身体垂危的老城主，城外注视的冰冷视线，还真是一地的烂摊子。 戚欢思考着前行，忽然觉得怀中一重，继而是士兵冰冷的呵斥声。 戚欢向下一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看着他，脏兮兮的小脸完全不会影响这双眼睛的明亮，反而衬得他如同两颗星子。 不同于其他身上连快布都没有孩子，怀里的这个倒是扯了块布遮住自己，只是在跟来的士兵粗鲁的撕扯下，看起来也要掉不掉了。 “等一下。”戚欢伸出手按住这孩子的脑袋，制止了士兵的动作。 从刚才开始他的胳膊就被使劲抱住，这些士兵害怕伤到他，心有忌惮，反而不好行动，听了戚欢的话，立即安静不再动作。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戚欢注视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 按理说他自己看着也只有十七八岁，对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这么说应该会显得违和才对，不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又该死得合适。 男孩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戚欢皱眉。男孩立即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把戚欢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低头一看，戚欢神色却是一变，本来想要先把男孩手抓下的动作也变了，反而是一把抓起对方的右手，从兜里拿出帕子擦了擦。 果然，一个隐藏在灰尘之下的印记出现在了男孩的手上。 和他手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伴随了戚欢三个世界的艾瑞尔图案。 戚欢敛目，把男孩的手放下来。对方依旧在使劲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最后只能在戚欢的注视里，红着眼睛低下了脑袋。 戚欢看他这样子心情复杂，手帕在少爷的脸上擦了擦，却搓下来了一层灰，戚欢觉得，这大概就是系统给他说的考验。 “所以我是来养儿子的是吗？”戚欢看着面前的少爷，心无邪念，面容平静。 系统没有回答，戚欢这才意识到，系统口中的不会怎么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还真是麻烦。 把帕子塞到小孩手里，戚欢看着面上看不出一丝好奇的士兵，吩咐道：“这个男孩和我一起回去，告诉总管，让他多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带着男孩来到马车前，戚欢踏上马车，从上向下，注视着很有可能是他曾经对象的男孩，伸出一只手：“上来吧。” 男孩看了一眼面前干净白皙的手掌，又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把戚欢递给自己的帕子覆盖在手上，才小心翼翼地抓了上去。 依旧抓了一手灰的戚欢顿了顿，还是没有告诉对方其实帕子也脏了，用不用手抓都没有区别。 听说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自尊心超重的，他还是不要去点炸.药桶了。 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孩上了马车，戚欢身体前探，对着担当车夫的士兵说道：“走吧。” 车子悠悠地行驶着，戚欢看着一上来就躲到他对面，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小孩，微笑：“刚才不是还不愿意放手吗，现在怎么躲那么远？” 男孩眼睛牢牢地注视着他，最后用手扣着自己的膝盖，沉默地低下了脑袋。 这是害羞了？ 从未养过孩子的戚欢有些苦恼，看他那样子，最后解下来自己外套，盖到男孩的身上。 “先穿着这个，等带你回去，再给你准备适合你的衣服。” 男孩抓紧身上的衣服，偷偷看了他一眼，却和戚欢的视线撞上，立即低下了脑袋。 戚欢的胳膊点着白缎制作的上衣，沉默地观察着他，最后无奈地承认。 对着这个男孩，他的内心似乎毫无波动呢。 也对，正常人怎么可能对小孩有什么心思。 那么就先按照对待正常人的方式来对待这个小朋友吧。 回了城堡，拉着身后紧张不安的男孩，戚欢找到了总管，吩咐道：“准备几身这个男孩的衣服，然后把洗澡水放上。” 最后，戚欢想到对方想要回答问题却不能够的情形，又加了一句：“在哪几本孩童识读的书过来。” 总管点头，嘱咐仆人将他的要求一一完成。 时间紧迫，戚欢也没有要求什么定制的衣服，直接让对方准备了一些成衣，然后带着男孩到了洗浴的房间。 “去吧，把自己洗干净。”戚欢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看着上面的灰沉默不语。 怎么这个世界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呢。 心里柔软了一点，戚欢的神色更加柔和了几分。 男孩拉住他的手，不愿意放开，看着浴池的视线仿佛洪水猛兽。 戚欢神色一顿，继而凶狠起来：“不去就不要你了。” 男孩吓得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黑色的眼睛看了戚欢一眼，才一步三回头地自己进去。 还挺委屈的。 戚欢挑眉。 第54章 夜袭 戚欢已经做好准备洗干净出来的男孩不会太难看了, 没想到等对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脸是真的精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个脸庞还没张开的男孩有一丝艾德里安和塞西的影子。 “今年多少岁？”戚欢看他低着头扣着衣服，露出来的耳朵看起来却有一小截红色，看起来羞涩极了。 男孩抬起头飞快地瞄了他一眼，这次倒是说出了几个字：“十……二？” 他自己看起来也挺犹豫的。 戚欢暗中叹了口气。 男孩看起来太瘦了，一看就是营养没有跟上，这个个子, 说是不到十岁也是有可能的。 就当是养儿子了，戚欢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刚撬开没多久的嘴巴又紧紧闭上, 男孩看着戚欢的样子，沉默了半晌，眼圈都红了一半，才着急地摇了头。 戚欢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 用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下，才说道：“我会安排你进行相应的学习的, 不用着急，我等你把名字告诉我。”说完，走到外面叫来仆人，让他照顾好少年之后就打算离开。 一只手拽住衣角, 拉住了他即将迈出房间的身影。 戚欢侧头看他，男孩埋着头拉着他不放，在他的视线中还全身抖了一下。 害怕？耍流氓？ 眉头一挑，戚欢反靠到墙上, 任由他细小柔弱的手拽着自己的袖子，也不抽开，就这么问道：“不想我离开。” 脑袋差点缩到脖子里的少年弱弱地点头，不想让他离开。 “不可以。”戚欢抽出自己的手，对上少年难以置信的视线，笑着说道，“你这个年级的孩子该学着独立生活了，只想依靠我的小朋友是不会受到喜爱的。” 戚欢转身出门，让仆人告诉总管，给少年找两个老师识字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戚欢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等了半天，却没有一个字入眼。 幽幽的火光在房间内燃烧着，脆弱的烛火仿佛很快就会被灭掉。 戚欢躺倒床上，沉默不语。 说起来他这个房间还没有给男孩子准备的房间那么大，只是戚欢暂时还不想换个房间，纯粹是因为他觉得麻烦。 少年今天牵住他的胳膊的表情让戚欢太陌生了。 不管是艾德里安还会塞西，他们都是强大的，即使是塞西在装傻的时间，也不会让戚欢有一种他是弱者的感觉，可是这个少年却用那种依赖的姿态拉住了他，实在是让戚欢有些不适应。 一个弱小的，还没有强大起来的少年，很可能就是他曾经的伴侣，这种错位感让戚欢抽出了自己的衣袖，在对方失落的神色下离开。 是不是有点不好。 戚欢揪着床单，有些迟疑。 看起来真的挺难过的，离开的时候好像要哭出来了。 就算不是艾德里安，这么欺负一个比他小七八岁的孩子也不是个办法吧。 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戚欢巡视了一圈，来到橱柜中，给自己披了件外套挡风，打算去看看少年怎么样了。 看一眼再回来，希望今天的事情不要影响到对方了。 这么一想，戚欢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可真不是一个个性柔软的人。 右手拧上把手，微凉的触感与带有余温的手掌接触，留下一片凉意。戚欢身体一顿，手从把手上退下，脑袋偏左，小声说道：“就算是客人随随便便把剑架到别人脖子上也不好吧？” 一具身体靠近，下一刻，长剑入鞘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对方收了剑。 戚欢等了半天都不见身后的人动作，这才扭头，看了一眼这个闯进来的陌生人。 映入眼帘的是极其英俊的一张脸，比起曾经的艾德里安也不妨多让，只是那双眼睛却是奇妙的金色。 这还是戚欢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和当初费迪南德的红色眼睛一样特殊。 不过金色给人的感觉更加正派一点，不像红色，总是和妖异联系在一起。 戚欢靠在门上，猜测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他今天看到的消息里，王城中可没有这么一个扎眼的青年才俊。 “请问你是？”戚欢敛目，摆弄着自己的手腕问道。 青年沉默不语，只是皱着眉盯着他。 等了半天没回答，戚欢不耐烦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堵在他面前的人墙，问道：“偷摸到别人家里就这么站着，是要给我当侍卫吗？” “你是谁？”男人开口，右手在剑柄上摩擦上，看起来很不善的样子。 戚欢站直身子，回答：“城主的侄子。” “城主没有侄子。”男人看他随意的站姿，敲了一下剑柄，“城堡中这个年龄，只有他唯一的儿子。” “哦，城主住在城堡里，给他的儿子住个就比仆人房间好一点的地方。”戚欢扫了他一眼，仿佛在看神经病。 他看得出来，这个人虽然最开始用了剑，却没有伤人的意思，反而一直耐着性子回答他的问题，也是够神奇的。 一只手忽然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拧着他胳膊把他转了个身，让他面朝墙壁。 “你干什么？”戚欢扭头威胁，“我叫人了。” 剑柄靠在脖颈上，告诉他随意叫吧。 脸颊蹭着冰冷的剑柄，对方没有用力，戚欢却觉得脸上一冷，仿佛有一道血痕从上面留了下来。 “放开。”再次张口，却是如同海妖般梦幻的声音。 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让戚欢觉得很不好，这个身体却早就已经用不了魔法。之前本来以为城堡的防卫应该不错所以没有用到打火匣，现在双手被制住就只能自救了。 男人金色的眼眸一滞，继而把戚欢翻转过来，让他正对着自己。 一只手依旧抓着少年的双手，禁锢住让他们不能动弹，另一只却向戚欢的嘴唇蹭去。 手与唇瓣相触，两人都是一愣。 戚欢气得直接一脚踹了上去，妄想着这具弱鸡身体可以把人给踹飞个五六米远才好。 膝盖上前压住两只腿，触摸到柔软唇瓣的手却已经下移，落到了戚欢的喉咙之上。 危险的感觉降临在身上，戚欢侧过脑袋，露出的一只眼睛正对着对方，继续说道：“放开我。” 这次戚欢终于看到了对方的神态变化。只是轻微的恍惚，却又瞬间清醒。 若是魔法还没有消失前的戚欢或许还可以趁着那恍惚之机逃出对方的控制，只是现在的他却只能有心无力。 暗骂了一句这个世界副作用的坑爹，戚欢更多的时间却只能用来对付面前的这个危险的家伙。 放在喉咙上的手指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贴得更紧。感受着手指留在脖颈上的危险触感，戚欢没忍住吞咽一下，喉结也随之滚动。 放到脖颈上的手忽然落了下去，只是钳制着的手却没有离开。 戚欢被对方压到了床上，只能面无表明地对着这个目的不明的神经病。 第55章 你一人的骑士 “睡吧。”神经病把他压倒在床上, 顺便贴心地给他盖了层被子，“你不知道我来过。” 戚欢整个人塞在被子里，面无表情地注视他，两颗眼睛在灯光下亮亮的，像是星星。 男人一只手盖到他眼睛上，假装凶狠地威胁：“不睡觉把你抓走。” 戚欢眼睛被他捂住，什么也看不到, 形势比人强，他实力比不过，只能耍点小心机了。 “你能帮我拿个东西吗, 我有点害怕。”戚欢从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衬得他有点可怜。 男人看他眼巴巴就盼着自己答应的样子，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了。 戚欢立即从床上蹿下去, 跑到抽屉里拿出打火匣，想了想身后男人展现出来的实力, 连擦两下。 “这是什么。”一只手从身后伸出，向戚欢手中的打火匣看去。 戚欢脑袋右闪，顺利后撤一步，嘴角带笑与他对视。 男人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心中一凛。 危机感在心中响起，男人手中长剑出鞘，看也不看就向后划去，攻击没有一丝遗漏, 全送给了身后偷袭的家伙。 罗杰伸出巨手向剑芒抓去，黑色的爪子与白色剑芒相撞，血花滋滋地冒了出来。 戚欢心里一紧，却没有动作。 他现在没有多少力气，上去只会添麻烦。 要是罗杰实在打不过的话，就先让他离开吧。对方明显对他没有杀意，力量对比实在悬殊的话，适当的示弱也没有什么。 察觉到戚欢态度的改变，罗杰呜咽一声，脑袋爪子动得更加勤快，一定要证明是有用的才行。 大脑袋拱了拱，送到了男人的身边，想要一口把他吞进去。 镶嵌着宝石的长剑向下送去，直接落到他牙齿之上，硬是把他那大嘴给撑了开来，再想要合上却是空难了。 戚欢捂着眼睛，不忍心去看它那副口水掉落傻乎乎的样子。 戚欢跳起来轻盈地落到对方的身边，扯住了他的胳膊：“停一下。” 胳膊上的那只手纤细脆弱，手腕一捏仿佛就会碎掉，拉着他祈求的姿态也很可爱。 脑海中蹦出这两个字，男人适时收手，把长剑从罗杰嘴中抽了出来。 锋利的剑身光洁如初，完全没有接触到罗杰的口水，惹得戚欢看了好几眼。 “想看？”伸手把长剑递了过去，男人摸了一把戚欢的脑袋。 他是有家室的人。 戚欢伸手拉下对方的手掌，仔细看清了上面的东西之后，整个人却是如遭雷劈。 有一个有契约的人出现了。 戚欢把袖子捏在手上，对着那个花纹使劲擦了擦。 艾瑞尔的印记完全没有掉落的倾向。 似乎是真的。 愣了半晌之后，戚欢咬牙切齿，恨不得骂死系统。 怪不得会给他这么一个任务，这可不是就在这等着他嘛。 “没事吧？”一只手抚摸在他的额头上，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戚欢伸手拍掉额头上的手掌，迁怒：“别动手动脚。” 还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的呢，他忍了面前这人好久了。反正有这个花纹是系统那边早就知道的，任务也是找到真的艾德里安，那在他还没给出答案前，他的小命还是可以保住的。这么一想戚欢本就没有多少恐惧的胆子更大了，所以才有刚才那一下。不过也只是轻轻一拍，没有下重手。 手掌上有一丝余温，是拍击造成的，男人也不懂他怎么就变了一副样子，看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没有继续动手惹人生气。 “你在生气？”男人发出疑问，想了一下自己从进来之后的情形，“因为我伤了你的小宠物。” 他今天已经很收敛了，对方到现在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还为他寻找借口，让他睡觉，这样他就可以当做这个小家伙没有发现他，不会收取他的姓名。 对方给他的感觉有些特殊，所以他不介意对少年也特别一点。 戚欢没有说话。 看来是猜错了。 男人在自己的手上看了一下，少年刚才对那个印记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他对这方面略有涉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虽然不多见，但是这确实是伴侣中也难得一见的印记，用教皇的说法，他定然是上辈子就有一位相处很好的伴侣，只是他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遇到而已。 现在对方因为这个生气，难道是因为也认出了这个。 少年喜欢他？ 看到他已经有伴侣了，所以生气了。 记得一个下属说过他还算受欢迎，他应该是靠这个原因了。 找到自己最为满意的一个说法，男人解释起来：“教皇说这个印记的另一个人是我的伴侣。”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反驳了一下那位德高望重，受到众人尊敬的老人：“我觉得他说得是错的，我还没有发现过这个人。” “也不会去喜欢的。” 所以不要因为这个生气了。 戚欢冷笑一声，之前的危机感已经彻底全消了。 他算是看出了，面前这人某些方面也聪明不到哪去，什么危机感，还不如他那把剑吓人。 迎着对方疑惑的目光，戚欢拉起了自己长长的袖子。 蓝色的花纹越发衬得右手白皙，在光芒下，花纹不显妖异，反而增添了一丝神圣的感觉。 双眼骤然睁大，男人目光微凝，顺嘴改口：“既然如此，我们寻找教皇为我们赐福吧。” 戚欢看他这种态度，忽然有些深深的疑惑，这么无耻，和艾德里安还有塞西一点都不像吧。 戚欢的视线越加怀疑，男人面不改色为自己加着砝码：“我很有钱。”每次征战完毕，他的团队，总会得到大量的抽成。 “很强。”就算是帝国的皇帝想要动他保护着的人也要仔细掂量。 “还会帮你守城。”这个年纪，以及生存环境，他早就猜到对方的身份了。 这也是他让装睡的原因。这样就可以当做他没有来到这里，他不会依靠原来皇帝的命令对城主以及他的亲缘下手，对方也不必遭到城主的追问与责罚。 原来只是不想生事，现在却不一样了。 两人已经有了契约，那天就要负责任。 优秀的骑士有责任去保护伴侣以及他的事业。 帝光皇帝的任务，那是什么，随风而散吧。 “你到底是谁？”戚欢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利安德尔，圣殿骑士团团长。”看到少年的视线，男人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挺起，面色平静地说出了这个足以吓到许多人，最起码让城主吓得头发掉了不知道多少名字。 “你若愿意，也可以成为你一人的骑士。” 第56章 艾丽莎·琼斯 戚欢在脑海中瞬间思索了一下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拐走圣殿骑士团的团长什么的, 想想就觉得很刺激啊。 前提是交换的情况不是他要多个绑定伴侣。 “我觉得你有点误会。”戚欢扬扬手，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微笑，“在你之前，我已经找到了同样拥有花纹的人。从时间上来看，我和对方相遇更早，也许你的另一半另有其人吧。” 利安德尔勾起的嘴角拉了下去，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快的气息。少年笑的样子很可爱, 狡黠的笑容配着亮亮的眼睛让他整颗心都跟着跳动起来。只是对方话里的意思却把他一下从天上打到了地下。 “已经遇到了。”喉咙干涩着说出这句话，利安德尔努力不要自己的脸沉下来吓到少年，“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绑定的伴侣很可能不是对方呀。”戚欢语气欢快地作死。 他是真的不知道, 抛开双方的手上印记这个特殊的证明，不管是男孩还是利安德尔，都只是认识了不到一天的人而已，他就算感情再真情实感, 说什么一眼万年也是假的。 在他还不确定到底谁才是他对象的时候，一切亲密动作都是耍流氓。 气气流氓又不犯法。 胸中有口气不上不下, 最后都变为了无奈。他就是拿对方没有办法，如果少年高兴的话，他不介意陪他玩闹。 “那个人是谁？”利安德尔问道。 戚欢歪头，不解。 利安德尔弯曲身体, 和他视线相对：“我在问你，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嘛……”戚欢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少年根本没说自己的名字啊，他问了好几遍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没有名字还是在那种地方根本就没有学会说话。 他的迟钝让利安德尔有了怀疑，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答案，利安德尔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不会根本没有这个人，只是你的杜撰吧。” “当然不是。”戚欢一口否定。他已经看到对方表情里的得意了。 真是的，到底有什么可以高兴的。 “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戚欢叹口气，由着他追问。 利安德尔得意冷笑：“我与你认识更早。”互通名字才是认识的第一步，他比对方快一点，那么那个人就是他了。 幼稚鬼，这么比有意思吗。戚欢在心里吐槽。 “你该离开了吧？”打不过对方，戚欢也不想垂死反抗了，破罐子破摔，靠坐在床上，目光看向门外，一副送客离开的样子。 请走把你。 利安德尔看了一眼他脸上故作不生气的样子，笑意收在眼底。少年生气，那他就听话吧。 戚欢眼前一花，刚才还在卧房里的人已经消失了。 真的走了？ 跳下床绕着原地转了两圈，戚欢泄气地坐回床上，拄着下巴不开心地思考。 这么听话就离开怎么不见刚开始那么有眼色。 脑袋上一重，一只手压了下来，把戚欢的思考都给从冲散了个一干二净。 “这是礼物。”一只手蹭上耳垂，在上面研磨两下。 戚欢心里痒痒的，伸出手想把耳朵上的手指拉下来。一刹那的刺痛从耳朵上传来，很快，仿佛刚才的一激灵是他的错觉一样。 “流血了。”湿润的触感卷上了耳垂，离开时撞上窗户透过来的小风，还带着些凉意。 脑袋中哄得炸开，千万只蜜蜂在里面嗡嗡乱飞，搅得戚欢头大。 刚刚回来的身影再次不见了，只有耳朵上残留的痕迹证明刚刚的触感不是错觉。 戚欢摸上了耳朵，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一颗凉凉的东西，找来镜子一看。蓝色的宝石与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恰如其分地戴在了白皙的耳朵之上。 戚欢摸摸耳朵，湿润的触感仿佛还能感受得到，心里也有些愤怒，但又好像是恼羞成怒的感觉。 压下心底的错觉，戚欢重重地坐在床上，心里给自己做了好久的措施，结果耳朵上的触感完全不会有变化，被子蒙住脑袋都仿佛如影随形。 从桌上的杯子里弄点水在耳朵上使劲擦了好几遍，感觉濡湿的感觉终于没有了之后，戚欢才找布擦干了耳朵上的水渍。之前本打算去看看少年的感觉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这会时间也已经到了半夜，少年估计都要睡着了，他过去了反而弄巧成拙。 ***** 城主昨夜难得睡饱了一夜，醒来后却觉得整天不得劲。就在昨夜，他梦见自己终于逃离了圣殿骑士团这个噩梦，自己的城市也安安全全地暴露了下来，甚至圣殿骑士团团长还反水了，效忠的对象直接从帝国皇帝陛下变成了他们自由城市的城主。 自由城市的城主是谁，可不就是他吗。 城主一激动从梦里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嘴角还是带笑的。只是这梦里越开心，现实就越让他失望。 哪里有什么圣殿骑士的效忠，全都是假的，那个团长要是能效忠他他的病情还用在一天又一天的担忧下加重。 越想越辗转反侧，城主硬是拖着自己的沉重的身体从床上蹦起来，急忙让总管把戚欢叫了过来。 “去，把伊莱亚斯给我带来，我要看看他昨天一天出去到底干了什么。”城主咳嗽了连声，面上看起来更老了，只不过他现在并不想在意那个，城市的命运比他的命更重要。 戚欢一早上就被总管看似温柔地从床上拽了下来，男人离开后一直睡不着的他凌晨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就被这么吵醒，整个人都散发着极其不开心的味道。 从床上起来洗漱两下，戚欢尽量让自己的生活靠拢曾经的品质，最起码做到干净还是可以的。 “怎么这么久。”城主等他过来的时候已经吃完了早饭，看着他挂在眼睛上的两个黑眼圈，不高兴地问道。 “昨晚没睡好。”戚欢老老实实回答。 “干什么了？” 戚欢回答：“想着怎么把城市保下来。” 城主冷哼了一声，看不出来情绪：“你现在倒是挺认真的。” “因为关乎到我的性命嘛。”戚欢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看起来是在讨好的样子。 不仅是性命，还有节操呢。 “其实有个办法。”城主的手摩擦着椅子的扶手，眯着眼看着与以前有些不像了的少年。 “什么办法？”戚欢眼睛一亮。他之前的示弱也是因为打不过利安德尔，若是城主真的有办法，下次决定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种热衷的样子城主还是很喜闻乐见的，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城市交给一个对它完全没有认识的废物手里。 戚欢的态度还是很值得夸奖的。 “艾丽莎·琼斯。”城主反问他，“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戚欢一怔，倒不是说他不认识。正是因为他知道城主口中说的是谁才觉得不可思议，艾丽莎·琼斯是谁，单靠一人之力让帝国皇帝同意女性骑士出现的狠人，只是现在这个人应该已经去世才对，城主现在说她又有什么用呢？ “艾丽莎死在一起保卫帝国边境的战争之中。”城主看着自己身上的老人斑，追忆道，“在我还是个少年之时，我还沉浸在各种传说之中，其中有一个传说就是艾丽莎据说没有死，或者说没有死透。在她鲜血染上了的巨石之上，时不时能听到战争中女骑士呼喊的声音。” 当时还是年轻气盛，少年意气的城主告别了自己的父亲，亲自去了那块地区一趟。 当初的战场已经是一个和平的小镇了，只有那块传说会有艾丽莎威压声音的巨石之下，没有一个人存在。 城主躲过当时所有阻挡的人，偷偷溜进了那片禁区。 “您看到了什么？”戚欢已经有了个想法，却还是追问。 城主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似有雷芒惊落：“我看到了艾丽莎的亡灵，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消失了。” 戚欢觉得还是谨慎点为好：“您确定不是自己看错。”眼花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戚欢对城主还是有些不相信。 “当然不会？”城主摇头，似在回忆当时的景象。 风采依旧的女骑士背对着他，猎猎寒风吹过，掀得披风翻飞，但是一个背影就让他觉得心口窒息，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连行动都成了苦难。 “那后来呢，艾丽莎去了哪？”戚欢追问。 “她不见了。”城主收起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如果不是那强大的力量，我恐怕也以为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而已，但是当我失去她的身影之后，我攀爬上了那快巨石。” “里面有一把黑色的长剑，正插在巨石之上。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它带走，我相信，那必然是艾丽莎的长剑，而在剑中，便蕴藏着这位英勇伟大的骑士的亡灵。”城主当时是偷偷去的，第二天回去之后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的不对劲，又带了一批人去那里找了一圈，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城主自己知道，那把长剑最后随着他一起留存在了他的宝库之中，直到这个危机关头才被他记起。 “伊莱亚斯，我们等不及了，利安德尔的实力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反正是我对付不了的程度。 戚欢在心里暗暗生气。每次都被压制他也很不开心啊，虽然对方完全不会和他真的动手，就连昨晚最开始，搭在脖颈上的剑也是小心翼翼的。 第57章 萨米 更何况, 他也暂时得有和利安德尔保持平等交流的权力，战力上的弱势地位不利于双方的交流。他更害怕哪天小孩的小命就丢了。毕竟作为一个经历过战争的优秀骑士，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有威胁的对手。 “您要请出艾丽莎的亡灵吗？”戚欢试图猜测老城主的想法，“可若是惹怒了这位女骑士呢？” 不仅如此，艾丽莎愿不愿意出来都是一个问题，戚欢倒是相信老城主的话不是骗他，只是艾丽莎都在他手里这么久了都没有出来, 怎么现在就有办法了呢？ “不是我去。”老城主拿起手边的被子，热腾腾的水汽晕染了他的神情，看起来模糊不清, “是你去。” “我去？”戚欢这次是真实震惊了。老城主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不清醒了，以他原来的性子，派他去真的不会还没呼唤出亡灵就被吓个半死吗？ “没错，就是派你去。”老城主不耐烦地摆摆手, 像是在打发小狗，“准备准备吧, 作为我的孩子，不能这么一直废柴下去。” 戚欢语塞。他是对存在着艾丽莎亡灵的长剑感兴趣，只是城主把活就这么硬塞过来，他其实心里也是不开心的。 戚欢看了他一眼, 在心里叹了口气。 老城主看似精神，实则眼底暗藏的疲惫已经掩不住了。他这么做可能并不是为了戚欢，只是想让自己的城市在他离开之后也能保留下来罢了，为此他只能培养戚欢这个唯一的继承人。 这种把建筑物当做心血的情况, 戚欢上辈子在主教哈里森身上也见到过，只是老城主没有那么病态而已。即便如此，这位依旧为了城市的未来把他活得很累。 何必呢？ 利安德尔之前一直不攻城就是因为他还在城内，留给了他一份面子。原定的攻城时期估计也是在他离开之后，经过昨晚说不准就是遥遥无期了，就算这样，老城主为了这一辈子的心血，也要让自己在最后不多的时间里过得忧愁烦闷。 戚欢说不上来这是自讨苦吃还是真的他爱惨了自己的城市，只能说确实有些不理解吧。 “如果我可以的话。”戚欢自己也不自信，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现在就去？” “三天后，我需要准备一番。”城主满意点点头。戚欢这个回答还是符合他的心意的，虽然回答得没那么坚定，但是能跨出这一步就比以前那个木头样好多了。 戚欢从老城主房中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对方拉着他说了半天，无非就是今后城市的管理问题。早在这之前，老城主就已经做了很多，甚至因为戚欢“原身”比较呆愣的原因，可以说是准备得尽心尽意，若不是戚欢过来改变了一番老城主的印象，外面也没有圣殿骑士团这个强敌窥视，说不得戚欢一过来就可以过起与前两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幸福米虫生活。 随便设想一下原来可能的生活，戚欢心里美滋滋了一把，现实中继续苦哈哈地赶向了下一个要去的地点。 白色的墙面上是冰冷的触感，戚欢的手指从上面一路划过，最后落在了空气之中，房间里跟着神父认真学字的少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城市里也是有教堂的，不过不像前两世，都是那种有主教存在的大教堂，自由城市中的教堂只有两三个身份，刚被中心教廷派过来就被城主给扣住再也不能离开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去过。城主物尽其用，看在他们还有知识的份上，同其他城市一样给他们开了神学院，不过教堂却只有一半的时间用来传教，其他的时候都得否则对城中贵族子弟的教导，完全没有在其他地方的风光。 戚欢没有打扰他们，等到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才缓缓敲响了半开的房门。 神父立即站起来拍了一下衣服，从桌上收走自己的东西之后，恭敬地向戚欢垂腰行礼，继而飞快地离开，仿佛后面有狗在咬。 速度之快，吓得戚欢身体一个恍惚。一只手蹭过来扶住他的胳膊，等他的视线看过去地时候，恰好撞到小孩可怜巴巴收回去的双手，红红的眼眶与下面的青黑相对应，也不知道该说哪个好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手指轻轻点在眼底一触即离，戚欢很注意控制双方之间的距离。 小孩子的内心敏感到可怕，尤其是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使劲往上攀爬的沉溺者，自然对稻草的态度观察得非常敏锐。 昨天就不怎么待见他的人今天更加冷淡了。这个想法出现在脑袋之中，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双死死拽住戚欢胳膊的双手。 绝对不能放手，一定要抓住他。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形，男孩沉默不语地盯着戚欢。戚欢也同样看着他。 眼睛一点点通红，最后彻底变成了一只兔子，还是闭着三瓣嘴，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的那种。 戚欢收了一下胳膊，拽着他的兔子眼睛更红了，看起来毫无危险，甚至有些傻里傻气。 “干嘛拉着我不放？”戚欢指着自己的胳膊，幸好这布料材质不错，否则定然要两截胳膊见风了，“就算不是最好的材料，也不是现在的你可以付得起的。” 金钱威胁毫无用处，小孩依旧双手死死地巴在他的身上，力图证明自己的决心。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界限之中，是可以让戚欢接受的相触。 比起利安德尔，倒是挺和他的心意的。 想到昨晚拉着自己不放手的男人，戚欢冷笑一声，吓坏了扒着他胳膊的小可怜，可怜兮兮地放了一寸衣服，只敢拽着个衣角。 “会说话了吗？”戚欢就这么拖着他来到了椅子上，找到个新杯子，添了杯水，也不喝，就放在手上暖着。 少年点点头，殷切地注视着他。 戚欢继续问道：“那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沉默之后，一个嘶哑的的声音迟疑地说道：“萨……米。” 一个极其普通的名字，叫起来也很顺口，戚欢暗地里叫了一声，又出声叫了一句。 萨米双眼一亮，脸上骤然绽放了光彩，拉着他小眼泪就留了下来，看起来极其多愁善感。 “你哭什么？”戚欢抽出帕子在他脸上擦了一下，接着把帕子塞到还捏着自己衣角的手里，示意他自己动手。 大概是说了第一句话，再接着说的时候也不觉得困难了。 萨米哽咽着道：“您会离开我吗？” “为什么不会？”戚欢反问。 萨米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他在说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戚欢拄着自己的下巴，一点点给他做着解释：“不管是谁，只要他们不是灵魂与生命同等联系在一起，总有一天是会分开的，包括恋人。这个时候，被留下的那个人就要花费大勇气继续生存下去。”就像是最初，他比艾德里安先走了那么一点点，后来他又是强拖着熬到塞西离开，自己也体会了一次那样的感受。 他两辈子都没有完成一直在一起的这种约定，今天又怎么可能随便交给萨米。 对方若是男人的转世，再没有确定双方安稳下来之后，他也不敢说出那样的话。对方若不是，那更糟糕了，提前给人错觉是要遭雷劈的。 萨米却不认同，努力地想要攥住手边的一点根系，想要让他把自己拉出去。 戚欢从他的手里把自己的袖子拉了出去，抚平了上面的折痕：“不要太粘人。”这样会影响他的判断。 在他对萨米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之前，现在的亲密接触很可能之后都会后悔。 从房间内走出，示意仆人把下一个老师带了进去，戚欢回了自己的房门，开始准备起来。 打火匣拿在手中，戚欢沉默。 他刚刚对萨米同样使用了人鱼的歌声，同样的没有用处。不管是萨米还是利安德尔，都超出了系统所赠予的能力范围。 这种情况戚欢只在一人身上见过。或许还有，费迪南德也是，但是戚欢没有在他身上做过实验，所以仅是有些怀疑。 戚欢还不至于相信男人会让自己精分这件事情，所以两个人中定然有一个是假的。 手指抚摸着虎口处的花纹，戚欢动作缓慢，却撞上了另一只手。 比他大了不少的手掌捏在他的手腕上，两根手指轻松地禁锢住了他的胳膊，身体也成包围状态把他揽在怀里。 又来了。 戚欢面色漆黑。 萨米的纠缠他还能抽身出来，在面对能力比他高一档的利安德尔面前，他却是丝毫办法都没有。 在这种差距消除之前，他并不一定有绝对的理智来认真看待利安德尔。 “那个小子比不上我。” 看看，就是这种侵略性十足的语言与姿势，戚欢不喜欢极了。这种被对方压制的情况会影响他的判断。艾德里安他们也是比他强的，但是这种强收敛得很自然，不会让他感觉不到不适，利安德尔就不一样。在某方面，他和以前的两人完全不同。 “在我还不确定双方花纹是否配对的情况下，请和我尽量保持距离。”推了一把压在身上的人，没有推开，戚欢从他的胳膊下钻了出去。 敌不动我动，他也会的。 利安德尔顺势坐下，牵住他的胳膊。 “我们天生相配，我的感觉不会错的，花纹证明。” “那我和萨米呢，他也有花纹，岂不是我俩也配了。”戚欢笑着反驳他，忽略他骤然不开心的表情。 第58章 晕倒了 在他脑袋上狠狠揉了两把, 利安德尔捂着怀里人毛绒绒的头发，内心畅快不少，之前的小郁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戚欢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恶狠狠地张张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状似凶狠的样子。 利安德尔出手飞快，在他的牙齿下飞快地勾了一下。 戚欢捂住腮帮子不可思议，利安德尔此时在他心里已经飞快地变换了好几个形象了。 和萨米的死缠烂打型不同, 利安德尔这种猝不及防的接近才让戚欢头大，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是利安德尔的对手，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对付他。 “你矜持一点,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好好谈谈的。”戚欢捂着两边的两家，掌心堵住嘴防止利安德尔再来一次刚才的偷袭。 “比如？”利安德尔挑眉？ “比如，你矜持点我就能够冷静下来思考你是不是和我花纹对应那人的可能性了。”戚欢知道他在意这个的，于是说道。 利安德尔靠坐在桌子上, 腰侧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出稀碎耀眼的光芒，像是王冠上的宝石, 耀耀生辉。一如站在这里的利安德尔和他黄金色的眼眸。 “我答应你。”利安德尔满足他的愿望，即刻向后撤退一步，与戚欢之间保持了一个亲近却不粘腻的距离。他又凑近一步，强调了一句：“那个小鬼, 你也要远一点了。我们是未来的伴侣，那种粘人的小鬼是要保持距离的。” 言语之间，已经肯定自己与戚欢的关系，并非常相信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自己。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保持这种自信的。”戚欢吐槽, 不等他回答立即转移话题，不让他继续把话题扯到其他地方，“你今天是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呢？” “一直都在。” 利安德尔解开两颗扣子让自己的颈部从沉闷的空气中解放出来，另一只手如同在家一般，顺手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直意思是？”戚欢磨牙，觉得需要咬点什么解解馋。 “意思就是你睡觉的时候我看着，早餐时间我也看着，换衣服的时候我也看着……” 一只枕头砸上他的脸颊，消灭了他的未尽之语，利安德尔闭嘴，舌头却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 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就是占占嘴上的便宜罢了，再加上戚欢愤怒的小眼神放到身上的时候，这种被少年一直关注的感觉格外的好。 鉴于这种要关注不要性命的行为格外大胆，戚欢也分不清楚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以至于利安德尔在他心中的形象又稍微下降了一点点。 那个天才骑士，圣殿骑士团团长去哪里了，这个流氓是怎么回事？ “你不管待在外面的骑士团成员了吗？”从昨晚到现在，主事人离开应该都会担忧的吧。 “如果他们仅仅因为我不在就出了乱子的话，也不配成为骑士团的一员了。”利安德尔一直看着他，完全不担心自己不在会对骑士团产生什么影响。能在帝国和教廷之间成为第三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利安德尔确实产生了很大的共脑，但是骑士团其他成员的能力也不可小觑。 他们跟着利安德尔南征北战，经历的战斗数不胜数，早就不是脱离了利安德尔就会瘫痪的组织。 “这也是为了哪天我不想干了就逃走做准备。”利安德尔没有瞒着戚欢，事实上他早就不想干就离开的想法，为此他也做了很大努力去帮助骑士团做到没有他也独立起来。 “那要是骑士团觉得你没用背叛了你呢？”戚欢好奇。他就不害怕自己被背叛，当初由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制度最后反噬了他吗？ “他们要是不需要我我离开也挺乐意的。”利安德尔手动了一下，想蹭一下他的脸颊，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答应的事情，终究还是遗憾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早知道当时就不答应了，现在要干点什么也得避免小家伙生气了。 “那要是背叛呢？”戚欢察觉到他收回的手，抿嘴笑了一下。 还是挺听话的嘛。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细碎阳光跳跃到金眸之上，与里面的冰冷相处，吓得立即逃了出去。 年轻的团长大人对自己的实力与威望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会给予自己团队成员绝对的信任，若是迎来他们的背叛的话，那便是对方残酷的报复。 戚欢呆愣了一下。 一直不正经的人忽然冷淡起来，反而有了一丝印象中的样子。 不好，难道他有受虐倾向，居然一冷淡反而好感度升高了。 摇掉自己心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戚欢扭头，把刚才的心思给敛了下去，最好完全不要表现在利安德尔的面前。 “那我呢，你今天跟了一天，知道我要干什么吗？”戚欢摇头，两只眼睛水润润的，想要掩埋自己刚才的奇怪想法。 利安德尔受到暴击，大手按住他的脑袋压了下去。 看不到心就不会砰砰跳了。 “我当然知道，是艾丽莎·琼斯的亡灵是吗？”利安德尔反而戚欢，顺带告诉了他一个消息，“事实上我之所以潜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也察觉到了艾丽莎的亡灵在这里，所以给我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找到完好无损的长剑，他需要让艾丽莎的灵魂重归故土。” 这么说的话他们的目的撞到一起了。戚欢的视线在男人的脸上转了一圈，正好与他的视线相撞，心中一愣。 纵容的视线一直看着他，完全没有任何反驳或者其他的话语，利安德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那样看着他吗？ “总之，不可以和那个小鬼太接近。”利安德尔掐了一下他的脸颊，软软的触感和想象中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完全符合他心中的猜想。利安德尔满意收手，目光仅仅地注视着戚欢。 他是他一个人的。 外面传来敲门声，戚欢看了一眼利安德尔，放心地去开了门。 对方在大事上可不像是会搞事的人，他对对方还是很放心的。 打开门，是仆人。原来已经到了饭点了，戚欢一直没有没有发现，自己和利安德尔在一起的时候时间还是渡过得挺快的。 “把食物送进来就好。”戚欢让开一侧身体，示意仆人进来。” 陆续有女仆端着餐盘还有撑在掏空面包里的食物来到房间，把东西放下之后又离开了，只有刚才敲门的仆人留了下来，神色还有些迟疑。 “还有什么事情吗？”戚欢看他。 “那位小少爷希望能陪您一起食用午餐。”仆人弯腰，把萨米拜托他的话带了过来。 “告诉他晚上吧，我会去的。”戚欢坐回了桌子上，拒绝的话语非常冷淡，极其像是一个抛弃妻子的渣男。 仆人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想到那位小少年委屈的神情，思索到底该怎么说对方才不会在他面前哭出来。 戚欢看着仆人离开关上了房间，才说道：“出来吧。” “你要陪他吃完饭。”利安德尔坐到身边，委委屈屈的样子。 戚欢一只手塞了个面包到他嘴里，把他的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立即答应的。只是答应了晚餐一起食用就这么大酸劲，他刚才要是直接离开去找了萨米，谁知道利安德尔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乖乖吃饭吧，我把他带来，也是要负责的。” 利安德尔不满，暗中抹黑萨米形象：“你不觉得那个小子来意不善吗？”首先让两人的相遇埋上一层阴影才是个好办法。 “他是忽然闯过来抓住你的，像不像是故意为之，很可能就是直接把你当成了目标，然后再装可怜，博得你的怜惜。最后肯定会利用你的。”利安德尔努力曲解萨米的目的，“他接近你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要被他给骗了。” 戚欢一口一口咬着牛肉，听着他的话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等到确定利安德尔说完了，才抬起自己的脑袋，歪头说道：“说完了吗？” 利安德尔没得到回答，知道自己的办法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效果，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他很可疑。”这也是戚欢为什么拒绝萨米太过接近的原因。真的是太巧了，就像是预先设定好的一样闯进了他的怀里，难道还真的是花纹的缘分。 利安德尔看到他目光向虎口处看去，就知道他在猜测什么了。 “比起缘分有意为之更靠谱一点。”他抽出戚欢咬了一口的面包塞到口水，露出的半截胸膛看起来性感惑人，只是说的话就是不着调，“伊利亚斯，若是他对你不利，一定要记得呼唤我。” “我要是呼唤你你就会来吗？”蔚蓝的眼睛澄澈如洗，掩盖住里面的不信任。 “当然。”利安德尔声音温柔下来，冷硬的脸庞也被他的笑容融化，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气。 他一直都是强大冷酷的，只是在戚欢面前看不出来罢了。现在温柔下来，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 戚欢眼前闪了又闪，最后还是露出一个微笑。 “我相信了。”咬了一口的面包又被抽走，戚欢撇嘴，还是加了一句，“不过晚饭还是要去吃的。” 臭小鬼。 利安德尔神色难看。 戚欢说到做到，晚上去了萨米学习的房间。少年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洗干净的脸颊看起来像是原来世界中形容的天使。 少年张开双手向他跑来，最后一头栽到了戚欢的怀里。 第59章 勾心斗角 男孩软软地倒在怀里, 像是一只猫亲近自己的主人一样，仿佛软软地化成了一团。 戚欢愣在原地，两只手伸到少年的腋下把他撑了起来，怀里的人身体全部支撑在他的身上，戚欢把他弄起来还费了很大的力量。 也不知道这么点身体到底是怎么有这么多的重量压在身上的。 戚欢示意身后的仆人过来，两人一起把少年搬到了床上。 男孩发出平缓的呼吸声，就连胸腔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沉沉的睡意笼罩在男孩的周身，眼下的青黑说明了他的睡眠状况。 “他昨晚一直没有休息？” 仆人心里哀嚎。少年晕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得受罚了，果不其然还是没有逃过追问。 “昨夜萨米少爷睡过去之后房间就没有异动了。”仆人努力解释其实真的和他没关系, 他也是个可怜的不知情的家伙罢了。 “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都给我叙述一遍。”戚欢拉起被子，盖在萨米的胸膛上。 “是是。”仆人忙不迭地点头，努力回忆着昨天有关床上躺着的少年的一切。 戚欢听完他的叙述，又气又笑, 还有一种想把躺在床上的少年提溜起来揍一顿的冲动。 昨天戚欢拒绝了少年陪他一起休息的建议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之后本来想要看一看少年的情况，没想到却遇到了利安德尔，被对方缠了一夜，不仅没有过来观察一下少年的休息情况, 他自己也睡得很晚。早上戚欢又被老城主拉过去说了半天话，萨米这边却是早早醒来就在等他，仆人只以为他是习惯了早起，完全没想到少年硬是一夜没睡, 就为了等戚欢来看他。戚欢和老城主扯完话题来找了他，只是很快就离开了。同样还拒绝了午饭一起进餐的时间，少年也一直就这么坚持着，终于在等到戚欢来的时候，控制不住一头栽倒下去。 戚欢的手触碰到他的脑袋上，等待着神父的到来。 “什么情况？” 黑衣的神父检查完少年的身体，恭敬地站在戚欢的面前。 “身体太弱，需要好好休息。” 戚欢点头，让他用术法帮少年梳理一下身体。 圣洁的白光降临到少年身上的时候，戚欢看到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那点痕迹就被抹平，仿佛戚欢刚才看到的都是错觉。 “是治疗让他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身体本能不适的反应。”神父担心他迁怒自己，连忙解释道。 戚欢点头，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这样子更令人心惊，神父战战兢兢地处理了半天，确定少年没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 “今天睡起来就好了。” “送神父出去吧。”戚欢点了一个仆人，“把钱结了。” 他拉到床边，坐到了少年面前。 看着他苍白的脸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戚欢目光深邃。 这种无声的反抗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萨米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耳边偶尔能听到两句说话声音，再听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东西放在身侧，是他渴望的存在。萨米无意识地摆动着手，最后握住了一截光滑的凉意。 嘴角露出微笑，伴着沉沉睡意，萨米继续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戚欢微抿了一口茶水，看到床上握着他手掌的人终于动了动，出声把明显还在神游的人互换起来：“醒了？” 萨米心里一惊，看着他握在手中的手掌，脸刷地就红了下来。 “大……大人。”萨米从床上一蹦而起，双手无措地在空中挥舞了半天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思想，僵硬地坐在了戚欢的面前。 “你从昨天晚饭睡到了今天中午。”戚欢把面前的书本合上，淡淡地说道。 “那你吃饭了吗？”萨米想要凑近，看着他低垂下的精致脸庞又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一点，挫败地低下头问道。 “没有哦。”戚欢一直看着他的样子，观察他的表情，“昨晚你抓着我的手，我左手用不了餐的。”至于让别人服侍这个问题，其他人不适应，利安德尔则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对不起，都是我的过错。”萨米听到他这么说，再看他眼底下的疲惫，眼泪又快要冒出来了。 戚欢另转话题：“你已经可以顺利交流了吗？” 萨米身体一僵，在戚欢以为他又要狡辩什么的时候，萨米后悔不已地说道：“对不起，我其实只是不认识字而已。” 戚欢早就已经猜到真相，心里并不惊讶，只是问道：“为什么要骗人？” 萨米脑袋低垂，声音在嘴边嗫嚅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两个字，最后全都化为哽咽，小声说道：“想让您陪着我，如果我再弱小一点的话，您对我的关注就会更多了吧。”他崇拜，敬仰着戚欢，希望成为他视线中心所注视的存在。 戚欢点点头：“我了解了。” 萨米难过到快要窒息过去，也许刚才不醒来一直睡下去才好吧。 “您要赶我走吗？” 戚欢垂眸观察着他。少年如同犯了大错，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里，只有瘦小的手听从着他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握着戚欢的衣袖。 “我赶你你就会离开吗？”戚欢看了一眼他口不对心的表情，忽然笑着问道。 萨米使劲摇头。 “不，我希望能留下来，不管如何。”他不要和这个人分开。 “那你就不应该再干出昨天那种傻事。”戚欢声音骤然严厉，与之前还算温和的态度完全不同，“你昨天做的事情不仅没有帮你达成愿望，反而让自己晕了过去，而我也为了照顾你，同样一夜没睡。你的行为有意义吗？” 萨米摇头，心里却忍不住雀跃。 一夜没睡的意思是陪了他一晚上是吗，虽然只是坐在旁边有点遗憾，但是已经距离很近了，再努力的话，肯定会更加亲近的。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又打气，萨米注视着戚欢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吸引人的。 戚欢叹气：“听进去了吗，下次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反抗了。” 萨米这会他说什么就答应什么，更何况戚欢这话在他眼里已经自动转换为对自己的关心，听到这话，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戚欢这才展演，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摸了一把，没有急着离开：“先吃早餐吧，你饿了一夜，难道不难受吗？” “不难受！”萨米大声说，在看到戚欢不认同的视线的时候，立即改口，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有一点点。” “那走吧。”戚欢拉着他向餐桌走去。 “你会留下来吗？”萨米反拉住他问道。 戚欢向下看去，和萨米小狗狗一样的眼神撞到一起。 “陪你吃早餐可以，等会我要去见城主。” 萨米这次是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兴奋地绽开笑容，萨米反拉着他迅速向餐桌走去。 大人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一定饿了才对，他会认真陪他一起用餐的。 饭菜一道道送上来，戚欢目光淡然。 这么多年吃这边的东西，又不可能真像是在原来的世界煎炒油炸各式都有，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不过总不会有什么惊喜就是了。幸好他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所以也没什么难受的。 不过对待吃饭这种事，说不上热衷，在萨米的眼中，这确实不高兴的表现。 “您还在生气吗？”萨米问道。 “没有。”戚欢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脸上扯出一个微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而已。” 让自己表情放松许多，表现出期待这次用餐的样子，戚欢陪着萨米一起用餐。 “吃饭早饭记得学习识字。” 萨米点头，一副只要戚欢说的就会听的样子。 缠人小孩总算是解决了一点，戚欢陪着他认认真真吃完这次晚餐，与萨米做出一个正式的道别之后，才起身离开。 想必老城主已经等不及了，戚欢起身向老城主的房间走去。总管手在屋外，看到他进来伸手拦住。 “这是什么意思？”戚欢看了一眼他的胳膊，冷笑。 “城主大人说暂时不用与少爷您见面了，一切都等两天后，他会亲自去见您，希望这几天您能好好做准备。”总管扫过他檐下阴翳，又加了一句，“最好能好好休息一下。” 戚欢碰了一鼻子灰，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屋。 一只手从门内伸出把他拉了进去，利安德尔扯住戚欢的袖子，委屈地说道：“你今天陪了那个小鬼好久。” 委屈巴巴的神情，扯着袖子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姿态再加上对于利安德尔来说绝对算得上是示弱的话语，毫无保留地表现在了戚欢的面前。 戚欢总觉得他这个姿势有点熟悉，仔细回想了一下，可不就是萨米常用的缠人方式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利安德尔不开心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别用这幅表情，难看。”戚欢捂住脸，眼不见心为净。 一个瘦弱的孩子表现出这幅样子算得上是可爱，若是由利安德尔这个大人表现出来，却是十足的卖蠢表情。 虽然那个大型犬的样子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戚欢揉了一下鼻子，借机抽出自己的胳膊。 “你和一个小孩争风吃醋，不觉得丢脸吗？” 利安德尔扯出一个微笑，一口白牙冷森森的：“那可不是孩子，是我的对手呢？”一个惯会装可怜的小鬼，最讨厌的是，他的少年居然还被这一手给骗到了。 “你答应我会和那个小鬼离远一点的。” “为什么，难道接近对你来说有什么鼻端吗？”戚欢拉下他的手反问。 “当然有了。”利安德尔点头，拉住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这里酸酸的，难受。” 戚欢的手从他心口滑下，继而飞快抽离，嘴角高高扬起：“我怎么不相信呢？” “你会相信的。”利安德尔注视着他目光深沉。 戚欢沉默，偶尔有时候，他会有一种感觉。利安德尔在他面前的表现出来的面容，只是一个假象，真正的他还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而那个隐藏在面具下的他，戚欢也是见过的，熟悉的。 收回自己的手，戚欢打开没有看完的那本书。 艾丽莎·琼斯是骑士的偶像，不仅仅是女骑士，就算是男性骑士，在那个时期也大多不是他的对手。 当时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就是，本该对贵妇人更感兴趣的骑士们，在那段时间视艾丽莎为梦中女神，争相想要得到她的青睐，可是女神一心爱战场，直到艾丽莎魂逝之时，也没人能得到她的爱情。 似乎只有战斗才能多的艾丽莎的兴趣了。 戚欢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正好和利安德尔看来的视线撞上。 “如果遇到艾丽莎，你有多少胜算呢？”戚欢好奇地问道。 “我肯定会赢的。”利安德尔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问道，“我是最强大的骑士。” “那就拭目以待吧，艾丽莎·琼斯或是你，我想看看在这位著名的女骑士手下，你是否能够夺得胜利。” 利安德尔看着他不说话。 戚欢笑了一下：“怎么了吗？” “小泥鳅。”利安德尔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评价道。 滑不溜秋的，就知道给他设套子。 “既然你不愿意用联营来营造双方的和平的话，那我也不好单方面向城主提出这个要求。”利安德尔说道，“不过谁让我最喜欢伊莱亚斯了呢？” 甜蜜的话语裹杂着灿烂的笑容向戚欢死命地散发魅力，利安德尔凑到戚欢身边，答应他的要求：“直到你召唤出艾丽莎·琼斯之前，我都不会度这座城市动手的哦。” “那召唤出艾丽莎了呢？” “那我就要从女骑士的亡灵手中夺得我的小可爱了。”指腹摩擦着脸颊，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在上面留下一道红印。利安德尔注视着他，起身跃窗离开。 这几天，还是不要打扰小家伙养精蓄锐了吧。 戚欢摸着自己的脸颊，与书本之上艾丽莎对上了视线。 美丽的女骑士马尾高高扎起，有着贵族小姐们没有的朝气与精神。 他一定能够做到的。 第60章 拔剑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时候不用戚欢主动去找，城主就已经亲自过来找他了。 他罕见地离开了床铺，拖着垂老的身体来到戚欢的小房间，屈尊纡贵，背着手站在那扇普通的木门前。 戚欢推门出来，看见他诧异地挑挑眉。 老城主亲自来了，看起来他真的挺重视这次的行动的, 应该是把最后的希望都压在艾丽莎身上了吧。 “这些人是？”戚欢看向他身后一队明显装备精锐的小队，不明所以。原来不是只让他一个人去啊，这是不放心自己, 所以才加了这么多保障吗？ 城主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他一贯不耐用温情打动人的手法，现在听到他的疑问，据实回答了自己的想法：“你若是失败, 便由他们来。”不过到时候戚欢得到的待遇也就不同了。 一个呼唤出艾丽莎亡灵，掌握了这个大杀器的孩子与只能依靠别人才能保证城市安全的子嗣, 最后该怎么分配给予自己的利益以及对他的重视，老城主心知肚明。 戚欢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没什么想法。 老城主这样做无可厚非，这人对他来说, 充其量也只是个陌生人罢了，他也犯不上因为这个决定而难过什么的。只是幸好这只是系统他们安排的身份，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有着父亲却连父爱都没有得到一点, 说起来实在可怜。 戚欢苦笑。 他自己都是亲缘都没有的样子，这会倒是心疼起一个虚拟的身份了。 从未见过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从有记忆起都是独自一人努力的戚欢，偶尔也会对未见面的父母感到好奇，但是这种情感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忘掉从没有在他世界中存在的这两个角色。现在的他，只要在这个世界找到恋人就可以和他一起离开，去一个和平安逸的地方生存了。 对于那两人的身份，戚欢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计较，就等出来再验证一下，估计就会有答案了。 “如果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戚欢点头，没有任何的异议。 老城主满意就满意在他这个识相的态度，不会多问，也不会提出不合时宜的要求，在他看来，这是这个孩子唯一比较令人喜欢的优点了。 虽然作为继承人而言，这个优点有时候也会拖一下后腿。 老城主的宝库谁也不知道在哪里，就算是戚欢这个未来的继承人也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消息。眼前黑布一蒙，再加上一个混淆视野的术法，除了耳边让他们行动的声音，再想自己来寻找城主的宝库，绝对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找不到的。 跟随着指引的声音走了又走，戚欢摸黑向前，终于，引导的人停下了言语，继而是城主苍老嘶哑的声音。 “到了。” 一只冰凉的手解开了脑袋后面的布料，触碰到耳朵的时候，戚欢身体一抖，终究还是没有动弹。 想象中的宝库应该是金灿灿闪着光芒的，就像是上辈子收缴了的教堂，金子堆得有屋顶那么高，与灯光辉映，照耀得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仿佛能闪瞎人的眼睛。 戚欢眨巴着眼睛让自己适应忽然出现的光明，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房间之中唯一一个存在的物品。 那是一把长剑，剑柄上还没有意思灰尘。长剑无鞘，直直地插在一块石头之上，在烛光的照耀下，光线与剑影缠绵交织。也不知道是不是戚欢的错觉，耳中居然出现了几声剑鸣。 忽略掉这点奇异，戚欢目光依旧从剑身上收不回来。 那是经历了战争以及鲜血的宝剑，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斩断敌人生命时的鲜血，在女骑士灵魂的滋养下，百年来越加强大。 同样是跟随而来的一人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就向长剑触去。 一个人起身捏着他的肩膀，压着他匍匐在地上。 是长剑内的灵魂在召唤他，刚才这人差点就丢了性命。 戚欢神色严肃了几分，盯着长剑的目光也不如原来的随意。 这种可以迷惑人心神的物品果然还是危险的。 一脚踢起地上的小石块，让它冲向立着的长剑。 石块还未接触到长剑，一米开外，剑身忽然大亮，凛然战意夹杂着剑芒四面扫射，片刻之间，那块坚硬的石头已经变成了齑粉，化为灰尘，落地无声。 戚欢蹲下，沾了一点粉末在手中研磨，细密的粉末让指腹滑滑的，一看就知道这一攻击到底有多强悍。 还真是可怕。 “我们不能接近长剑吗？”戚欢回头询问老城主。 连长剑近身都接触不到，那还玩个什么？ 城主摇头。 “不要被迷惑，不要有攻击意图，那么他会允许你过去的。”在戚欢之前，城主已经找了许多人试验过了，只是都没有成功。他早就觊觎着艾丽莎的力量，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情感被感知到，除了第一次看到艾丽莎的亡魂，城主再也没有见过她。 戚欢点头。 就在刚才，又有三个来的人被长剑迷惑了。 加上他一共来了十一个人，已经有四个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兆头。 “换一下吧，他们先，我最后。”戚欢回到老城主身边，和他做交易。 其他人脸色骤变。 在他们看来，戚欢这是了解了事情的危险，所以心里打算放弃了。 只是了解到这其中危险的又怎么会只有戚欢一个人。刚刚石头化为齑粉的样子不止戚欢一个人看见了，显然，若是一个不好，惹怒了艾丽莎的亡灵，那么他们的身体也不见得会比刚才的石头好到哪里去，戚欢的行为不正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 城主看了戚欢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同意了他这个要求。 “你们先去。”扫了一眼，看到这些人已经有些软掉地腿，老城主冷哼一声，直接剔除了几个心理素质不过关的，把剩下的三人挑了出来。 这三人也是他一开始就注意到的比较优秀的存在。本来是希望成功的三个人，没想到却在第一步就要被拉出来了。 “你们去吧。” “是，城主大人。”他们倒是比其他同伴更优秀一点，听到老城主的话，恭敬地答应了下来。 三人作为队伍中最优秀的人选之一，平时关系是似敌非友，大概是长剑给予的压力太大，这会连他们的好胜心都给勾了十足。 其中一人一马当先，首先冲着长剑而去。 他还记得刚才城主说的话，绝对不能被长剑迷惑，也不能够引起长剑攻击他的欲，望，否则三人中第一个倒霉便是他。 心里紧张，这人面上还算淡定，走路的步伐比不上平时的坚定，偶尔有些凌乱，却很快就收回了心思，坚定地向位于众人面前的长剑走去。 “呼——”深吸一口气，男子伸出手，握向剑柄。 第61章 成功 他的右手上还有老茧, 那是经常握剑才会存留的痕迹。这是个骑士。 戚欢摩擦了一下自己光滑的手掌。 骑士是只有贵族才可以拥有的身份，并且只为贵族服务，也怪不得刚才那些人都是背脊挺直，傲气凛然的。 不过见识过利安德尔的强大，其他骑士站在面前似乎也是一般的样子。 戚欢心中悲鸣。他似乎因为利安德尔把眼光养刁了。 老城主的视线瞥了过来，看到他在出神之后，眼神刺了他一下。 灼热的视线拉回戚欢的心神, 他放弃再想有关利安德尔的事情，紧紧地盯着事情的进展。 这三人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最起码他们的接近没有让艾丽莎之剑觉得冒犯, 直接让男人的身体化为齑粉。 狠狠地吞咽了一下，男人用力，向外把剑抽出。 长剑与石头摩擦，似乎有一丝松动的样子。 出来了？！ 握住剑柄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抽出剑柄的力气更加用力。在他后面犹豫了的两人神色紧张，伴着拳头看着他紧张不已。 早知道他们也先一步行动了, 那样的话也许抽出艾丽莎之剑的人就变成了他们。 后悔，艳羡这些情绪在心中徘徊，都阻止不了那声摩擦的声音越变越大。 似乎有哪里不对。 戚欢看了一眼老城主的表情，发现他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没有激动，也没有喜悦，仿佛男子要抽出的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艾丽莎之剑一样。 一定有哪里不对。 像是为了响应他的想法，艾丽莎之剑有了回应。剑身一震, 气流在周围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围拢在长剑的周围。手握剑柄的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大叫一声被光圈弹了出去。 “失败了。”城主语气冷淡地宣判，仿佛早就有了决断。 戚欢猜测应该是以前就有过这种被弹飞的情况，只不过老城主还真是沉得住气，一句话都不说，就等着这些人亲身感受一下挑战吗。 剩下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都感觉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若是能够成功，那就很有可能是保卫城市的勇士，至于是否能够赢得利安德尔完全不在他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传说中的个艾丽莎·琼斯，利安德尔一个活人还能战胜这种生存了许久的亡灵吗？ 若是能够击败利安德尔，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最强骑士之名，以及老城主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至于作为继承人的小城主，没什么能力的人倒是后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眼中闪起熊熊火焰，两个人心中想到了一起，都想成功的那个。 第一个人快要拔出的经历给了他们信心，又害怕自己落后一步就被对手抢先，谁也不想让谁，几乎是同时迈出了前进的那一脚。 两人的动静吸引了老城主的注意力，他指了指靠近自己的那一个，听不出喜怒地说道：“你先去。” 被点到的人喜悦激动，眼里迸发的光亮仿佛自己已经成功，另一个沉默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懊悔又晚了一点。 戚欢知道，老城主这是对两人都不抱希望了。 最开始他们就因为心里的迟疑慢了一步，刚才又因为想要争功同时想要抢先出手，却不知道外人看起来有多可笑。 这种心理，也怪不得艾丽莎之剑都懒得理他们。 就算是戚欢，也觉得他们的希望在第一次迟疑的时候就已经被打了个大大的叉号。 “好好观察。”老城主忽然冲着戚欢说道。 戚欢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把宝都压在自己的身上了，另外两人现在只是他们用来给戚欢做示范而已。 果不其然，第二个人很快也被长剑抗拒弹飞，甚至比第一个弹得更远一点。若是艾丽莎之剑有人的思想，恐怕这个他会表现得比之前更嫌弃。 还真是有趣。 第二个人的失败终于让第三个人察觉到不对，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老城主的表情，在什么都看不出来之后自行上前来到长剑面前，只是这次的他却没有了之前的自信，握着剑柄的手还有些颤抖。 这次更绝，艾丽莎之剑不等他握上去就蹭得一下放出了光环，把他弹出了老远。 那声巨大的声响无疑表现了长剑对于男人的嫌弃。 戚欢忽然笑了一下，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就连艾丽莎之剑似乎都转了一个方向，对着戚欢不明所以。 “我会拔出你来的。”戚欢冲着它说道，仿佛在与之交谈。 失败了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摸了一下嘴角倒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老城主倒是露出一个微笑，看着他终于略微满意了一点。 这种自信又不自负的态度，可比之前的三人让他舒心多了，想必艾丽莎之剑也是如此想的吧。 像是相应他的回答，艾丽莎之剑忽然传来一声剑鸣，继而一米之内，所有砂砾全都化为灰尘。 这是对于戚欢的回应，在回应他的挑衅。 戚欢却仿佛没有看到危险一样，继续向前走去，步履坚定，神色稳重。 在距离艾丽莎之剑的攻击范围不远处，他依旧没有一丝停顿，直直走了过去。 剑芒割伤他的衣角，众人心都提了起来，却见那剑芒迅速消失散尽，如果不是飘飘扬扬掉到地上的白色衣角，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刚才戚欢差点就与艾丽莎之剑的剑光碰撞。 他居然让艾丽莎之剑收敛了一次。 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议的，同时还有一些预感。 有时候，第一次的退步就代表着之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更多次的退步。 直到戚欢来到长剑旁边的时候，艾丽莎之间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出现。 戚欢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满意上前，一把握住了剑柄。 蜂鸣声一般的噪音通过剑柄冲向戚欢的脑海，直直地刺向他的神经。 戚欢神色自如，嘴里轻轻呢喃，观察的人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却能看到在他手中震动的长剑正在慢慢安静下来。 “要与更强大的敌人交战吗，艾丽莎。比以前的你还要强大。”说这话的时候，戚欢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炫耀，看起来像是忍不住将自己心爱的宝物展示出来的孩子。 长剑沉默下来，最后，一个清亮的女声回答了他：“最好如你所说。” 一切都寂静之时，戚欢双手握上剑柄，用力抽动，在巨石中埋藏依旧的艾丽莎之剑，终于在一次地重现在众人面前。 艾丽莎·琼斯，最喜冒险还有战斗。 只有真正强大的敌人才可以让她迸发出战意。 自由之城城外，利安德尔放下手中的矢车菊，望着空气震动的地方露出自豪的微笑。 看起来成功了。 “利安德尔大人？”一个声音代表众人冲着他发出疑问，却看到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利安德尔笑着说道，“准备一下，要开始战斗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有一天利安德尔大人溜进城内寻找艾丽莎之剑之后，回来就变了一副样子，之前定好的攻城计划也不进行了，每天还要偷偷溜走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去干了什么，等回来的时候又带着平常不会有傻笑。 有人猜测这是去城里的时候勾搭上了哪家的贵妇人或者小姐，这会正乐不思蜀呢。 “这是要抢回心上人了吗？”一个小个子骑士吹了声口哨，夸赞道，“我也想要一段与美丽小姐之间的恋情呢？” “你这小子前一段时间不是还说自己喜欢劳拉吗？”一个人嘲笑他。 “那不一样，劳拉，你觉得是谁勾走了利安德尔大人的灵魂呢？”小个子嘻嘻一笑，闻着身后的人。 美丽的女骑士闻言，勾起殷红的嘴角：“大概是一个可爱的少年吧。” 第62章 复活的格瑞丝 “为什么这样说？”骑士睁大眼睛, 不可思议地问道，“话题怎么忽然跳到少年身上。” 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回答。一般人听见询问一个男子的伴侣都不该往优雅美丽的女士身上靠吗，劳拉以前猜测别人的恋情的时候，也没胡乱拉一个同性来配对吧。 劳拉勾起嘴角，给了他一个神秘的眼神，继而扭着腰离开了。 这个骑士眼前一亮，挣开旁边的伙伴追了上去, 还不时大声问道：“劳拉，好劳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消息, 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粘腻缠人的撒娇没有得到女骑士的青睐，对方摆着腰在前面走着，完完全全忽视了身后的青年。 *** 戚欢双手握着长剑, 苍凉雄壮的气息在这柄算得上是秀美的剑上传来，仿佛里面卧着一只睁着眼睛的黑豹, 蓄势就会上前啃咬周围的敌人。 戚欢把剑放远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摸着横着的剑身。 冰凉从剑身传来，浸染了指尖，仿佛冰雪初融, 在那里融化。 老城主满意地看着这一幕，难得正眼看了这个本打算放弃的孩子。 “你不错。”三个字，却透露出了老城主的满意，也让跟来的几个青年同时羞愧地埋下了脑袋。 他们从进来到现在, 可没有得到一句称得上是夸奖的话语。至于之前所做的关于拔剑升官发财的梦，却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笑话。 “城主大人。”一个人上前想要说句什么，老城主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都是城中最优秀的骑士之一，但是艾丽莎，却是整个帝国的英雄，若是在拔出他时勇气全无，杂念过多，还怎么得到她的认可。我希望这能成为你们人生中的一个历练，跨过它，达到你们精神上的超越。”老城主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却是有悔过之心之后才点点头。 这次的经历希望能成为一个教训，再次成长起来的骑士们，应该可以与外面的圣殿骑士团有一战之力。 得到了艾丽莎之剑，所有人的心中都轻松了很多，仿佛有一块压在头顶的巨石被人移开。通过同样的方式，老城主送他们出了密室，然后自己在总管的服侍下就离开了。 其他骑士通过城主的安排，送出了城堡，戚欢则找了一柄早就由城主打造好的剑鞘，把艾丽莎之剑装了进去。 落入剑鞘的长剑嗡嗡几声，似是在倾诉不满。戚欢无奈地哄了他两句：“你先将就着点，不然你这么锋利，要是在我身上留两道红印可怎么办？” “那我就碎了这把剑。”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去。 艾丽莎之剑立即有了反应，冲霄剑气冲着声音的方位劈了过去，却在不远处骤然消失。 不远处，装备整齐的利安德尔手持长剑，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望向他的戚欢，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戚欢拧眉，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路还得防范着可能出现的仆人，只敢走小路才行。 要是有人碰见了他们，就只能用人鱼之声来迷惑那人忘记看见利安德尔的这件事情了。 都怪身边这家伙，动不动就跑出来，也不怕在被人大本营里被活捉了。 “你在担心我吗，伊莱亚斯。”利安德尔神清气爽，戚欢担心的神情很好地安抚了他，喜悦在心底弥漫，利安德尔伸手，从戚欢手中挣出胳膊，反握住了少年的手掌。 戚欢急着带他逃离这里，没注意到这点，等逃到了房间，看到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掌，立即不客气地甩开，愤怒地教训起了利安德尔：“不是说了不要到可能被被人发现的地方吗？”这家伙真的气死他了。 “可我不是故意的啊？”利安德尔眨眨眼，恶意卖萌。 戚欢捂住眼睛，堵住自己有些微微不正常的心跳，凶巴巴地问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花园中。” “我在今天和老城主有个会面。” 利安德尔露出一个微笑，戚欢心里一惊，这种紧张在利安德尔的笑容下更加明显。 “是来谈论之后双方对战的事情。” “就在刚刚，你在他的面前拉走了我。”利安德尔说完，身心舒爽。刚才少年拉着他离开的时候他是故意什么都没有说的，这会看到戚欢惊讶的表情，瞬间有了一种当众公开恋情的愉悦感，怪不得骑士团里有些臭小子总会动不动就要给众人炫耀一下自己偶遇到的情人。 当然，伊莱亚斯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戚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放弃。 这家伙有分寸，就是过会要和老城主解释会有些麻烦。 “我不管，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解决，最好不要让城主问我太多的问题，否则我不会忍不住在你下次进门的时候把你扫出去。” “放心，下一次见面我就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来了。”利安德尔看了一眼他腰间的长剑，笑容暧昧。 戚欢忍无可忍，转身推他出门：“快点去找城主吧。” 利安德尔回头还想说什么，迎面飞来一把长剑，直直冲着他的面门。 他看了一眼穿门而过的利剑，忍痛放弃了继续和戚欢继续聊下去的冲动。 先解决老城主吧，到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当地和伊莱亚斯再一次嘛。 利安德尔离开不久，戚欢顺利拔掉门上的长剑。 “这就是你说的对手。”威严庄重的女声从房间中响起，在只有戚欢一人的空间之下，略显一些诡异。 “这是对你来说最强的对手。”戚欢一点都不惊讶，靠着床说道。 “那还有其他对手。”一直淡然的声音中终于燃起了火苗，增添了几分兴致。 “也许吧。”戚欢拿起艾丽莎之剑，把他扣在腰间。 他等会的目的地，便是萨米的房间。 一点灯火在房间中燃烧，萨米抱着一摞书从卧室中走出，正好看到了埋头伏案的背影。 警惕地向前两步，看到熟悉的身影之后，萨米欢快地跑了过去，拉住来人的衣袖。 “大人，您来了。”他的脸颊绯红，犹带着激动以及敬意，里面的兴奋戚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戚欢点头，检查着他今天的由神父留下的作业。 一字不错，答案也没有任何问题，再加上略显锋芒的几个字体，让这份作业看起来赏心悦目。 “写得真不错。”戚欢说道。 得到了夸奖，萨米脸颊上的红晕更扩散了一点，连耳后的位置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羞涩。 戚欢蹲下身子，两只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之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问道：“萨米，你可以跟着我说一句话吗？” 萨米不懂他要说什么，点点头：“您说的一切萨米都会做到的。” 戚欢眼睛眯起，看起来很开心：“那好，跟着我念，戚欢。” 萨米停顿两秒，皱着眉似乎在消化这个陌生的词汇，好在只有两字，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难题。 望着戚欢鼓励的微笑，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盯着戚欢微笑的眉眼，一字一句，念到：“戚欢。” 字正腔圆，没有任何的问题，仿佛一个在戚欢那个时代生活了许久的人，不带这边世界的语言一丝一毫的气息。 戚欢低下头，捂住了脑袋，让对方看不见他的身影。 “大人，你怎么了吗？”萨米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只有身体仿佛能够动弹，看起来傻傻的，在他的面前焦急地乱荒着，却什么也做不到。 戚欢从双手中解放出了自己的脸颊，只是比起最初，现在的眼圈看起来红红的，仿佛刚刚哭过了一样。 萨米更加颓丧了。 大人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定是因为他的原因，早知道刚才就装作笨一点了。 戚欢察觉到他的自责，脸上扯出一个微笑。在男孩的头顶按了按，戚欢让自己显得开心一点。 “没关系，不要这么难过，我还好。”只是他僵硬的笑容看起来却给出了另一种回答。 萨米也跟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看起来比戚欢的还要勉强。 既然大人说自己没有事了，那么他也不能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要给予更加开心的回应才是。 戚欢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一下一下，整理着裤子上的褶皱。 在这里有些待不下去，空气中的气氛都是沉闷的，他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的萨米，又嘱咐了两句，才转身离开。 望着戚欢离开的背影，萨米的身体仿佛停滞了一般，一动不动，最后，整个房间都陷入静寂之时。面容可爱精致的男孩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看起来却诡异而又冰冷。 戚欢从萨米的房间走了出来，望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天际，身体一抖，还有几分庆幸。 今天的城堡多了几分活跃的气息，大概是之前一直不松口的圣殿骑士团忽然松了口，一直压在城市之上的乌云也松动了几分，仿佛消散了开来。 “客人离开了吗？”戚欢叫住一个仆人，冲着老城主待客的地方问道。 “还没有，不过快结束了。”这个仆人刚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戚欢的身影，想到里面谈论的话题，面容都诡异了几分。 戚欢点头，当做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放人离开。 待客的房间离这里不远，戚欢拐了两条石子路，就来到了门外，恰好和从里面出来的利安德尔等人撞上。 格瑞丝！ 利安德尔身后站着的女骑士，赫然便是第一个世界本该被恶魔夺走灵魂的贵族小姐——格瑞丝。 第63章 萨米死亡 格瑞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戚欢下意识地想要转身躲开格瑞斯的视线, 却被熟悉的呼喊声叫住：“伊莱亚斯！” 声音的主人激动不已，里面蕴含着难以压抑的喜悦。 戚欢想到在萨米房间得到的信息，再看着冲着他微笑的利安德尔，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嫌弃表情。 利安德尔放下胳膊，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少年了，为什么一会不见，就开始嫌弃他了。 是他不好看了吗, 还是少年变心了。 顺着戚欢的视线，利安德尔先后看去，与身后站着的格瑞丝对上了视线。 长相美艳的女骑士对他笑了一下, 接着转换方向，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少年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利安德尔原本畅快的心情瞬间受了影响，顺带的脸都有点绿了。 格瑞丝和艾德里安又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碍于身边还有老城主在，利安德尔不好直接追问, 递给戚欢一个等会再聊的眼神之后，利安德尔与城主就今天的愉快交谈进行了告别。 “既然如此, 那么约定就是这样，三天之后，我们双方各派遣一人进行比赛，来决定这座自由之城的命运。” 城主面前的利安德尔多了一份淡漠与威严, 老城主一时间居然被他压得抬不起头，看起来略显几分颓丧。 还真是神奇。 在他面前和别人面前完全就是两幅样子嘛。 又看了一眼利安德尔身后的格瑞丝，戚欢深思这两人的关系。他们定然不是表面上的上下级关系那么简单，一个本该失去了灵魂的人却在数百年之后再次出现, 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那么利安德尔的身份也就有了两个解释。 要么，他就是费迪南德，当初他确实带格瑞丝离开，却没有吞噬掉她的灵魂，让她成为了自己的下属，现在在他变成费迪南德之后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要么，这是费迪南德的障眼法，让他跟在利安德尔身后，混淆他身份的纯粹性，迷惑戚欢的视线。 不管是哪一种，戚欢都要和格瑞丝见一面进行一场单独谈话，就是不知道城主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双反交谈完，老城主看向他们谈论的中心，自己那个一直不起眼的儿子。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孩子得到了利安德尔的青睐，居然愿意为了他退后一步呢，甚至在所有的让步中，都没有让老城主一定要损害伊莱亚斯的利益。 也就是说，在这个协约中，伊莱亚斯没有失掉任何的利益，就连老城主也借着这个儿子，占了很大的便宜。 这份感情若是利用得当…… 老城主看了一眼利安德尔，这位有名的骑士此时注视着伊利亚斯，就连平时冷硬的眉眼也不可思议地柔和下来。 “那么接下来就让伊莱亚斯陪着骑士长大人吧，我身体略有不适，可能不能继续招待您了。”老城主咳嗽了两声，继而还夸张地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血迹。 戚欢内心抽嘴。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不过这也和他的心意，没必要去拆穿，至于另一个人。 利安德尔眼中的满意就差没有光明正大地展示在众人的面前了，反正他是目前为止最强大的那个人，可以更加任性一点。 在老城主的安排下，所有人都识相地离开。 也亏得他们让自己一个人面对圣殿骑士团的成员。 戚欢上前，来到利安德尔的身边。 利安德尔心情急迫，想要立马与少年分享他今天所做的事情：“伊莱亚斯，我……” 戚欢打断他，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一根白皙的手指在两人之间徘徊不觉转悠了好几圈，终于在利安德尔不忿的神情下转到了格瑞丝的身上。 美艳的女骑士一挑眉，表面上装出惊讶的样子，内心深处却在看戏。 利安德尔张嘴结舌，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幽怨地看向了戚欢：“你不是应该先和我分享好消息吗？” “对不起啊。”戚欢有些尴尬，两只食指互怼了半天，还是直面了利安德尔令他愧疚的金色眼眸，“我想和你身后的这位女士聊两句。” 利安德尔沉默两秒，僵硬转身，威胁地看着女骑士：“格瑞丝，你想和艾德里安聊一会吗？” 想的话你就死定了。 从团长眼中看到这句话，格瑞丝撩了一下颈边的头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与如此英俊的男士聊天是我的荣幸。” 她还冲着他的小朋友笑，一直勾搭他。 利安德尔胸腔中有点酸，最后不甘地转身，看向了戚欢：“那你们去吧，只有三分钟。”这是他最多可以接受的时间，再多他就不行了。 他知道戚欢不愿意让别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么他就不会去做，只是这个不会却最多只有三分钟的期限而已。 足够了。 戚欢给了他一个夸赞的眼神，和格瑞丝交换了一下视线，又回到了房间之内。 “团长！”一个青年骑士走上前，按压住对团长的怜爱，忍笑着问道，“我们要……”那可是格瑞丝啊，他们团里有名的大美女，性格和那些贵族小姐们完全不一样，玩的开，周旋在许多爱慕者之中，像这种年轻的小弟弟一看就拒绝不了格瑞丝的魅力。这让他们单独待在一起三分钟，绝对够小少年移情别恋了。 更何况，看团长这样子，这可能连移情都算不上，更不要说别恋了。 别努力了这么久就是给别人送嫁衣吧。 利安德尔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小子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多想了。他不高兴那是和伊莱亚斯的小情趣，这些臭小子怎么能怀疑伊莱亚斯的品格。 “都给我守着，别让其他人接近这间屋子。”伊莱亚斯不想说出去的东西，那就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的必要了。 他护犊子的样子被众人看在眼里，都知道了戚欢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谈论的存在，一个个行动瞬间利落了起来。 屋内，戚欢听着外面的动静，在间隔了一个世界之后，又和格瑞丝相对而坐。 “费迪南德没有吞噬你的灵魂？”这是戚欢的疑问。 “他似乎对养着我更有兴趣一点。”格瑞丝倚在椅子上，仿佛没了骨头。 两人都是聪明人，也没有多打机锋的需要，既然能够猜出对方的身份，就不如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谁是费迪南德？”戚欢直言。 “果然吗？” 格瑞丝一看就是了解内情的样子，她冲戚欢眨眨眼，却是隐瞒了重要的信息：“这就要靠你自己去猜了哦。” 戚欢看了她故作神秘的样子，没有言语。 很明显，格瑞丝也是了解他这个任务的样子，他能得到这个事情，就只能通过费迪南德，这也证明戚欢没有猜错，费迪南德确实是两人之一之前那的猜错已经有百分之八十可以验证出来了。 “我知道了。”戚欢点点头，竟然直接出门打算出去。 格瑞丝不明白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他就明白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懵。 “格瑞丝小姐，我们走吧。”戚欢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推门而出。 少年比想象中出来的更早，完全没有违背那个所谓的三分钟约定。利安德尔心中一松，握住了戚欢的胳膊，并警告地看了一眼后面跟着出来的格瑞丝。 似乎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啊。 格瑞丝摸着自己的脸颊。刚才刮在身上的风暴可不是说笑的。 不过管他呢，最多三天，什么事情就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那位算计得挺好，可是有人比他更狡诈呢。 时间一晃就到了双方约定的决战场所，位置定在城外。 圣殿骑士团派出的自然是他们的团长利安德尔，近百年来最伟大的骑士，自由城市中，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城主会派谁出去迎战，虽然不管哪个人他们都不能够给予信任，毕竟利安德尔的名声传播得太广了。 “一定要去吗？”牵着戚欢的袖子，萨米软声询问。 “当然。”戚欢摸着腰间的长剑，微笑着说道。 “可我不想你去。”萨米撒娇，声音中甚至有了哭意，“那个人肯定很危险，你若是受了伤怎么办，我会担心的，我真的害怕大人你会受到伤害。”萨米全身心地依赖着他，自然是不想戚欢躺进危险中去的。 “你要相信我。”戚欢摸着他的脑袋，声音不容拒绝。 萨米沉默了一会，挂着泪珠，沉重地点点头。 望着戚欢走出城外的身影，萨米立即拔起双腿，跑向了护城墙之上。 从这里，他可以看到有关戚欢的一举一动，这样的话，就算是戚欢有了危险，他也可以一眼就看到。 虽然不知道看到之后他能够做什么，但是最起码一直看着也好呀。 万众瞩目之中，戚欢走向了正看着他的利安德尔。 对方脸上还带着笑容，看不出来两人之后将会由一场对战。 拔出腰间长剑，戚欢缓缓指向对面的青年。 “开始吧。” 这一声如同划破寂静的号角，利安德尔忽然从马上跃下，以迅雷之势冲向对面的戚欢。 尘土飞扬之中，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众人才可以看到面前这一幕。 有人拦住了利安德尔。可是戚欢呢，他还站在原地，甚至是动都未动。 “剑来！”一声轻叱，握在戚欢手中长剑飞离他的右手，向战场中心冲去。 众人这才看见那里到底有谁。 马尾飞扬的女骑士手持长剑，威风凛凛，就在刚才，是她扛住了利安德尔的第一次攻击。 不仅如此，在对方强大的气势之下，女骑士气势也节节飙升，冲破云霄。 尘土在气流之中飞扬，最后落地无声。在最后一颗尘埃落地之上，双方再次有了动作。 首先动手的是艾丽莎，她双手持剑，速度飞快地冲向了利安德尔。在男性面前，天生在力量上弱势的她却有一身轻盈的速度，在诗人的口中，那是精力般轻跃的力量。传言那是自然赐予她的祝福，只有艾丽莎知道为了这方面的优势，他到底付出了多少的汗水。 格瑞丝站起身来，看着交战中心的艾丽莎，双眼耀耀生辉。 那耀眼的光芒，如同火焰一般点燃了她。 那就是艾丽莎，传闻中帝国最强大的女骑士。 艾丽莎的出现，让原本不抱希望的民众心中忽然燃起了火焰。他们呐喊着，为那位英勇的存在传递着自己的呐喊。 戚欢保持在不会被两人波折到的地方，目光看向城池之上，果然和一只注视着他的萨米对上了视线。 小孩看不清楚表情，却冲他激动地挥着手。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这边一定能获得胜利，就算是之前一直以为已经夺得了城市控制权力的圣殿骑士团，看着交战双方也有了些不确定。 在时间中磨练出来的最强骑士，利安德尔究竟与他孰强孰弱呢？ 每一次交锋都能调动起围观之人的心弦，他们无不希望自己这一边能够获胜，一直观察着他们交战的戚欢却是心无杂念。 那并不是他的错觉，艾丽莎的能力正在一点点地增强，甚至在能够与利安德尔持平的基础上前进着。 再一次的交锋，艾丽莎被一剑击出了十米开外，而此时的利安德尔，却早已提起来手中长剑。 众人心弦动摇，就害怕他一剑刺死了最后的希望。 强大的骑士再一次动手，手中长剑却忽然脱出，飞向了城墙之上。 不知道谁的一声尖叫，众人才反应过来，向那个房间看去。 一把长剑，居然穿透了如此长的距离，以他不该有的力量，穿透了城墙之上的男孩。 至于那人的身份，却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 城主的护卫危机之下全都围拢在了他的身边，尖叫过后，却发现没有一人死亡，却都是惊讶不已。 互相看了一眼，确定了没有一人受伤之后，全都随城主看向了利安德尔攻击的方向。 此时，一具身体已被穿心而过，牢牢地钉在了城墙之上。 “萨米。”戚欢看了一眼，在那里，是一直看着他的男孩萨米。 戚欢再次看向利安德尔的方向，此时，他正从身后的下属手中接过备用长剑。 第64章 完结 周围一片寂静,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利安德尔好好的要对一个孩子出手，甚至是用这种一剑贯心的方式。 有了解内情的人立即将视线投到了戚欢的身上。这个孩子可是他捡来的，现在被明显和他有暧昧关系的利安德尔杀死，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男孩的可怜。 刚从贫民窟里出来就受到了城主继承人的关照，没想到却也因为这份关照而失去了性命。 一场战斗因为这个突然的转折而被迫结束，艾丽莎好不容易遇到对手，还想再战, 却不想利安德尔再没有留手，一剑让她灵魂回到剑鞘之中，化为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 萨米的尸体钉在城墙之上, 还有血迹顺着长剑蔓延而下，少年两只漆黑的眼珠上一秒甚至还在为戚欢欢呼，这一刻却消失了原来的光彩。 “伊莱亚斯。”利安德尔出手的时候毫不留情，就算对着萨米的尸体也不会有任何的情感变化, 只是看着戚欢注视着他的眼神，却有些无措起来。 他与艾丽莎交战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一股黑暗的能量加持在艾丽莎的身上, 这能量的来源便是城墙上的男孩。对方表面无辜，接近他的伊莱亚斯，其实暗地里包藏祸心。 这个想法出来之后，利安德尔立即出手, 毫不留情地攻向了萨米。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躲都不躲，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而他那一下，也是自己忽然发疯而已。 利安德尔注视着戚欢：“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听起来像是狡辩, 但是伊莱亚斯必须听下去。 那个男孩绝对有问题，他那一剑更多的是试探，却没想到直接要了男孩的性命。 若是这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和伊莱亚斯……利安德尔越想神色越难看。 该死！他刚才应该直接镇压艾丽莎，询问伊莱亚斯意见之后才那么做的。 “你说吧，我听着。”戚欢难得看到他焦躁的样子，上前一步来到利安德尔面前，等待着他冷静下来。 “他身上有黑暗的气息，刚才还在偷偷地把它们加持在艾丽莎之剑之上，我不能让这样的人接触你。”利安德尔一句话总结，还不忘给自己一个辩解，“但我没有用出全部力量，从他表现出的力量来看，最初的试探是绝对可以躲过去的。” “但是除了你没有人感受到了那股力量。”戚欢提醒他，“甚至你之前也见过他，也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特殊的力量。” 两人之间难得出现这种焦灼的气氛，就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情况也没有这么糟糕。 利安德尔心中烦闷。他有千万种理由去告诉戚欢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前提是少年愿意听他的诉说。 若是两人的交谈在没有误会的前提下进行，那么绝对是顺畅无阻的，现在糟糕就糟糕在，他刚才杀了一个人，那个人甚至和少年的关系还不错。 “可我相信你，利安德尔。”戚欢忽然说道。 少年的信任如同清泉，猝不及防洒落在利安德尔的头顶，让他刚才的焦灼消失无踪。 “跟我念，戚欢！”戚欢忽然改变话题，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利安德尔心中总觉得那后面两字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坚信自己可以脱口而出，却在临到嘴边改变了话语：“欢欢……” 和戚欢念出的相似却有不同，利安德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临到嘴边忽然改口，却觉得自己没有达到戚欢的要求，有挫败感在心中生起。 “就是这个。”戚欢露出了微笑，愉悦而又动人，“果然，你是不一样的。” 就算有人再想要模仿，他自身也改变地再多，没有变的怎么样都不会变。 这便是他一直找的人。 伸手抱住利安德尔，戚欢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靠近，并且是由戚欢主动的靠近，对于利安德尔来说，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之前的青年一直都有什么事情烦恼着他，两人之间总是若即若离，就在刚刚，他终于感受到了他们心的靠近，与躯体的亲密程度相一致，是令利安德尔喜悦的温度。 “欢欢？”无师自通地，利安德尔明白了这两字该怎么使用。 “先解决那个大麻烦吧。”戚欢一只手滑到他的脊背之上，按了一下。 利安德尔后背酥麻，手上长剑却不敢懈怠，几乎就在戚欢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就立马察觉到了不对。 “这便是你的选择吗？”死去的少年脸上忽然显露出光彩，诡异的表情定格在他的脸上。 在众人惊乱的远离声中，他沐浴着后背的鲜血，质问着戚欢：“你一点都不为我难过吗？” “你会有难过这个情绪吗？”越过挡住他的利安德尔，戚欢上前，与他交谈，“费迪南德，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处心积虑要让我黑化，还要故意插在我和利安德尔之间吗？”他当然不认为费迪南德是喜欢他什么的，被恶魔盯上，怎么看都只剩下阴谋了。 “你们那里称呼愤世厌俗为黑化吗？”费迪南德点着下唇，伸手把长剑从身体中拔了出来，黑色的血液伴随着他的动作飚了出来，费迪南德却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为什么这么做，这你得问问你身边的人啊。” 戚欢看了一眼旁边的利安德尔。 利安德尔神色恳切：“我觉得他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他真的是认真的，他哪里知道自己和那个丑不拉几黑乎乎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他没有记忆就是没有。 “没事，先干掉他，等干掉他之后再和你好好交流交流。”戚欢自然不可能受到那么没有水准的挑拨，伸手把利安德尔推了上去，直面费迪南德。 “我还是输了啊。”费迪南德身体骨节咯嘣响着，原本只有少年身量的个子忽然开始产生了变化，身高骤然拔高，样子也是变成了另一个。 张开黑色的翅膀，费迪南德飞到空中，彻底在众人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是恶魔！”不知道是谁的一声，直接吼出了费迪南德的真实身份。 “害怕吗？”戚欢问道。 利安德尔大手趁乱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骄傲地说道：“不会怕的，乖乖躲到我的身后。” 戚欢听话地后退一步，看向他与空中的费迪南德对质。 “这么没想到你会真的消除自己的记忆呢，对自己创造的小东西就那么自信吗？”费迪南德落了下来，与利安德尔对视，嘲讽地笑道。 利安德尔面无表情，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得不到青年的任何回答。 从下属手中拿到的长剑在利安德尔手中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手持长剑的青年勇敢无惧，冲向了与他相识的费迪南德。 戚欢站在后方观看着战斗。 他的实力不足以与恶魔相对，甚至冲上去反而会添上一些麻烦。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利安德尔真正的身份到底什么。能让费迪南德那么针对的，甚至连他也算在其中的，戚欢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却有些不敢相信。 作为人类的利安德尔还是有些弱势，就算他已经是最强大的骑士，在失去了一些力量的情况下，仍然被恶魔压着到了。 “传说，神有一个最喜爱的造物……”格瑞丝忽然从团队中走了出来，来到了戚欢的旁边。 “你不是费迪南德那边的。”戚欢疑惑。 “站队这种情况，当然是要找更强大的一方。”格瑞丝冲他眨眨眼。 戚欢撇头去看她，正好对上了她狡黠的目光。 他有一种感觉，他和利安德尔的身份，一定是在某种时刻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的。 恶魔最讨厌的是什么，教堂。 教堂里有什么是他见过的吗？ 回忆在戚欢的脑中不停地来回展现着，忽然定格在了一处。 传说，好几个成为主教的神职人员都会做一个梦，做完梦的第二天，他们便会让工匠去雕刻雕塑奉献给神。 那个蒙着眼睛的少年已经挡住他眼睛的手的主人，会是他和利安德尔吗？ 费迪南德攻击凌厉，趁着对手没有记忆之时，一击将他打飞到戚欢身边。 “格瑞丝。”警告地看了一眼不安分的魔女，费迪南德抽出武器继续攻去。 若是能趁此机会干掉这个家伙顺便取而代之，那就更美妙了。 戚欢跑过去扶起利安德尔。 英俊的骑士就算是嘴角染上鲜血也依旧意气风发，戚欢忽然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唤道：“要被这种家伙压着打吗，神。” 一个字就像是唤起了利安德尔隐藏在外表下全部意志，圣洁的白光降临在青年身上，就连扶着他的戚欢也感受到了那种温暖的触感。 这种力量不是传达到某一人身上，而是所有人，所有人的生灵。 在其他人眼中，原本英俊的年轻骑士面容忽然就模糊起来，所有人都看不到光芒底下他具体的模样，只能看见一句年轻的身体站了起来，仅仅只用一只手，便点住了费迪南德。 “赌约完成，你失败了，那便回去吧。”景随语动，话音刚落，费迪南德身上忽然落下重重枷锁，将他拖入裂开的地底。 几乎是在同时，所有人都因为这场神迹的降临想要跪下去，却都不能动弹，只能注视着白光吞噬着中间二人，直到渐渐消失。 戚欢和众人不一样，他能够看到身边人的模样。陌生的脸庞却带给他熟悉的感觉，仿佛一直在提醒他，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你更喜欢叫戚欢？”神明伸出自己的手，触摸着少年柔软的脸颊。 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变化。 手从银色的发丝滑落，最后牵住了戚欢的手：“那么，欢欢，来找我吧。” 神明的身影渐渐消失，逐渐出现的，是一个白色的，什么都看不到的世界。 戚欢迈着坚定的步伐，随着心里的感觉冲着一个方法走了起来。 一步一步，周围也开始出现一些景象，填补着戚欢空白的记忆。 寂寞的神明终于决定创造出一个符合他所有审美的造物，他用最美好的事物去雕琢少年，一点一点地看着他在手中成型，最后只留下一双眼睛，还未见过世间宇宙。 就在神明做好了全部准备，要为少年启明，带他领略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的时候，狂妄的恶魔趁机偷走了他的珍宝，并以此威胁神明坐下赌注。 若是堵住失败，神明的力量将由他所接管。 堵住的内容，便是这个由神创造出的懵懂存在，是否会因为周围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自己的心意，最终走向恶魔的怀抱。 恶魔狡诈，神明却也趁机偷出一世时间，将造物送到另一个世界，看着他在那里接收到了属于自己，不会受到神明和恶魔干扰的意志。 戚欢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便是赌注开始的那一刻，至于系统，便是神明给予戚欢的一个引导。 早就猜到恶魔会趁机做一些小手段来干扰戚欢，神明也消减了自己全部的记忆，下去帮助戚欢。 没想到最初对于宝物的喜爱变成了珍视与爱惜，也让恶魔对于他的身份有了怀疑。 两个世界之后，恶魔截住神明，以他作弊的名义，要求他与自己改变赌注内容，看同样的情况之下，戚欢到底能够认出谁才是真正的恋人。 好在三个世界，他都没有让对方失望。 挥散面前的白雾，戚欢向前走去，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与端坐在神座之上的神明对上了视线。 无尽的孤独中，戚欢从中诞生，最后能够给予对方的，便是一直的陪伴。